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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不是我死,就是她亡

  白日,蓮妃正和寧洛歌討論今天下午做點什麽吃的,忽然朝梧宮的大太監小李子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說是朝梧宮的兩個宮女三個太監不小心打碎了瑤貴妃給皇後娘娘的那一尊玉觀音,被杖斃。


  蓮妃和寧洛歌對視一眼,蓮妃搖了搖頭,寧洛歌無奈地揮了揮手,“去吧,把他們好好的安葬了。”


  “是。”


  下午,皇後娘娘宮中的李嬤嬤親自來到朝梧宮,給蓮妃娘娘解釋上午之事,並且表明了娘娘為表抱歉,特別送給蓮妃一件大禮。


  命令宮女把紅綢幕布掀開,五顆血淋淋的人頭赫然出現。三男兩女,全都死不瞑目,睜著眼睛,目光好像在看著蓮妃。


  蓮妃娘娘當即便把手裏的茶碗打了個稀碎。幸虧她旁邊的宮女蘇沫眼疾手快,再次把簾布蓋上。讓蓮妃少受了些驚嚇。是以並沒有幾個人知道皇後娘娘送了什麽珍貴的禮物,蓮妃又不準人聲張,是以不知情的都以為蓮妃收到了皇後多麽隆重的禮物。


  蓮妃請求寧洛歌把這人頭處理掉,寧洛歌想想也好,便把人頭給處理掉了。事後蓮妃問她處理到哪兒了,寧洛歌回答得很坦然,她說,我把這五顆人頭原封不動地送到了尊貴的皇後娘娘的雕花鳳床上。


  然而就當寧洛歌還想要報複的時候,蓮妃卻“噗通”一下給寧洛歌跪下了。


  “娘娘,您這是做什麽?”寧洛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我求你,不要去管她了。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當年本就是她認識皇帝在先的,但是由於我的出現讓她失去了皇上的愛。她已經沒有了人去愛很可憐了,我知道她這麽做不過是因為她恨我。我理解她,我不怪她。”


  “你確定你要饒了她麽?即使你已經在冷宮呆了二十年?即使你極有可能為了你的原諒而付出血的代價?你這樣的寬恕,對她那種來說不會有用的,你隻會讓她更加猖狂!”寧洛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恨不得把蓮妃的腦殼撬開看看她是什麽構造的。


  寧洛歌把蓮妃拉起來,蓮妃低聲呢喃,“她是個可憐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可真是善良!”寧洛歌懶得再和蓮妃理論,她氣得鼻子直冒煙,從沒有人讓她這麽來氣,她一甩袖子離開了,她覺得她必須要清靜清靜。


  否則她極有可能真的撬開那個蠢女人的腦袋。


  就在寧洛歌還沒有原諒蓮妃的時候,第二日,皇後再次以朝梧宮宮人依仗主子受寵而目中無人為由,打了那個宮女三十大板。


  最後宮女是被小李子帶人給拖回來的,屁股和腿被打得皮開肉綻,幾可見骨。白森森的骨頭,在血淋淋的已經糜爛的肉裏,刺人眼球。


  寧洛歌當即發飆,拍案而起,恨不得要把坤寧宮那一幫雜碎全部都收拾了,然而耐不住蓮妃娘娘苦苦哀求,寧洛歌隻得再次罷手。她隻盼望皇後娘娘不要把主意打到蓮妃身上,不然寧洛歌就顧不得蓮妃的心情,皇後娘娘她是必須滅了的。


  距離連番朝梧宮宮女被殺被打,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裏一切似乎又恢複了平靜。寧洛歌直覺皇後那種瘋狂起來比瘋狗還不如的人,絕對不可能就這麽停手。


  果然,第三日晚,皇後請蓮妃去坤寧宮飲宴,所打著的名目是前些日子對朝梧宮的宮人多有得罪之處,特別給妹妹告罪了。


  寧洛歌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她和蓮妃說了一聲,先去看看,他要看看皇後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趁著天黑,寧洛歌換了一身夜行衣,因為之前在坤寧宮當值,對坤寧宮如今的格局十分清楚,是以寧洛歌躲開了侍衛,直奔皇後所在的大殿。


  出乎意料的是,大殿裏異常安靜,一盞燭火幽幽地點著,李嬤嬤和其他婢女似乎都被皇後有意揮退,她怔怔地望著桌子上的幾樣東西,出神發呆。


  寧洛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桌子上的幾樣東西異常刺眼,三尺白領,一個瓷瓶,還有鳳仙汁,皇後剛塗抹完新的鳳仙汁,正伸著雙手,岔開著五指,等待鳳仙汁變幹。


  隻是那眼神空洞無神,皇後本也是個嬌豔的美人,與蓮妃還有幾分相似,然而偏偏碰上了蓮妃這個比她更美更嬌的女子,奪得了皇上的心,而她數十年裏隻有相敬如冰的生活,在享受著至高的尊榮的時候,心底卻是一片冰冷寒意,沒人愛,也沒人關心。


