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示敵以弱
「如此，回鶻內部如今共有四股勢力，原先忠貞可汗的人馬、大相頡於伽斯、葉公主還有咸安公主殿下！」沈隆開始分析，「如今葉公主鴆殺忠貞可汗，扶立新可汗，忠貞可汗的人馬對她肯定是不滿的，頡於伽斯也是如此，公主殿下自然是同樣的想法。」
「那麼如今就有兩股半勢力反對現在王帳中的那位和葉公主了！」忠貞可汗的人馬只能算一半兒，他們不甘願接受新可汗的統治，但你讓他們起來造反，他們又沒有這個氣魄。
「自然如此，頡於伽斯大相此前已經派人聯繫過公主殿下，希望公主殿下能和他一起誅殺那些謀逆篡位之輩！若是公主殿下與大相聯手，葉公主一系必敗！」韋元方說道。
「但頡於伽斯勢大，縱使能扶立新可汗，新可汗恐怕也得受他控制吧？」這並不僅僅是換一個可汗的問題，而是要保證這位新可汗在咸安公主的控制之中，「那麼，如今有哪些人有資格當可汗？他們性格如何？」
「先可汗的兄弟還有子嗣，可汗終究還得從葯羅葛家族中尋找，如今先可汗其它幾個兄弟也在暗中串聯，似乎都想爭一爭可汗的寶座。」韋元方回答，言語之間倒是不怎麼看得起忠貞可汗那幾個兄弟。
那可不一定啊，如果沒有自己干擾的話，頡於伽斯回到回鶻王帳之後迅速解決了篡位者，扶立忠貞可汗的兒子阿啜繼位，是為奉誠可汗，然而奉誠可汗沒活幾年就病死了，此時出身鐵勒阿跌部、擔任回鶻次相的骨咄祿硬說自己是葯羅葛部的，將回鶻可汗的大纛從葯羅葛家族手中奪了過來，此後回鶻可汗的大纛就一直在阿跌部繼承。
「料想頡於伽斯大相大概會扶立一個年紀小的吧？」年紀小就意味著缺乏實力，好控制，頡於伽斯自己沒資格當可汗，那麼放一個小孩子在王座上，然後自己獨掌大權就成了最好的選擇，挾天子以令諸侯這種事情可不是只有中原人才會。
「經略說的是，大相此前派人來和公主商議過，他希望公主能夠支持先可汗的孩子阿啜，並獲得大唐的正式冊封。」這個冊封在有唐一代很重要，薛延陀汗國、突騎施汗國、回鶻汗國三國君主繼承的重要儀式就是獲得大唐的正式冊封。
日後骨咄祿也正式因為獲得了大唐的認可，才能以一個阿跌孤兒的身份，順利地當上了回鶻的可汗，要不然其它部落可不會服他。
「公主殿下卻以為阿啜年紀尚曉，擔心大權為頡於伽斯所握，故而尚未答應！」韋元方繼續說道，公主眼下實力不如頡於伽斯，要是小可汗上位，她的話語權就少了。
「在下卻以為等頡於伽斯再派人來說幾次之後，可以答應下來，先示敵以弱。」既然阿啜最終成了可汗，那就意味著葉公主等人失敗了，頡於伽斯獲勝；在原歷史中，頡於伽斯大敗而歸還能決定汗位的歸屬，這次在沈隆的幫助下獲得大勝，理應更加輕鬆吧？
「但是……」韋元方略有遲疑，在他看來頡於伽斯對大唐一向不夠友好，要是讓他掌握回鶻大權，對大唐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公主殿下的日子也會不好過吧？
「如果我們答應為新可汗拿到冊封的聖旨，頡於伽斯一定會對我們放鬆警惕，將注意力都放到對付葉公主一繫上，我們可以先作壁上觀，等他們快要分出勝負的時候再給他們致命一擊，料想他們也猜不到，我們能拿出三千副鐵甲裝備屬下吧？」沈隆打的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主意，這三千副鐵甲將成為改變局勢的重要因素。
頡於伽斯手下兵多將廣，葉公主身後有僕固族當葉護的哥哥支持，雙方的實力都非同一般，不管誰勝誰負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等他們殺夠了，咸安公主再領著三千鐵甲出來收拾殘局，可坐收漁翁之利。
原歷史中，頡於伽斯雖然決定了新可汗的歸屬，但其後不久就消失在史書中，這說明他在這次政變中同樣遭受了不小的損失，眼下他的實力雖然比原歷史中強了不少，但咸安公主也有了自己送來的三千副鐵甲，更何況沈隆自己也跟來了。
聽了沈隆的計劃，韋元方似乎有所動心，但他估計到己方的實力，還有咸安公主的意見，並沒有馬上贊同。
沈隆也不著急，一路上不緊不慢的詢問他回鶻王帳的各種細節，同時帶領商隊從小路一路快馬加鞭前往回鶻王帳；如今頡於伽斯已經先走一段時間了，要是他們走得太慢，等他們回去的時候頡於伽斯已經擊敗葉公主，回鶻汗位已定，那可就晚了！
天上的鷹鳥成了沈隆的眼睛，讓他能夠發現那些不為人知的道路，盡量避開大隊人馬，用更快的速度前進，一路上竟然沒多少人看到他們。
韋元方也帶了熟悉道路的嚮導，這些嚮導和沈隆通力合作，終於在距離回鶻王帳還有二百多里地的時候趕上了頡於伽斯的大軍，並從小路超過他們，率先抵達了王帳附近已經歸順咸安公主的小部落之中。
到了部落里趕緊打聽了下，發現篡位者依舊還好好地在王帳中待著呢，韋元方和沈隆都鬆了一口氣，自己總算沒有回來晚。
「在下這就帶經略進城拜見公主殿下，相比公主殿下也一定很高興見到您吧？」韋元方留下人馬看守好這些鐵甲、兵器，然後帶著沈隆進入回鶻王帳。
這是沈隆第二次抵達回鶻人的都城，這座城市和長安比起來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對於游牧民族來說，修建大規模的城池實在是超出了他們的能力。
城中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模樣，牛羊馬匹的味道讓人下意識捂住了鼻子，來往的人群各不相同，從打扮上來看，有大唐的商隊，有回鶻的武士，同樣還有襖教的教士，薩滿教的薩滿，佛教的僧侶等等。
穿過城市，韋元方將沈隆帶到公主的居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