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從酒樓出來，寧洛歌和花無璃沉默地走在大街上，她一心想要攔住薑華，但花無璃卻似乎不忙著趕路。基於對花無璃的了解，寧洛歌打算按兵不動。
苑縣以為距離帝都不遠，所以一直是個交通經濟較開放的小縣城，如今在街上，叫賣聲不絕於耳，寧洛歌和花無璃走在街上，引起了路人的紛紛注目。
“洛哥哥。”突然前方傳來的清脆動聽的女聲讓寧洛歌驀地轉頭，定住。
寧洛歌看向來人，麵無表情，心中卻依然掀起波瀾。
“蘇瑾？她來做什麽？”花無璃恢複了往日的冷漠，隻是寧洛歌還是敏感地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氛在看到蘇瑾的那一刹那變得冷了。
“洛哥哥，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兒？”蘇瑾奔向寧洛歌，臉上是奔波疲憊過後的驚喜與久別重逢的激動，她提裙跑向寧洛歌，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也是過來找薑華的麽？洛哥哥你是怎麽出來的？你還好麽？”蘇瑾握著寧洛歌的雙臂，因為有些緊張，所以連手勁兒都有些過大。
寧洛歌聽到她稱她“洛哥哥”，知道她是想在外人麵前為她的身份保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是我大師兄，是他帶我過來的。我安然無恙，你放心。”
蘇瑾一聽花無璃是自己人，立刻便對他報以友善的目光，隨即點了點頭，又轉到了寧洛歌的身上。
“洛姐姐你是去找薑華麽？你知道他在哪兒麽？王爺也來了，你見到他了麽？”
寧洛歌正要回話，便聽到花無璃的聲音響起，“我們還要趕路，蘇姑娘舟車勞頓，先去酒樓歇息吧。”花無璃幽幽地說道，寧洛歌看見他眼中不耐煩的神色。
“我正好也要找他們，你和我們一起，怎麽樣？”寧洛歌快速地瞥了花無璃一眼，兀自說道。
“好！”蘇瑾點點頭。
接下來，因為要送蘇瑾去酒樓，寧洛歌一路上便和她了解情況。
“你怎麽會來？”
“薑華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封信，我是晚上看到的，連夜趕了過來。”
“你追過來想要做什麽呢？你阻止不了他。”
“我想要陪著他。”蘇瑾的臉上顯出了不符合年齡的堅毅。
寧洛歌呢喃重複，“陪著他。”
“是，陪著他。即使刀山火海，我也陪著他。”蘇瑾定定地點了點頭。“那洛姐姐你是來做什麽的呢？你明知道阻止不了他的不是麽？”
寧洛歌身子一震，她突然意識到了這個事實，是的，她也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也要阻止，薑華為我而去，子謙也是為我而去，我不能袖手旁觀。若有可能，我會盡力阻止。”寧洛歌目視前方，許下了最真摯的承諾。
隻是，若是這個時候，她知道她將會因此失去那麽多，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那麽堅定？
……
赫連子謙和薑華在後半夜從京城離開，快馬加鞭地趕往苑縣。
距離苑縣三十裏外的楊樹林中，驀地傳來噠噠地馬蹄聲，由遠及近，馬快如風，所過之處升起一陣滾滾的煙塵，馬蹄飛踏，驚起一灘鷗鷺。
一匹通體烏黑的高頭大馬經過之後，緊跟著便是一匹棗紅色的駿馬。
“籲！”
忽然，黑馬上的玄衣男人狠狠地勒住了韁繩，惹得馬匹引頸嘶鳴。
緊跟上來的棗紅馬也立即被拉住，薑華謹慎地環顧四周，隨即看向一旁的黑衣男人，“王爺，怎麽了？”
然而，赫連子謙還未回答，便感覺到一股極其強烈的殺氣從四麵八方撲麵而來，隨著殺氣越來越濃烈，風速也越來越快，赫連子謙的銀色雲紋暗底墨色長袍翩翩飛在空中，發絲飛揚，原本靜靜躺在地上的秋葉忽然盤旋飛舞，“唰唰”的樹葉聲激蕩在樹林裏，不絕於耳，漸漸地，所有的樹葉都在空中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球。
盡管情勢越來越嚴峻，他卻一如既往的鎮定，俊美的麵容冰冷堅毅。
所有樹葉都已經附在了圓球之上，葉球的旋轉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轟”地一聲，仿佛離弦的箭，球向著赫連子謙的方向飛移過來。
“慎言，保護薑華！”赫連子謙看著近在咫尺的巨大葉球，冷喝一聲，隨即整個人立即騰空，單腳點在馬背上，驟然淩空而起。
雙臂展開，一股純淨的力量自然而然從他的雙掌之中瀉出，驟然形成一道銀色屏障，“轟”地一聲，葉球狠狠地撞上了屏障，散出的餘波將薑華慎言直直地震出了數米開外。
所有的樹葉瞬間炸向四周，所過之處所有枯樹紛紛倒地，霎時間，樹林裏隻有樹幹斷裂倒地的聲音。
而漫天的樹葉在擊打過數目之後仿佛失去了生命的蝴蝶，翩翩墜落，紛紛揚揚，赫連子謙便在這葉雨當中換換從天而降，穩穩地再次落在馬上。
除了衣角上沾了一片樹葉之外，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異樣。
“沒事吧？”赫連子謙側過頭詢問剛剛從地上站起來的薑華和慎言。
“沒事。”薑華眼神警惕地望著四周，極快地接了一句。