  李嬤嬤從門外緩步走進來,站在皇後身前,輕聲道,“娘娘,已經全部準備好了。”


  “好。”皇後點了點頭,沒了皇後的威嚴和盛氣淩人,此時的女人隻是個可憐的女人,她期待她的愛人來愛護她,可是他愛的人,卻連一眼都不屑於施舍給他。


  “您真的決定了麽?”李嬤嬤輕撫皇後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她。


  “今天,不是我死,就是她亡!”皇後點了點頭,眼中神色堅定狠絕。


  待寧洛歌回去換了衣服,陪同蓮妃一同來到了坤寧宮的時候,皇後已經笑意盈盈地等著她們的到來了。


  “妹妹快坐,李嬤嬤,去吩咐廚房上菜吧。”皇後神色熱絡,不知情的還會以為皇後和蓮妃的關係有多好。


  “姐姐客氣了。其實姐姐不用這麽客氣的,妹妹知道姐姐並不是有意的,姐姐不必要介懷。”蓮妃同樣笑笑說道。


  “本宮知道妹妹一向大度,得得,是姐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來來,不管怎麽說,你我姐妹倆也有好多年沒有這麽坐在一起吃一頓飯了。”


  皇後似乎想到了當年,眼中多了一份回憶的渺遠。


  “是啊,二十年了。當年我們兩個姐妹情深,倒是沒想過二十年後,還能是姐妹,不論這中間經曆過什麽,發生過什麽,隻要姐姐相信妹妹,那麽那些誤會便都不再重要了。”


  “是啊,是啊。”皇後點頭,隻是笑容有些僵硬。


  “姐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到彼此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麽?”蓮妃似乎是很喜歡那時候的時光,不禁陷入了回憶。


  “怎麽可能忘記呢?我的荷包被人偷了,你幫我抓了小偷,結果我把你當成了那個小偷的同夥。命運啊,說起來也有意思,或許從那個時候就注定了一些事情。”我們永遠都不會成為朋友。


  “可不是呢,我當時還想說這是哪家的小姐這麽跋扈,我幫了你你還反咬我一口,後來幸虧有皇上在一旁做了見證,證明了我的清白。”蓮妃笑著搖了搖頭,想想他們三個人年少的時光,雖然苦澀心酸居多,但是也是不乏有意思的事情的。


  “好了,不說那麽多了,來,吃菜吃菜。”皇後熱絡地給蓮妃夾菜,塗了鳳仙汁的纖白手指握著銀質的筷子,不細看不會發現,那筷子有些發黑。


  一直一言不發在一旁站著的寧洛歌早就做好了防範皇後的準備,來之前她也囑咐過蓮妃,什麽都不要吃。


  然而,蓮妃舉起筷子,夾過了皇後送來的這一棵青菜,便要吃進嘴裏,絲毫不懷疑這菜裏有毒。眼看著蓮妃便要不顧寧洛歌的警告,把菜吃進去,寧洛歌搖了搖頭,她手腕翻轉,手裏多了一顆藥丸,輕輕一彈便正好打在了蓮妃的手肘關節上。


  隻聽蓮妃“啊”的一聲痛叫,手裏的筷子掉落在了桌子上,她吃痛地捂著又酸又麻又疼的手肘,不經意地瞥了寧洛歌一眼,寧洛歌麵無表情,目不轉睛。


  她連忙上前扶著蓮妃,關切地道,“娘娘,您怎麽了?”


  “不礙事,想來是最近早晚天有些涼,骨頭關節有些難受,這不剛才又痛了。”


  “那既然這樣,奴婢服侍您用餐吧?”


  “好。”蓮妃隻好點了點頭。


  皇後則也適時地道,“妹妹既然不舒服,不必強來赴宴的。快來人,給蓮妃娘娘再拿一副碗筷。”


  “不礙事的姐姐,既然是你叫我來,我怎麽有不來的道理。姐姐這頓飯,妹妹等了二十年了。今天終於等來了,又怎麽能不來呢。”蓮妃仍舊是一臉的和善,但說出的話卻好像意有所指,讓皇後心裏“咯噔”一下。見蓮妃神色無恙,她不禁懷疑隻是自己過於緊張敏感了。


  “來嚐嚐這道菜。”這次皇後似是為了避嫌,隻是指了指那道菜,寧洛歌便極其有眼力見的夾了一筷子,放到了蓮妃的碗中。整個動作極其緩慢,小心翼翼地惟恐把菜掉了。


  這回有寧洛歌在一旁把關,蓮妃便吃得很從容。


  宴過一半,皇後忽然提議倒酒,要與蓮妃喝上一杯,於是寧洛歌便自動自發地跑去倒酒。她動作緩慢,小心,緩緩地斟下兩杯酒,一杯給蓮妃,一杯給皇後。


  皇後極其熱心地親自把蓮妃的那杯遞到了她的手裏,繼而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一絲絲地顫抖泄露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然而她笑得十分燦爛,那笑容中若是細看竟然會有濃重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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