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天雷滾滾
“慎行不知道。”慎行心中隱隱的有個猜測,但是看見寧洛歌明顯很難看的臉色,什麽都沒說。
“你不知道,我卻知道啊,隻是我給忘了。我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這裏麵還有一個人的事情。要是把譽王牽扯出來,那個人勢必不能幸免,我太天真了,竟然會以為他會讓我這麽處理,原來,到頭來,還是不可以。”
寧洛歌眼角眉梢是掩飾不住的蒼涼,這樣的蕭瑟,他隻在之前落情穀的竹屋裏看到過。
所以慎行想他也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寧洛歌似乎隻是想要找一個人發泄,並沒有期待慎行的回答,她繼續說,“沈韻詩,她那麽美好,哪個男人不喜歡呢?我錯了,我以為,他可以為了我,不喜歡她。我以為,他可以在我和沈韻詩敵對的時候,選擇站在我這邊,可是我錯得太離譜。”
寧洛歌眼神清亮,越說頭腦越是清醒。
慎行看著強顏歡笑的寧洛歌,貼心地問道,“晚上是回寧宅麽?”
“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小媳婦兒,打了架就要回娘家。走吧,我們去謙王府,不論究竟是怎麽回事,我都要知道真相。”
慎行點了點頭,於是兩個人向謙王府走去。
赫連子謙站在院子裏,等著久久未歸的寧洛歌。
當斷玉向他稟報寧洛歌回府的時候,盡管心中做好了今晚她不會回來的準備的他,內心還是小小的雀躍了一下。
隻是他不是寧洛歌,不天真也不單純,他知道即將麵臨的是什麽樣的暴風雨,絕對不會是大大的豔陽天。
從昨晚答應沈正文和沈韻詩的請求的時候,他就知道早晚要麵對她的質問。
“是在等我麽?”出奇地,盡管心裏有再多的憤懣憂傷,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毒奇跡般地淡定了下來,遠遠地,她看見他挺拔孤寂的背影問道。
聲音中竟然還帶了一絲輕快,赫連子謙聽見聲音高興地轉過頭,然後當他看見寧洛歌的臉時,原本心中準備好的說辭,以及心中的問心無愧霎時間都變成了心虛。
而且,是很心虛很心虛……
“你…..回來了了?”赫連子謙像是個矛頭小夥子一樣,竟然有些緊張。
“嗯,我想我們需要談談。”寧洛歌想了想說道。
赫連子謙臉色有些白,但卻仍舊是點了點頭。
“不如你說說看,為什麽要威脅董平?我不會不聽你解釋的。你大可以說出你的顧忌和理由,我會耐心聽。”寧洛歌不想和赫連子謙這樣對視著,每每看著近乎脆弱的他,他的心都會柔軟下來。
寧洛歌坐在了院子裏的石凳上,神色恬靜淡然。
隻是這樣的寧洛歌卻讓赫連子謙覺得一陣陣的發寒,他情願寧洛歌和他鬧和他嚷,可小事上迷糊的寧洛歌,在大事上,永遠都是這麽冷靜自持,讓人抓狂。
赫連子謙也不知道怎麽說。
說為了退婚書嗎?可是他明明有很多種拿到退婚書的辦法,那些辦法都可以不必傷害到他。
說不舍得赫連子煜去死麽?開玩笑,赫連子煜死不死和他有什麽幹係的?
那是為了什麽?是為了……試探她麽?對他的底線到底到哪兒?
赫連子謙不想相信,自己內心竟然存了這樣卑鄙的心思,他就是為了惹怒她,看看她到底會包容他到什麽地步。
隻是這個心底最深處的想法能夠說出來麽?
“你不想說麽?”寧洛歌善解人意地問道。
“洛洛,能不能再原諒我一次?”赫連子謙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偏頭問道。
“赫連子謙,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這是仗著我對你的愛,一次次地挑戰我的底線麽?”寧洛歌狠狠地攥緊了拳頭,知他者,她也。
沈韻詩的理有固然是一個理由,但是回來的路上,寧洛歌左思右想,覺得這絕對不是一個根本的原因。
原因根本就是因為她的愛,他有恃無恐,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底線。
赫連子謙不說不動,連反駁都沒有,寧洛歌多麽期待能言善辯的他能夠大聲地反駁她,告訴她那些不過是她的猜測,真正的原因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可沒有,他什麽都沒有說。
“你看,你又是這樣,上次祭台受傷的事情你是這樣,這次董平的事情你又是這樣,你次次都不告訴我,卻每次都要扶我的逆鱗,然後若無其事的逗逗我,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地好說話?特別的好騙,好騙的甚至可以被你當猴耍?”
寧洛歌眼中是沉沉的傷痛,然而麵上卻是清清冷冷。
就像赫連子謙以為的那樣,在大事上,她從來都是冷靜的驕傲的,一點點的原則都不可以侵犯。
否則就是萬劫不複。
“你是覺得日子太平淡了麽?想要找點刺激?”寧洛歌笑了笑,嘴角帶著深重的嘲諷。
“沒有。”赫連子謙臉色也黑的一塌糊塗,隨著寧洛歌說一句,他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寧洛歌說到最後,發現根本就沒必要說下去了,赫連子謙那麽聰明的人,什麽不懂呢?什麽是需要她點醒的呢?
