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人貴在自知與自製
寧洛歌離開天牢,想到多日不見的曦月,就進了宮,途經禦花園,卻不巧碰到了皇上帶著幾個大臣在遊園。此時閃避也來不及了。
寧洛歌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去給皇上行禮。
薑華的事情皇上也知道,卻沒多說,隻是衝她揮了揮手,讓她跟著一起看荷花。
拒絕了很多大人的邀請,寧洛歌站在了隊尾,沒想到看到了多日不見的劉淩。
“劉淩給公子請安。”劉淩恭敬地拱手作揖。
“免了,劉大人以後見我不必多禮,說起來我不過是一介草民,劉大人這是折煞寧某了。”劉淩這人狡詐如狐,若是沒什麽必要的事情,寧洛歌希望一輩子也不用和他打交道。
倒不是怕他,隻是懶得與他費時間心力周旋。
“嗬嗬,微臣惶恐,謝公子!”劉淩微笑,笑不漏齒,溫和儒雅。連聲音都透著溫和。
“怎麽公子也來看花?今年的荷花確實開得好。”前麵的一個官員一直支棱著耳朵聽著寧洛歌這兒的動靜,見兩個人不說話了,趕忙找機會接近寧洛歌,給她套近乎。
“是呢,這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確實值得一看!”寧洛歌隨口說道。
“公子所言甚是,確實高潔!”劉淩點頭。
“隻是如今我俗事纏身,卻是沒這心情賞花的。”寧洛歌淡淡的說道。沒有一絲扭捏。
而此時的劉淩卻是深深地看了寧洛歌一眼。默不作聲。
寧洛歌想起薑華的事情,雖然滿池荷花燦爛盛開,花美人美太陽美,但心情卻並不怎麽美好。
“公子可是在煩惱薑大人的事情?”一旁的劉淩見寧洛歌自嘲地笑了笑,試探著問道。
“的確如此。迷霧重重,一團亂麻。”寧洛歌點了點頭。
“下官不清楚這案情的細節,隻是有一件事情,還是想要知會公子一聲,我也是偶然得知,薑大人出事的那天,皇上剛剛頒布了旨意,四皇子要迎娶銀川公主,時日待定。”
一瞬間,寧洛歌的臉刷得白了。
原本看不清楚的迷霧真相這下通通明白了,她看了劉淩一眼,他顯然也是猜到這可能性的。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劉淩是太子的人,從某種角度上說,薑華是赫連子謙的人,若是能夠幫太子除掉一個薑華,那太子應當是會很感謝他的。
“不管怎麽說,公子幫過劉淩。劉淩銘記在心。”劉淩深深地鞠了一躬,隨後任寧洛歌呆在原地久久不動,他跟著大隊伍離開了。
寧洛歌無聲無息地出宮了,本想去找赫連子逸,沒想到在宮門口碰到了他,與早上見他不同的是,此時他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瑤妃打得?”寧洛歌皺了皺眉,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瑤妃打子逸了。
赫連子逸並未說話。相反眼神有些尷尬。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寧洛歌,也就沒想到自己最最狼狽的模樣,竟然被寧洛歌撞了個正著。
“聽說你要和銀川大婚了?這次是真的?之前不是退婚了麽?”寧洛歌剛剛聽到這個消息,著實驚訝了一下。
“你應當知道,雲國二王爺又來了,這次是特意為了我和銀川退婚的事情,而且曦月公主也在場,雖然她與這件事情無關,但好歹身份在那兒,父皇抉擇兩難,最後還是要我和銀川成親。”赫連子逸眼裏閃過一絲悲哀。
寧洛歌點點頭,身為皇子,既然享受了從出生就與生俱來的優越和尊貴,錦衣玉食都因為這個身份而享受了一遍,那麽自然有朝一日要為這個身份付出些什麽,比如,婚約。
“正好碰見你,我想請你幫我個忙,我已經知道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了,真凶是誰我心中已然有數。勞煩你明天安排庭審。因為瑾兒還在牢裏,她身體弱,牢裏濕氣太重,我舍不得她。”
“好,就按你說的辦。”赫連子逸幹脆地回答。
夜裏,想到明天的會審,以及心中所知道的真相,寧洛歌輾轉不成眠。偏偏赫連子謙這幾天是真的生氣了,要麽就是不回來,要麽回來就是留給她一個後背,完全不搭理她。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有問題。看著他每天陰著一張臉,她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問蘭芷,蘭芷隻是吐吐舌頭,不說話。
而今晚,赫連子謙繼續夜不歸宿,聽說是去了醉仙樓,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赫連子謙是去了月蓉那裏。
一想到月蓉的身段和音容,寧洛歌就覺得有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要死不活的。
此時的她恨不得去醉仙樓,踹開月蓉的房間,把月蓉床上的赫連子謙給押回來。
可是,她憑什麽呢?就說他們相愛,可是她也拉不下那個臉啊,而且那和刁蠻潑婦有什麽區別?