赫連子謙點了下頭，轉過頭看向前麵，薄唇輕啟，“你隻有這等伎倆麽？”
由於赫連子謙用了二成內力，聲音聽起來隱隱有震耳欲聾之效果，直擊人心。
話落，一聲尖笑響徹樹林，蒼老渾厚的聲音清晰地從四麵八方傳來，“謙王爺果然是名不虛傳，後輩如你，讓老朽這等人老懷安慰啊。”
“司徒莫離竟然把懷陽真人都請來了，薑華，看來你真的很重要。”赫連子謙嘴角扯起笑意。
“薑某也沒想到會讓人這麽惦記，竟然不遠萬裏派人來滅口。”薑華負手而立，舉手投足間隱隱有大將之風。
“那怎麽辦呢？”赫連子謙柔了語氣，破天荒地詢問起薑華來。
“我看王爺還是把我交出去吧。否則雙拳難敵四手，縱然王爺武功蓋世，也不是他們對手。”薑華一如既往的實話實說，隻是這話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聲音很大。
“哈哈，沒想到容王爺這麽識時務，這倒是省了老朽很多的口舌了。”仍舊是空中傳來的聲音，即使是赫連子謙都無法準確判斷他究竟是在哪兒。
“真人莫要高興太早，薑華既然到了我赫連子謙的手上，我便不會讓他有任何差池。真人不必多說，隻管上來，速戰速決，我們還要趕路。”赫連子謙手中的樹葉已經被碾碎，齏粉在風中四散。
“老朽年紀大了，和你們年輕人單打獨鬥會被人說我欺負小輩兒，算了算了，還是讓我這些不成器的弟子和你們過過招好了。正好王爺不是也帶了為數不少的暗衛麽？讓他們出來吧。”
老人的聲音在樹林中久久回蕩，餘音不絕，赫連子謙身形微移，一批蒙麵黑衣人已經從天而降，手握利劍，眼神森冷。
赫連子謙見狀衝著慎言微微點頭，慎言從懷中掏出一枚白玉口哨，用力吹響，音落人到，赫連子謙的人也均是一身黑衣，隻是他們雖然沒有蒙麵，卻讓人記不住他們的麵貌。那是一個真正的隱衛所具有的特征，那便是毫無特征。
黑衣人大概有十個人左右的模樣，同樣從天而降，眨眼之間便在薑華的身邊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叮”地一聲輕靈的響聲，那是利劍從劍鞘中拔出來的聲音。看著對方領頭的蒙麵人緩緩地舉起劍，樹林中的氣氛頓時緊張到了極點。
“上！”領頭人大喝一聲，慎言也不落後，對著身後的人一揮手，隻見兩幫人便互相攻擊起來。
這個人的胳膊被砍了，發出一聲慘叫，那人的腿被削掉，血流成河，染紅了落葉。兵器相撞，聲音清脆冷肅，到處都是濃重的殺意。
而從始至終，赫連子謙都站在一棵樹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即使是敵方的人，都沒有人靠近赫連子謙所在的地方。
他束手而立，看著手下保護薑華，看著敵方打到了屬下，看著屬下打到了敵方，卻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讓老朽來領教王爺的高招。”蒼老尖利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隱約的雀躍興奮，卻又刻意地壓製著。
一道勁風擦過，赫連子謙極快地側身躲開，幾乎是摧枯拉朽之勢，那道風所過之處，一切皆成粉末。
赫連子謙微微眯眸看了眼那場景，感覺到左手的方向壓力驟強，立即飛身後22退，一道銀色閃電從天空中斜斜劈下，然而距離近了才發現，那並非閃電，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那人一身銀色道袍，頭發灰白，隻是一雙眼銳利精神，一點不像年過六旬的老人。
老者隻是微微一笑，便點地飛身而來，瞬間，便和赫連子謙打作一團，一旁的薑華，甚至都看不清二人的身影。
慎言和對方領頭的黑衣人武功不相上下，就在雙方鬥得正酣時，一道利箭破風而來，直直地向著薑華射來。
最先感知到箭矢的赫連子謙因無法脫身，隻得大喊，“薑華小心！”
慎言也看到了那隻閃著銀光的劍尖，眼睛驀地瞪大，神色驚恐，“薑華！”
當薑華緩緩地回頭，便看到那隻利箭向著自己的胸口射來……
“嗖！”
“嗖！”
幾乎同一時間，兩支利箭破空而來，一支淬著銀光的白羽箭斜斜地衝出來，狠狠地撞上原本向著他心口而來的箭矢，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頓時，兩支箭便失去了衝勁，同時落在了地上。
薑華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似乎還沒從突然的變故中緩過神兒來，然而當被救的狂喜還沒來得及湧上心頭的時候，一群訓練有素的白衣人從白羽箭發射的方位快步跑出，擋在了薑華的身前。
仿佛是一層天然屏障，護住了薑華。
黑衣人都被眼前的突變震住，因為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攻擊，一時間怔在了原地。
銀發老者見狀不再糾纏赫連子謙，虛晃一招，飛身回到了黑衣人前，赫連子謙也不戀戰，旋身飛坐回了馬背上，漠然看著這一切。
為首的白衣男子玉冠束發，容顏清俊，身材高大，一表人才，然而控製住局麵之後卻大步走到薑華麵前，單膝跪地，神態恭敬，“王爺，屬下救駕來遲。還請王爺責罰。”
“快起來。你是？”薑華向後退了半步，直覺上不習慣別人給他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