根本就沒有呢。
“赫連子謙,第一次的事情我原諒你,是我知道,你做的事情都是為了我好。所以即使你隱瞞我,我也原諒你。而這一次,即使我知道,你所做的事情也是為了我好。我不原諒你。因為兩個人之間,不能出現欺騙。”
說完,寧洛歌站了起來,與赫連子謙擦身而過,卻被她拽住了手腕。
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冷冷地伸出右手,推開他握著她手腕的手,然而赫連子謙的手腕卻像是鐵一般堅硬,他猛地一用力,寧洛歌就被拉進了他的懷裏。
赫連子謙緊緊地抱著寧洛歌,像個固執的孩子,“不放開,放開你就會走了。我不會放開你。”
聽到他近乎孩子的呢喃,寧洛歌眼淚掉了下來,“啪嗒”打在了赫連子謙的手臂上,似乎是有感應,他輕輕的一縮。
而寧洛歌趁勢退開了他,看著他英俊一如往昔的眉眼,聲線冷凝地近乎是一塊石頭,“你不可能禁錮我一輩子。”
驀地,下巴被赫連子謙狠狠地捏住,近乎粗暴的吻鋪天蓋地而來,兩個人撕咬著,就像是兩頭困獸,在做著最後的搏鬥。
最終,赫連子謙的嘴唇破了個皮兒,和寧洛歌的嘴角有些許的血漬。兩個人看著對方,赫連子謙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繾綣。
他再次抱住寧洛歌,低沉的嗓音性感好聽,他說,“洛洛,最後一次,好不好。”
寧洛歌眼眶一熱,很想要順勢答應。
但一想到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寧洛歌的心瞬間就冷了下來。
她說,“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嗯?”
“有個放羊的小孩,他每天放羊,很無聊,於是有一天,他就跑到村子裏,大聲喊‘狼來了狼來了’,村子裏的人一聽說狼來了,紛紛拿了鋤頭和鐵鍁來幫著小孩趕狼。然而眾人走到了小孩說的地方一看,一群羊正在悠閑的吃著青草,而放羊的小孩樣子無比的愜意,他得意洋洋地對於能把人們騙來表示非常高興。又過了不久,小孩又是這樣,他再次跑到村裏,喊‘狼來了’,村裏的人又出來幫他,但是再次被騙了。等到了第三次的時候。狼真的來了,小孩再去村子裏喊‘狼來了’,卻一個理他的人都沒有。最後,所有的羊都被狼吃了。”
寧洛歌說完了之後,沉默了半晌,她輕輕地擁開了赫連子謙,淡淡的道,“故事我講完了。我回府了。我想我們都應該冷靜冷靜。”
說完寧洛歌一把推開了赫連子謙,近乎逃似的離開了。
日子一晃過去了七日,從董平被斬首的那一刻,祭祀台被炸的案子就結束了,寧洛歌向皇上複了命,皇上對於這個結果似乎是很滿意。
那一刻,寧洛歌知道,赫連子謙又做對了。如果她真的把譽王牽扯出來,到時候讓皇上騎虎難下真的斬了這個親生兒子,憑著皇帝喜怒無常的性格,一定會怪罪她。
緊接著,寧洛歌無事一身輕,恰好又回到了寧府,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聽到的風聲,沒過兩天,赫連子逸便來拜訪了。
自從上次瑤金宮的事件之後,赫連子謙一直非常忌諱讓赫連子逸見到她。
她又一直將養在謙王府,就一直沒有見赫連子逸。
而且其實私心上,寧洛歌對於瑤貴妃打她的那些板子還是挺耿耿於懷的,恨屋及烏,於是赫連子逸這個倒黴孩子就遭殃了。
他在寧宅一連吃了三天的閉門羹,直到第四天寧洛歌才放他進去,隻是剛進去還沒到一刻鍾,就出來了。
第五天依舊如此,第六天還是這樣,第七日也就是今天,赫連子逸才真的見到了寧洛歌。
隻是赫連子逸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滿或者生氣,反而很高興能看見寧洛歌,彼時寧洛歌正懶懶地躺在榻上,閉目養神。
知道赫連子逸來了,也沒有起身。就是讓他隨便坐,隨後就繼續睡她的回籠覺。
赫連子逸也已經習慣了她的性格,隨時拿起一本書就看了起來。
然而好景不長,寧洛歌就覺得自己剛剛夢到一盤香噴噴的烤鴨,天空就打了一個炸雷把烤鴨給劈糊了,於是寧洛歌怒了。
一驚一怒之間,她醒了過來。
而看到那一扇搖搖欲墜的房門,她才意識到,剛才那個不是打雷,而是踹門聲。
微微眯著眼睛,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女子,寧洛歌拚命地回憶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個女子。想了半天,才豁然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