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牆塌了
八月的天,沉鬱中透著涼爽,清風習習,溫度並不太熱,但卻讓人感覺到心裏悶悶地。寧洛歌坐在寢室中的一張小榻上,開著窗看園子裏的工人們在薑華的分派下有條不紊地改建院子。
薑華上午又傳來消息,三皇子已經開始著手安排證人,而太子也在積極地“配合”三皇子查案,而這件事情的負責人四皇子,則又是一派悠閑地坐在自己的府裏種地除草。
科考舞弊這種事情,是曆任的君主都深惡痛絕的事情,朝廷科考是為了選拔人才,然而各派別卻紛紛利用科考來為自己謀福利,而置國家社稷於不顧。
赫連子煜就是抓住了這一點,知道這件事情若是真的被揭開了,後果絕對是太子承受不來的,才會忽然把這件事情揭發出來,力求一擊必中!
寧洛歌承認,赫連子煜這一手不可謂不毒。若是沒有寧洛歌,他這一招就是絕殺。但是……誰讓寧洛歌這麽了解他呢!寧洛歌冷笑,這輩子遇見她就算是赫連子煜倒黴了。
寧洛歌揮手叫薑華進來,“你現在出發,親自去一趟京郊的苑縣。那兒有一個姓元的大戶人家,家財萬貫,你隨便一打聽便能知道。其他的事情,這裏有一封信,你按著信中所說去做就可以了。”
“是。公子,拜帖已經送上了,時間是今晚,您是親自走一趟麽?”
“嗯,我親自去一趟。”
薑華拿著信出去了,寧洛歌看看天,還有幾個時辰便到了晚上了,現在還可以睡上一覺。
傍晚,京郊苑縣。仙客來。
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帶著幾位富家公子大搖大擺地進了仙客來,掌櫃的老遠看見來人,便迎了出來,“呦,元二公子,您來了,快請二樓雅間,上座上座。”
“嗯,有什麽好酒好菜,都給爺端出來。今兒個爺有貴客,你們都快點的啊。丟了爺的麵子,爺砸了你這酒樓!”元鵬飛搖搖晃晃地走進來,喝了不少的酒,走起路來腳步直發飄。
掌櫃的顯然已經對元二少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一麵扶著元鵬飛上樓,一麵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上了二樓,元鵬飛和身後距離他最近的男子說道,“華兄,你遠道而來,快請上座。”
身後的青衣男子長相深邃俊美,然性子頗為淡漠,這樣的男子本來元鵬飛是不喜的,然而下午在外麵元鵬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幫他打跑了常年和他作對的李員外家的三公子,他臉上特別有光,心裏自然對這位新朋友多了好感。
而且這位朋友看起來淡漠,但實際上甚好相處,剛才他請他教他武藝,他竟然同意了。“華兄不必客氣,這頓就算是小弟的拜師宴,之後小弟學有所成,一定重重答謝。”
“元兄客氣了,華某山野粗人,隻要有粗茶淡飯便可。”
這位華兄自然就是受寧洛歌吩咐而來的薑華,要說也是他運氣好,剛走到了大街上就碰見了這位二世祖喝多了和人打架,偏偏他還打不過人家。
薑華自然不會放過機會,趁機救下他和他打好了關係。
“華兄客氣了,客氣了哈,來來,這是上好的花雕酒,華兄嚐嚐。”
薑華接來一飲而盡,在場其他公子哥一陣喝彩,隨即也幹了杯中酒,酒過三巡,薑華狀似無意地問道,“二公子教我教習沒問題,隻是華某本來是想要去帝都參加科考的,途經此地,是以恐怕不能久留啊。”
“沒關係沒關係,華兄可以考完了試再回來,到我家來住著,絕對沒問題。”元鵬飛豪爽地揮了揮手,眼翻白眼,說話舌頭打結,顯然已經喝高了。
“嗯,那倒是好,隻是若在下不才高中了,那恐怕便不能過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哎,好說好說,我大哥在朝廷當大官,我們家在京城也有房子,華兄放心吧。而且偷偷告訴華兄,我今年也會去科考的。”
“二公子也要去考試?怎麽我們不知道?”一個公子哥也喝多了,嘴歪眼斜地問道。
“咳,最近聖上查科考查的嚴,大哥讓我不要聲張嘛。說到時在太子那兒給我說說,幫我謀個一官半職的。”元鵬飛是真的喝高了,此時眼神迷離,整個人若非有桌子靠著,早就不知道鑽到哪兒去了。
在場眾人都喝了不少,而且雖然平時日胡作非為,但是並未見識過大風大浪,顯然不是薑華的對手,沒過多久,便被薑華把話套出來了。
很快,薑華便知道了元家是如何在科考上作弊,如何買官的,想要問的都問清楚了,薑華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了眼幾位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公子哥兒,他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寧洛歌是半個時辰之前來到了駱宅的,送上了帖子,隨著丫鬟進了大廳,貌美如花的丫鬟給寧洛歌上了茶,巧笑倩兮地讓寧洛歌稍等片刻。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寧洛歌就算不想等也要等了。
然而等了半個時辰,寧洛歌仍舊沒見到他們家日理萬機的主人,最後,寧洛歌在丫鬟的各種抱歉聲中拂袖而去。
回到了自家宅院,寧洛歌鼻子都要氣歪了,這輩子都是她耍別人,從來沒有被別人耍過,今日竟然就這麽被放了鴿子。
真是氣人!
