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查案(二)
寧洛歌眼神淩厲,逼迫地翠翠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她哆哆嗦嗦地啟唇,“其實,其實以前樓裏的姑娘曾經被人劃破過臉,而且不止一個。隻是她們,都沒有死。”
“哦?可知道是誰劃的?”寧洛歌挑了挑眉,驚訝地看著翠翠。
“是……是月蓉姑娘。”翠翠的聲音細弱蚊蚋,到最後已經完全聽不清楚。
“就算她有前科,那這次的事情你怎麽知道又和她有關係?”
“小姐臉上的傷疤我見過,就和……和月蓉姑娘以前處置樓裏的姑娘所劃出的痕跡是一樣的。”翠翠不大的眼睛驚恐閃爍,似乎是因為回憶起湘雲的死狀,她的額頭上沁出冷汗。
寧洛歌默不作聲,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同樣垂下頭,眼神盯著地麵,清冷的聲音從喉嚨裏溢出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其實,小姐最後是去見了月蓉姑娘的。她說月蓉姑娘找她好像有什麽事情,吩咐我去休息之後她去的。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就發現了小姐的屍體。”翠翠越說越是傷心,最後兀自哭了起來,從低泣到漸漸地出聲哭,寧洛歌也沒阻止,隻是認她發泄心中的恐懼和難過。
直到翠翠再次平複了心情,寧洛歌才讓慎行把人請出去。
薑華在翠翠剛來的時候就來到了王府,直到翠翠走了,他才進去。
“怎麽樣,公子?可有進展?”昨天兩人告別後,薑華又研究了一下午的卷宗,那些卷宗他都已經倒背如流了,卻並未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
“我現在還有些疑問,暫且還不知道是不是進展,針對那兩個已經離開醉仙樓的女人,我還要詳細地調查。”喝了口茶潤喉,寧洛歌繼續道,“剛才翠翠說,湘雲最後見的人是月蓉,那另外兩個女人死的時候最後見的人是誰呢?”
“還有,離開醉仙樓的女子不止他們兩人,為什麽就他們兩人受害了呢?這其中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呢?”寧洛歌負手而立,望著窗外的藍天,喃喃自語。
薑華也百思不得其解,立在原地沉思,他總覺得,這件事沒有表麵那麽簡單。
“走吧,我們去受害者家裏看看,我記得,第二個受害者麗娘家就在不遠處,她從良之後嫁給一個做小生意的,夫妻二人一起經營生意,倒也有聲有色的。如今家裏的女人死了,他們家恐怕打擊不小,我們去看看吧。”寧洛歌說著向外走去。
麗娘的家就在謙王府的隔一條街的一條胡同裏,一間不大不小的磚瓦房,住著麗娘和她男人,再加上兩個孩子。
寧洛歌和薑華去的時候,正巧他家的男人沒有出去擺攤。麗娘的男人叫柱子,其貌不揚,但是憨厚老實。
薑華亮出了身份,他連忙把兩人請進屋裏。
寧洛歌打量了一圈屋子,家具陳設簡陋卻擺放地井井有條,細微之處皆可見這家女主人的心靈手巧。而土炕一角,正窩著一男一女兩個五六歲的孩子,寧洛歌看向他們,他們也正怯生生地回望著寧洛歌。
如受驚的小鹿一樣的眼神,眼角還閃爍著淚光,看的寧洛歌心上一軟,對著他們露出了少見的溫暖柔和的笑。
“二位公子請坐,草民家環境簡陋,還望公子不要見怪。”柱子伸出袖子使勁兒擦了擦兩張破舊的凳子,隨後窘迫地請兩位衣著光鮮華貴的大人物坐下,他則緊張地站在一旁。
“不必多禮,隻當閑話家常,你坐下吧。我有幾句話想要問問你。”寧洛歌縮著袖子坐在凳子上,房間裏略微陰冷潮濕的氣息讓她有些冷。
“大人您說。”柱子點了點頭,不敢不聽話,卻也不敢真坐下,隻是屁股卡在炕沿兒上,神色恭敬地聽著寧洛歌問話。
“你和麗娘成親多久了?她可有什麽朋友?你知道她之前是從醉仙樓裏出來的麽?”一連三個問題,寧洛歌懶得廢話。
“小人和麗娘成親五年有餘,小人知道麗娘以前的事情,隻是並不介意。小人沒家沒業的,麗娘卻願意跟著小人,這就已經是小人前世修來的福分了。至於朋友,麗娘自從嫁給小人之後,就和以前的姐妹斷了聯係了,而後來交的朋友,也都是小人的朋友。”
柱子一說起麗娘,眼眶就紅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不怕的男子,卻在此時哭了。隻因不在有人需要他保護,更沒有人在他吃苦受累之後,輕輕地抱住他,與他共擔風雨。
那個給他全部幸福的女人,已經與她陰陽相隔。