最最重要的是,寧洛歌的性格注定了,這種事情她一輩子也不會去做。就好像是她一輩子也不會去問赫連子謙“月蓉是不是你第一個女人”這種問題。
寧洛歌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最近真是諸事不順。
長生館因為薑華的事情還沒結束,現在被勒令不許開門。可就算是能開門了,那治死人的流言蜚語要怎麽改變呢?
至於其他,寧洛歌想想都覺得頭疼。
於是,寧洛歌就在各種翻滾中,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寧洛歌就爬了起來,頂著黑眼圈,練劍。
她的武功如今已經爛到了一定境界,至於內力無論怎麽修都毫無起色。
盡管她知道應當是損傷了靜脈,但卻一直刻意忽略她這輩子也不可能有絕頂輕功這個事實。
赫連子謙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他一身黑袍,華貴大氣,透著沉穩和含而不露的霸氣,大步流星地回來,經過寧洛歌的時候,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徑直就進了臥室。
看他那個樣子,寧洛歌不知怎麽,本來是關心的話,出口了就變成傷心的話。
“王爺真是勤懇,不肯浪費半點時間,不但一整夜辦公都不休息,一大早連早飯都未動,就又要處理公務了呢。和王爺比起來,我真是慚愧啊。”寧洛歌半諷半激,心裏有氣,說什麽都是帶著火藥味。
“人貴在自知與自製,過於放縱自己,隻會養大了心魔。”赫連子謙神情淡漠,聲音平淡。隻是輕輕地看向寧洛歌,薄唇輕啟。
聽了這話,寧洛歌倒是不知道說些什麽了。而赫連子謙則是眼神深邃,眼神似是看著寧洛歌,又好似想要穿透她看些什麽。隻是短暫一瞥,隨後他進了屋裏。
不一會,寧洛歌見他換了一身月牙白的長袍,這一套襯得他氣質卓然,優雅高貴,又是一陣風似的,走了……
寧洛歌本來還想要叫住他,但看他那一副“我根本不想見到你”的表情,寧洛歌準備好要說的話就全都被堵回去了。
她一個人吃了早飯,估摸著約好的會審時間要到了,寧洛歌前往大理寺。
因為薑華是禮部的人,赫連子逸是他的直屬,皇上雖然讓他負責這個案子,但是審理案子為了避嫌卻不能隻有他一個人。
原本皇上指派了沈正文丞相和戴宗大人與赫連子逸一起審理,隻是當赫連子逸和寧洛歌到大堂上時,卻看見赫連子煜和赫連子謙都端坐在上座,一左一右,一個一身明黃色太子常服,一個一身月白色便裝,看得寧洛歌頭疼。
早上貶損他,是生氣他躲著她,沒想到他是真的有事情,而且還是薑華的事情。
“二哥,三哥。”赫連子逸和兩位皇兄行禮。
“開始吧。”赫連子煜說完,轉頭看向寧洛歌,出其不意地衝著寧洛歌笑了笑,那笑容熟稔得很,好像是看見了老朋友。
寧洛歌悻悻地也笑了笑,作為禮貌。
剛剛坐上主審座位的赫連子逸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右側的氣壓驟降,略略瞥了眼自家二哥,麵無表情,隻是……臉好像比剛才還要黑。
“帶犯人。”赫連子逸淡淡地道。
今兒在場的幾乎都算是自家人,赫連子逸平日裏就最煩那一套繁文縟節,此時隻是輕描淡寫地開堂,便進入了主題。
薑華和蘇瑾被侍衛帶了上來,寧洛歌瞥了眼二人,都很好,而蘇瑾看來被照顧得還算好,沒瘦,臉還很紅潤。
寧洛歌向赫連子逸點了點頭,眼中有感激之意。
赫連子逸接收到,眼神一晃,隨即朗聲說道,“鳳凰公子說他知道是誰殺害了死者,也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臣弟稟明父皇之後,今日開堂會審。勞煩兩位皇兄陪臣弟一起,還死者一個公道。”
“自然。”太子說道。隨後赫連子謙也點了點頭。
“那就請鳳凰公子說說看,此案究竟是怎麽回事。”
“寧某先謝過皇上以及各位殿下的信任。”寧洛歌清了清嗓子,“當日的事情,其實說來簡單,之所以之前寧某一知半解,完全是因為寧某想錯了路。寧某一直在尋找陷害害死死者的人,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線索。而寧某找不到線索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