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局中局
手指微微收緊,頓時敖元廣的脖頸臉上顯出了一片青筋。
“叫你的人立刻停手。不要以為敖元慶什麽都告訴你了,他真的忠心於你,從你登上皇位的那天起他就十分不甘心,他早就有了反叛之心,別以為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就代表他什麽都沒有隱瞞過你。
“他現在不動手隻不過是因為還不到時候,你真的以為他會甘心在你之下麽?他有才華有實力,朝中大臣更是一半都明裏暗裏支持他,就算是他一輩子忠心於你,你的皇位能做得踏實麽?嗯?你想想再回答我,今天你要不要幫我們。
“又或許借著今天這樣混亂的場麵你將他趁機除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事後你可以說那些人不是你的,將一切責任推給我們。可你若是今天死了,那敖元慶就更加名正言順地可以當皇帝,你想好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要不要幫我們?”洛長生穩穩地扣著敖元廣的脖子,冰涼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皇兄,不要聽他們瞎說!臣弟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千萬被被他們迷惑了!”
“想清楚了麽?我數三個數,告訴我你的答案。”花無璃和風起都站在了洛長生身邊。
侍衛們都被他們兩個狠絕的招式所嚇,一時間躊躇不前。
眾人處在了僵持的狀態,就連尉遲恭和卓鈺那邊的戰場,都因此而安靜了下來。
“三!”
“皇兄,千萬不要被他們所騙啊!”敖元慶臉再沒有剛才的笑容,他焦急地道。
“二!!”洛長生的聲音又低了一些。
“皇兄,別忘了當年我們在母後床邊發的誓啊!我這輩子都不會背叛你的啊,我以母妃起誓,我是絕對……”
“一!!!”不等敖元慶說完,洛長生數出了最後一個數。
“我答應你!”一直緊抿唇角的敖元廣冷冷地喊道,“尉遲恭!”
“啊!你這個叛徒!”一聲慘叫傳來,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尉遲恭將滿是鮮血的長劍從楊貞的胸口拔出,楊貞緩緩地倒在了血泊中。
“楊貞!”敖元慶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他大吼出聲。
洛長生滿意地微笑,隻是手卻仍舊狠狠地掐在敖元廣的喉嚨處。
而原本將長劍指著洛長生慎行等人的侍衛忽然調轉了劍的方向,將敖元慶和他的人包圍了起來。
“將叛徒拿下!”敖元廣冷然道。
“皇兄,你知道你在幹什麽麽?你瘋了麽?!”敖元慶震驚地呆立在當場,滿眼的悲傷和迷茫。
“誰能將叛徒最先拿下,朕就獎勵誰黃金百兩!”話音一落,再無人停頓,都像是見了肉的瘋狗一樣撲了上去。
而另一麵,由於尉遲恭的突然叛變,情況急轉直下,敖元慶這邊的人都不知道究竟接下去該如何做,原本他們的頭忽然領著另外一隊人向他們看過來,他們有點蒙。
場上的戰況瞬息萬變,經驗豐富的尉遲恭帶領卓鈺的人幾乎所向披靡,不到半個時辰,就徹底結束了這場混戰。
洛長生也放開了敖元廣和她帶來的人也都聚在了一起。
頂著潑天的大雨,尉遲恭臉色嚴肅地單膝跪在敖元廣麵前,“末將不辱使命,亂臣賊子全部捉拿歸案!”
“愛卿辛苦了,快快請起。回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給朕吧。”敖元廣迅速將尉遲恭了起來,言語間滿是體恤。
這一幕落在敖元慶的眼裏他都要噴火了!
“尉遲恭一直都是你的人,是不是?!啊?!你竟然騙我這麽多年,皇兄啊,你還是我的皇兄麽?”敖元慶言語激烈,“敖元廣你真的是個瘋子!父皇母後都被你騙了,我也被你騙了!”
敖元廣隻是看了眼敖元慶,眼神透著淡淡地悲憫。
“收起你的憐憫,你可憐我是麽?我才要可憐你!你根本就不配當一國之君,我一直忠心於你,敬你重你,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早知如此,當年父皇駕崩之後我根本就不應該將你叫回來。虧我這麽信任你,打心眼裏將你當成我最親的人,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敖元慶被兩個人架著,神情激動,他抬腳狠狠地將地上的一塊石頭踢向敖元廣,然卻被敖元廣敏捷地躲開,敖元廣隻是冷冷地望著他,淡淡啟唇,“不是朕陰險,是你太天真。皇家的兄弟情,什麽時候靠得住過呢?”