“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她那日可有什麽異常?”寧洛歌心中也有所觸動,即使不忍心揭人傷疤,卻也不得不問個明白。
柱子擦了擦眼淚,回道,“她說要出去個以前的姐妹,叫什麽月的。麗娘以前從來沒有和醉仙樓的姐妹接觸過,這次忽然要出去,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可她說是要緊事,必須去。我相信她的為人,所以就讓她去了。隻是沒想到,這一去……卻再也回不來了……”
柱子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屋子裏安靜地沒了聲響。
忽的,柱子像是想起了什麽,抬頭說道,“對了,她好像是我和說了一句,她說‘他們來找我們了’。當時麗娘的神色有些怪,似乎是極力壓抑著恐懼。”柱子一拍腦袋,“啪啪”就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巴掌,“都怪我,我真是笨啊,竟然沒看出來。我應該阻止她,不讓她去的啊。”
柱子痛哭流涕,抗裏的兩個孩子也跟著爹爹哭了起來,一時之間,一片哭聲……
寧洛歌和薑華從麗娘家出來心情都有些沉重,薑華看出寧洛歌心情不佳,便提出他獨自去第三戶人家詢問清楚。
寧洛歌的確不大舒服,也沒有拒絕,她向著謙王府走去。
街上偶遇一個餛飩鋪,她摸摸有些空的胃,抬腿走了進去。
這個時間沒什麽人吃飯,寧洛歌坐在角落裏,打量著外麵來來往往的人。
忽的一張熟悉的麵孔映入了她的眼簾,寧洛歌皺皺眉,淩楚兒,怎麽是她?
她不是被赫連子謙給“請”到郊外了麽?
寧洛歌定睛看去,淩楚兒的身影卻是怎麽也找不著了,她搖了搖頭,懷疑自己剛才看見的隻是幻覺。
喝了一碗暖暖的餛飩湯,寧洛歌的胃裏暖和了不少,人也跟著暖了些。
常香說赫連子謙晚上不回來用膳,於是寧洛歌也不急著回府,忽然想去看看長生館,寧洛歌走了過去。
長生館已經重新開張了,雖然有之前殺人案的影響,但好在長生館如今是免費為各位病患治病抓藥,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那些家徒四壁的窮人來看病,窮人們誰還管那麽多,大夫會不會治死人之類的。
是以長生館的生意倒是並沒有被影響多少。
斷玉和蘇瑾一直照應著長生館,常香因為下午寧洛歌出來,她閑不住,於是也來了長生館。
看見寧洛歌進來,蘇瑾如獲大赦,笑得一臉燦爛,“太好了太好了,洛哥哥來了,這位老伯的病我正好不會看呢,來的正好。”
“怎麽?還有咱們蘇大夫看不好的病?”寧洛歌嘴角凝起一抹笑,揶揄道。
蘇瑾嗔怒著跺跺腳,瞪了寧洛歌一眼。
這位老伯的病卻是不常見,起因是傷口被感染,然而由於老伯家裏有畜生,畜生身上又不幹淨,所以這位老伯才得了病。
若是嚴重點說這是瘟疫,但好在老伯的病情不重。寧洛歌給老伯開了藥方,仔細詢問醫治之後,這才把老伯送走,並且囑咐老伯三日之後再來一次問診。
送走了老伯,看著老伯感激涕零的表情,寧洛歌忽然覺得心情好多了。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治病救人,讓更多的人生命充滿陽光,而驀然回首,卻發現,那些陽光也同樣溫暖了你。
薑華後來也來到了醫館,隻不過他是順路來接蘇瑾的,恰好看見寧洛歌,於是二人便到了內堂商議案情。
“不出公子所料,那位姑娘也是死前據說去見了月蓉姑娘。隻是她表現得恐懼更甚,她的家人說,她也說過類似的話,‘他們來找她了’。”
“這個‘他們’說的究竟是誰呢?會不會是月蓉和她身後的人呢?”寧洛歌眉頭微蹙,聲音冷凝肅靜。
“目前看來,這起案子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月蓉姑娘了。”薑華冷靜地敘說。
沒有回答是或不是,寧洛歌隻是沉思,半晌,她才說道,“可是薑華,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對?”
“哦?”
“我們查案的整個過程,是不是太順利了一些?根據線索,我們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凶手?而麗娘所說的‘他們’,若是我們硬安在月蓉身上,會不會有些牽強?月蓉是誰的人,你心裏應該清楚。可此事明顯與子謙沒有任何關係。那麽麗娘的‘他們’,到底指的是誰呢?”寧洛歌說出了心底的疑惑。
“公子所言有理。不如這樣吧,明日一早,我們把月蓉帶到衙門裏問話,暫時扣押,如何?”薑華說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