寧洛歌氣衝衝地走過後花園,剛走進內院,忽然傳來“轟隆隆”一聲巨響,寧洛歌感覺到腳下的地都跟著顫了顫,一陣煙塵飛起,嗆得寧洛歌直流淚。
待煙塵散去,一切重新又恢複了寧靜,寧洛歌驚訝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因為,他們家的牆…塌了~
莫名其妙地塌了!
寧洛歌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立即去查看情況,而顯然宅子裏的其他人也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紛紛跑出屋子去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蘇瑾距離寧洛歌的內院最近,跑過來看見這堅不可摧的院牆塌了一大麵,隻剩下一地的石磚零星的散落在地。
“這是怎麽回事?”蘇瑾瞪大了眼睛問唯一在場的目擊者。
“呃……牆塌了。”寧洛歌也覺得有點腦子不好使,她說了句廢話。
蘇瑾翻了個白眼,“我知道牆塌了,怎麽塌的?!”
“自己塌的。”寧洛歌無奈地道。難道說鬼打塌的?
蘇瑾撿起一塊比蘇拓書房那本雲蒼曆史三千年的國書還要厚的青石磚,一臉的不可思議,“這樣也能自己塌?”
寧洛歌:“……”
駱宅的主人:“……”
院牆塌了的事情自然也驚動了隔壁的駱宅,兩個宅子本就是一牆之隔,現在唯一的院牆塌了,兩個宅子就通開了,寧洛歌十分不滿,但這件事又和人家沒有關係,或者說她沒發現有什麽關係,於是兩家商議好明日找工匠來修補,今天就這麽將就一晚上。
薑華回來的時候,蘇瑾正叉著腰指揮下人砌牆,不能全都砌上,怎麽著也要修補個差不多,不然寧洛歌覺得無所謂,蘇瑾作為大家閨秀,再是大大咧咧,也都覺得別扭。
見薑華回來,蘇瑾隻是揮了揮手就又投入了砌牆的偉大事業當中。
而薑華因為有正經事要和寧洛歌稟報,是以徑直便進了寢室。
“回來了?”聽見腳步聲,寧洛歌背對著門口,正在翻一本書。
“嗯,事情辦完了,詳細情況我都寫在了一封信裏,已經按著公子說的,交給了四皇子府的管家。”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明明傾向太子,卻又暗中幫助赫連子煜?”寧洛歌放下書,抬眸看著薑華。
薑華垂眸並未說話,反倒是寧洛歌繼續道,“元家這條線赫連子煜早晚都會查到,與其讓他查到,不如我搶先一步送個人情給他。你今天也辛苦了,回去洗洗睡吧。順便把那丫頭領走,不然今晚上我是不用想睡覺了。”
寧洛歌向著蘇瑾的方向怒了努嘴,從牆塌了開始她就在那兒砌牆,這都幾個時辰過去了,還是堅持不懈的。
“是。”薑華扯了扯嘴角,離開了。
看著薑華離去的背影,寧洛歌歎了口氣,薑華和瑾兒確實是良配,可薑華自從親人出了事,心思越發的深沉,寧洛歌不知道,把瑾兒配給他,是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最後,寧洛歌歎了口氣,罷了,姻緣天注定,一切讓老天來安排吧。
寧洛歌在寧宅平靜地過了幾日,這幾日裏牆又塌了兩次,幾乎是以一天一次的頻率在塌陷,而且不論蘇瑾帶人把牆砌得多堅固,第二天都會照樣塌掉。最後氣得蘇瑾鼻子都歪了,剛才蘇瑾還在說,今晚要親自守著那堵牆,她倒要看看,這堵牆是不是成了精,自己還會塌了。
駱宅在寧洛歌拜訪的第二天一大早便送上了厚禮,對前一晚主人的失約表示道歉,並且一同奉上的還有駱宅主人的邀請函,駱宅主人邀請寧洛歌在三日後的下午,在京郊馬場見麵。寧洛歌隻是想了想,便一口答應。
至於三皇子和太子兩個人,倒是毫無動靜,寧洛歌知道三皇子一定是在醞釀一場大陰謀,指望著一擊必中,把太子徹底打得站不起來。
果然,下午的時候,寧洛歌正在教習蘇瑾一些草藥的習性。剛說到了蘇葉,薑華便疾步走了進來,表情有些嚴肅,“公子,三皇子終於發難了。”
“哦?”寧洛歌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直起了腰,側著耳朵聽薑華稟報。
“今日三皇子把元鵬飛招進了京城,還有他手裏握著的一係列證據,看來明天上朝的時候,他便要把這些都交給皇上了。”薑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