敖元廣揮了揮手,侍衛將敖元慶帶了下去。
這一幕被洛長生收在了眼底,她微微皺眉,望著敖元慶和敖元廣的神色諱莫如深。
忽然隔著雨幕,敖元廣向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讓她的心震顫了一下。
敖元廣離開了,葬禮要繼續舉行,隻是接下去的禮便一切從簡了。
而洛長生和卓鈺等人也迅速地回了洛宅,這次的計劃雖然與預期有些不同,但如今最要緊的是他們要立刻離開這裏。
若是敖元廣過河拆橋,那他們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快走!不知道子謙現在在哪兒?”洛長生一邊施展輕功向洛宅飛去,一邊問身邊被慎行拎著的卓鈺。
“說不上姑娘回府之後就會看到二哥了。”卓鈺抖著唇閉著眼顫顫巍巍地道,他第一次飛這麽高,好緊張……
半個時辰之後,洛長生等人到了洛府。
然,當看到大廳裏坐著的人以及他身邊站著的人時,洛長生還是被自己絆了一跤。
“敖元廣?你們兩個誰是?”洛長生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兩個敖元廣,驚訝張開的嘴裏能塞進一個雞蛋。
“還有,你不是應該去帝陵了麽?為什麽在這?”洛長生指著坐在正座上的一身龍袍的敖元廣,道。
“慎行,將他帶去帝陵,熹妃或許想要在入土之前再看一眼他,你也順便去拜祭拜祭她吧。”坐著的敖元廣指了指站著的身穿龍袍的敖元廣道。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慎行淡淡地笑著點頭。
“赫連子謙?是你?”洛長生望著坐著的敖元廣。
隻見坐著的敖元廣將修長白皙的手指放在了臉頰邊,輕輕一扯,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被扯了下來。
隨即一張驚為天人的俊臉露了出來。能擁有這樣的一張俊顏的人,這世上除了赫連子謙,還能有誰呢?
“真的是你!”洛長生震驚地笑了。
而其餘人也都是一臉迷茫。而慎行也已經將真的敖元廣給帶走了。
“讓卓鈺給你們說吧,先讓我去換個衣服,好髒。”赫連子謙站起身,看了眼滿是雨水和泥濘的袍子和頭發嫌棄地轉身進內室了。
“卓鈺,原來你都知道?!說,你到底瞞著我們什麽了?!”花無璃伸出雪白的手一把揪住了卓鈺的耳朵,陰陰地笑道。
“好好,我都招,我都招,啊,疼疼疼,快鬆開,我全盤招出!”
看他這樣子,花無璃嗤笑了一聲,“赫連子謙將來可千萬不能把你派去當奸細,萬一被發現了,就你這樣的,你還不把祖宗那輩的事兒都招出來。”
話音一落,惹得眾人哈哈大笑,卓鈺則扔給花無璃一個大白眼。
“好了,都聽卓鈺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洛長生率先收住笑容道。
“其實……”剛剛啟唇,門口忽然傳來一聲低沉雄渾的聲音,“主上在麽?”
眾人紛紛扭頭,一身清爽的尉遲恭站在門口,惹得眾人張大了嘴。
“他是……”洛長生的舌頭不利索了。
“將軍,主上進去換衣服了,您應該知道他的潔癖。”卓鈺麵露笑容,熟稔地走上前,顯然而關係很好,不然驕傲地像個孔雀似的卓鈺怎麽能突然對人這麽熱情,“您先進來等等。”
“好。”尉遲恭點了點頭,步履穩健的走進來,一看便知是內力深厚之人。
“正好將軍來了,讓我省了一段鋪墊。”卓鈺道,“其實三年前皇上就有意要對東籬下手,但尉遲將軍告訴皇上,敖元慶和敖元廣兄弟其實隻是麵上不合,實際上兩人一直都十分地團結。這就讓原本打算離間兩人的計策不得不擱淺,直到這一次,皇上來找姑娘。才臨時籌劃了此事。
“昨夜,皇上和將軍連夜去將敖元廣給抓了出來,將人給帶了出來關押,由皇上親自假扮敖元廣,與尉遲將軍一起合演了一出由於不信任而將敖元慶關押的戲碼。雖然中間出了點小波折,被姑娘撒了一把軟骨散,又‘強迫’不信任,但最終還是成功了。敖元慶的人已經幾乎被全部殲滅,剩下的大軍也盡數在尉遲將軍的手裏了。至於敖元廣,我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打算的了。”卓鈺聳了聳肩道。
“敖元廣,朕還不打算放了他,東籬朝廷內部雖然今日被重創,但是他們的根基並未被動搖,朕還要花費一些時間,將此事部署好。”赫連子謙換上了平日貫穿的長袍,優雅華貴地走了出來。
自他出來洛長生的眼神就沒從他的身上移開過,怪不得她覺得敖元廣氣勢非凡,怪不得明明沒有中他的軟骨散卻還在配合她演戲,若非是敖元慶踢給敖元廣的那塊手頭被他敏銳地躲過,她還被蒙在鼓裏。
洛長生從來都知道赫連子謙的城府深沉,然赫連子謙卻仍舊讓她一次次地刮目相看。
尉遲恭,東籬的頂梁柱竟然是他的人,他到底是在多少年就開始部署這步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