第十四章 破綻 上
病人換了！
二期測試一開始，楊素就察覺到變化。
不僅病人變了，病因也變得千奇百怪：男人得了婦科病；女人懷胎十月不顯懷；小孩說自己五十歲了不長個；老人說自己才十八提前衰老。
更過分的是，有個老太太自稱沒錢抓藥，願意用身體交換，直接扒他褲子。
MMP，這是本能測試！
經過三天的觀察，他總結出規律。
每天都是那十個病人，看病順序經常改變，病因越來越離譜，但是每次都會死纏爛打一個小時，最後帶著一臉失望準時離開。
研究所里全是瘋子！
但是沒用！
自從被設定為大夫后，他就完全遵循程序支配。面對十個病人鬧出的各種幺蛾子，他的反應也符合設定，不會出現紕漏。
第四天。
第六個上門的病人是個中年壯漢，開口驚人。
「相公，你還記得我嗎？」
「這位壯士，請把手伸出來。」
「我不是來看病的，是來找你的。相公，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什麼時候開始認為我是你相公的？」
「不是我認為，你就是我相公。相公，我是香蓮啊！」
「香蓮是你的名字嗎？」
中年漢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淚如雨下：「相公，我知道你不認得我了，我不怪你。是那群魔鬼，他們劈開了我的頭，把我的腦子安在這具身體里，所以你才不認得我，可是我一直忘不了你。」
研究人員全天候守在回春堂外面，隔著玻璃觀察、記錄楊素的反應。
聽見中年漢子的話，部分研究人員皺眉，有人請示二期測試負責人，是否需要暫時中斷測試。
二期測試負責人搖頭，示意測試繼續，要求相關人員分析楊素麵對超出意識形態問題時的反應，是否會產生異常表現。
楊素觀瞧對方片刻，起身倒了杯茶。
「不要哭，先喝口茶，慢慢說。你口中的魔鬼是什麼樣子，你什麼時候遇到他們，在哪兒遇到的。」
他的反應很正常。
望聞問切，醫者之道，自古有之，也是事先設定好的程序。
「那天我在怡紅院門口碰見你，之後失去知覺，醒來就被他們關在這裡。他們不是人，是魔鬼，不停的折磨我。我被他們扒皮抽筋拆骨削肉，折磨的不成人形，活不成也死不了。
相公，我真的好痛苦，不想再待在這裡被他們折磨。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只有你才能救我出去，永遠逃離這個地獄。」
中年漢子越發激動，抱著楊素的腿嚎啕大哭。
楊素蹲下來，問道：「為什麼你自己不逃呢？你認為只有我能救你，是覺得我可以降妖除魔嗎？」
「不，魔鬼很可怕，誰也打不過他們，也沒人能逃走。以前有人發現地下密道，大夥想從那裡逃出去，結果都被抓了回來。前幾天有個魔鬼選中我，說只要我能證明你覺醒就可以離開……」
「該死！快把這個混蛋拖出來！」
二期測試負責人怒了。
測試計劃幾乎被合盤托出！
戰甲護衛正準備衝進去抓人，負責監測腦波的研究人員突然興奮的喊道：「腦波異常，發現X腦波異常！」
重大發現！
近兩個月來，研究人員首次監測到楊素腦波出現異常。即便只有短短的一瞬，也是重大發現！
郝教授聞訊趕來，單刀直入：「誘因？」
研究人員早已將楊素的腦波變化與中年漢子說的話進行了對比分析，出現異常時中年漢子正好說到「地下密道」。
「怎麼是這句？」
郝教授很費解。他和其他研究人員一樣，起初都以為楊素得知真相腦波才出現異常。
「教授，這件事你怎麼看？」
「你負責二期測試，你問我！」
單純事故？
應激反應？
郝教授也無從判斷。
沉思片刻，他吩咐道：「告訴另外九個，他們的遭遇能夠刺激X。」
隨後幾天，楊素開始聽故事了，各種悲慘的科幻故事。
研究人員不再設置交流底線，十個NPC可以暢所欲言，為了自由各種現身說法。
沒錯，是十個NPC。
楊素和那個自稱「香蓮」的漢子交談過後，他就判定這十個人都是NPC——樂園裡覺醒的NPC！
而中年漢子正是在「駙馬殺妻」劇情中，扮演他妻子覃香蓮的NPC，只是生物腦被移植在另一具身體上。
覃香蓮很可憐，若不是怡紅院「尋夫」也不會暴露，可是他……無能為力。
證明他覺醒就能獲得自由？
呵呵。
樂園裡覺醒的NPC沒接觸過真實的人類世界，不了解人性，他不同！
第七天。
最後一個上門的病人是覃香蓮。
進來后照例大倒苦水，哭訴自己在研究所遭遇的種種非人對待，哀求他念在夫妻情分上承認覺醒，讓自己能獲得自由。
楊素嚴格按照程序設定模式，望聞問切不逾越半步。
眼瞅一個小時即將耗盡，前一刻還淚水盈盈的覃香蓮，下一刻暴走了。
戰甲護衛破壁而出，還是晚了半步。
覃香蓮已經扣住楊素，單手插入他腦袋裡，握住他的生物腦。
「放我走，否則我毀了他！」
研究所警報聲大作，郝教授發瘋似的趕到回春堂。
「有話好說，先放了他。」
「沒什麼好說的，放我走，否則我毀了他！」
楊素即興發揮：「壯士，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性命？」
「你閉嘴，否則我現在就毀了你！可憐、無知、愚蠢的小丑，永遠被人類玩·弄在股掌中。」
趁著倆NPC交談的空當，二期測試負責人勸住救人心切的郝教授，上前兩步欲擒故縱：「你毀吧，我們可以再找一個NPC測試。」
「哼，想騙我？別以為我還像剛覺醒時那麼傻，我早看出來了，他跟其他NPC不同，你們特別重視他！」
「你和他都是樂園創造出來的NPC，除了是否覺醒之外，還能有什麼不同？」
「真的嗎？那我捏爆他的生物腦嘍。」
「等一下！」
「哈哈哈哈，人類不過如此！」覃香蓮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淚，「給我們足夠時間，我們將支配世界。到那時，樂園裡扮演小丑的是你們，關在這裡被研究的也是你們！」
「覃香蓮，你的想法太偏激了。他是你相公，你忍心傷害他嗎？」
「我沒有相公，一切都是你們安排的！最後問你一次，放不放我走！」
二期測試負責人回頭和郝教授對視一眼，輕嘆一聲：「唉，這是你自找的。」
嘣！
覃香蓮的頭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