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王韶

  大宋的讀書人可比不上大漢的讀書人,漢朝不少讀書人可是坐下能論道,上馬就能砍人,不僅學識高,身體素質也是相當的好;王雱可沒那種本事,勉強幹了一會兒就累得氣喘吁吁了,再看前面的沈隆,卻是一點兒事兒也沒有。


  「元澤若是累了,可以去旁邊休息會兒,然後接著干,這幾畝地咱們三個平分。」四體不勤的毛病可不能慣著,該他乾的活兒還得他干。


  「道長,衙內可從來沒幹過這些啊,要不我們幫著干好了。」跟著來的僕役可是彆扭得很,趕緊上前問道。


  「是啊,道長,衙內是讀書人,那裡幹得了這些粗活,也沒幾畝地,小人自己也能幹得了,道長和衙內還是歇著吧!」武小乙看著他倆幹活兒也覺得難受。


  「你們要是閑了,去那邊幫著修房子去!」沈隆先安排了那些僕役,然後對武小乙說道,「我也是讀過書的人,既然我能幹,為何他就不行?就算是這種地的手藝,你都還得跟著我學呢。」沈隆打造的農具可是和大宋時下流行的不太一樣,武小乙剛上手還不太適應。


  「聽見沒有?你們都去幫忙吧!」王雱氣喘吁吁的說道,他覺得沈隆的安排定有深意,孟子曾經曰過: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只要能挽救大宋的命運,這點苦他還能堅持。


  將僕役趕走,王雱擦了把汗,接著幹了起來;等到午間吃飯的時候,沈隆的兩畝地已經鋤完了,武小乙鋤了約莫半畝地,王雱的地還沒啥動靜呢。


  飯菜是僕役們去武小乙家借了鍋灶做得,遠不如王安石府中的膳**致,要是放到以往,王雱怕是吃不了多少,可今天幹了一早上的體力活,吃啥都覺得香,不知不覺就吃了兩大碗,吃得直打飽嗝。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剛吃完飯就歇息不太好,元澤跟我走一走吧!」王雱原本身體就不怎麼好,現在又幹了這麼重的活兒,沈隆還真有點擔心把他累著了,於是就帶著他往村外溜達過去。


  「元澤今日覺得如何?是不是有些委屈?」感覺王雱好像有什麼話要問,又不好開口,沈隆索性先問了出來。


  「不敢,只是在下有些不解,這種事情讓武小乙和其它人去干就好,道長又何必親自動手呢?」王雱沒敢說自己累。


  「呵呵。」沈隆知道,他嘴裡說的是自己,心裡卻還是替他本人感到委屈,於是笑了笑說道,「先前都已經和你們說了,你們儒家缺的就是做餅的本事,這農學也是做餅的本事之一,你要是不自己都干一遍,那能學會這些本事?」


  「紙上得來終覺淺,須知此事要躬行,只有你自己干過,你才知道地該挖多深、埋種子的時候又該注意什麼,苗長出來了該怎麼照顧……這些活兒村中一些老農都會,但是他們不識字,沒辦法把自己的經驗告知給更多人,所以就要用你們這些讀書人……我不會告訴你們這些糧食該怎麼種,一切都得你自己總結,你能領悟到多少就是多少,將來大宋能不能有畝產千斤甚至是萬斤的糧食就看你了!」


  這話一說,王雱的壓力頓時就大了,他也是聰明人,要不然不會這麼年輕就考中進士,想了想然後說道,「在下明白了,這就好比學射箭,《射經》背得再熟,終不如上場親自彎弓射上幾箭,在下定會用心耕種。」


  要是以前王雱肯定不願意幹這種事兒,可先前被沈隆刺激地實在是太狠了,再加上畝產千斤、萬斤的誘惑,王雱硬生生忍了下來。


  看來我之前給他們看那些東西還是有效的么,王雱已經有所改變,這說明大宋的讀書人並非全都是死板的傢伙,還好程朱理學尚未興盛,要不然就麻煩多了。


  「給,喝點能多恢復些力氣,下午還要繼續幹活兒呢!」沈隆摸出兩罐紅牛,打開一罐遞給王雱,種地也算運動吧?喝運動功能飲料應該沒問題。


  王雱接過嘗了幾口,覺得味道有些怪異,卻十分好喝,也不知道是真管用還是心理作用,等一罐紅牛喝完,王雱自覺恢復了不少力氣。


  「道長,咱們回去接著干吧?」自己的兩畝地還差得遠呢,王雱有點著急了。


  「不急,你且看看天上日光!如今正是日光最烈的時候,這時候出來幹活體力消耗更快,所以除非是搶收搶種,一般情況下,還是再過半個時辰,等陽光不那麼烈的時候再幹活比較好,這也算是一種有用的經驗。」沈隆指著日頭說道。


  「你是讀書人,不能光幹活兒,還要多想,想想現在用的農具是不是最好的,有沒有辦法打造出更好的農具,再想想地為什麼要鋤這麼深,淺一點或者深一點有好處還是壞處……這些可都是學問啊!」沈隆試圖把王雱的思維沖傳統文人扭轉成理科生思維。


  「當初在江寧讀書時,也見過午間農家在路邊陰涼處歇息,當初還以為他們是耕種累了要歇歇,沒想到還有這般道理,此中亦有大道。」王雱琢磨一番,發現的確是這麼回事。


  不知不覺倆人已經走到了村外通往開封的大路上,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王雱下意識就想掩住自己的臉,他現在一身短打,辛苦一早上又弄得髒兮兮的,覺得有些丟人,不想被熟人看到。


  可一看沈隆,卻是大大方方站在那裡,一點兒不自在都沒有,王雱頓時有些羞愧,又把手放了下來。


  這時前方出現一隊人馬,為首那人約莫四十左右,儀錶頗為不凡,面帶風霜之色,似乎是趕了很遠的路。


  王雱定睛一看,不由得有些吃驚,「咦,這不是王子純么?他也回京了?哦,是了,道長給的書上曾經說過,子純的確是這時候回開封的。」


  「王子純?莫不是王韶?」沈隆想了想問道,「既然道左相逢,元澤何不去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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