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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法事

  「黑衣阿贊?」我愣了一下,只覺得這個稱呼似曾相識,好像聽誰說過,卻又不太搞得明白。


  阿讚頌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崇拜的神情。


  「那個阿贊叫做巴頌。」


  我看著他這幅模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便嘖了嘖舌調侃道:「你叫阿讚頌,該不會是和這阿贊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吧。」


  聽了這話,阿讚頌沒好氣地怒瞪了我一眼,搖著頭一臉正色地說道:「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怎麼可以對阿贊如此不敬?我要是能比得上那位阿贊十分之一的本事,哪裡還用淪落到如今這幅田地?」


  我吐了吐舌頭,心中對這位神通廣大的阿贊不由得更好奇了。


  李老闆聽見我們方才這一番對話,攏著手呵呵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清咳了一聲開始為我解惑:「阿贊是泰國修行者的別名,除卻那些坑蒙拐騙不入流的欺世盜名之輩自詡阿贊,能獲此名號的無一不是頗有修為的大師。」


  「原來如此。」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腦子裡突然竄出來一個名詞,於是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地向李老闆問道,「我好像聽人提起過白衣阿贊,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李老闆不動聲色地瞥了阿讚頌一眼,略略壓低了聲音說道:「白衣阿贊一般指的是習行正統法門的修行者,至於黑衣阿贊嘛……」


  瞧他的眼色,我立刻心領神會,不由得一陣感慨。


  與正統法門相對的,自然是巫蠱邪術了。


  只不過……我四下掃視了身邊的人一圈,有些無奈地苦笑了起來。


  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們這些人里,又有幾個膽敢問心無愧地說自己從未與這些所謂的「邪術」沾邊呢?


  「到了。」就在我感慨萬千的時候,阿讚頌開了口,原來是我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經過他們這一路煞有介事的渲染鋪墊,我對這場法會的好奇已經到達了巔峰,正磨拳霍霍地準備進入一探究竟,一盆冷水就不留情面地當頭澆了下來。


  「對不起,你們不能進入會場。」幾個虎背熊腰的黑衣人將我們攔在了門口,說什麼也不肯放我們進去。


  「我們並沒有其他意思,實在是仰慕阿贊的能力,想來長長見識,還請幾位行個方便,高抬貴手放我們進入一覽,我們保證不會對法會產生一絲一毫的影響。」李老闆上前作了一揖,客客氣氣地說道。


  阿讚頌連忙翻譯了一下,可那幾人仍舊不為所動。


  我有些急了,一想到好不容易來了這麼一趟卻見識不到這位傳說中的黑衣阿贊,心中不免失望。


  阿讚頌似乎也不想這麼輕易放棄,面色誠懇地拉著他們嘰里呱啦了好一陣,幾乎已經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這才看到那些黑衣人的臉上露出鬆動的神色來。


  就這樣軟磨硬泡了許久,阿讚頌終於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轉頭朝我們點了點頭,卻有些愧疚地望向了唐玲。


  「怎麼了?」似乎意識到了阿讚頌的言下之意,唐玲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安地問道。


  「所幸我和那位阿贊有些交情,他們說放我們進去可以,但最多只能讓幾個男人進入會場,說是怕女人體陰衝撞了法會的進展……」


  唐玲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卻也深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只得憤憤不平地望了守在門口的黑衣人一眼,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悶悶地應了一聲:「好吧。」


  說罷她便一個人轉身回去了。


  進入了會場,周身的肅穆的氛圍令我們不由自主地屏氣凝神,走路都輕手輕腳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驚擾了身邊這一群滿臉嚴肅的阿贊。


  這裡大約有三四十人,清一色的黑色寬鬆衣衫長褲,上衣斜挎,露出一邊的肩膊,其中還有些人皮膚上刺著一些奇怪紋路,似乎是經文,他們的脖子上戴著佛牌珠鏈,很是端莊肅穆的樣子。


  阿讚頌領著我們走到了其中一位阿贊的身邊,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向我們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黑衣阿贊巴頌,法力超群,許多達官貴人為了能得他主持的一場法事都要爭得頭破血流。」


  他說著便隨口報了幾個連我都耳熟能詳的大人物,說是都請巴頌來做過法事。


  我有些訝異地和楚維他們對望一眼,沒想到這位阿贊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巴頌的打扮與周圍這些人並沒有太大分別,只是整個右臉全部刺滿了青色的經咒,顯得格外陰森詭譎,整個人周身上下又充斥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壓氣場,令人不免看得有些心驚膽戰,無端端生出一種敬畏感來。


  正在我暗暗打量著巴頌時,一個女人向我們走了過來,我雖然看不懂什麼時尚名牌針織布料,但也知道她這一身行頭恐怕是價格不菲,多半是一個身價頗厚的女老闆。


  聯繫剛才硬生生被攔下的唐玲,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應當就是這場法會的委託人了。


  我正想望向一旁的巴頌和阿讚頌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卻見巴頌在看到那個女老闆的第一眼后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色。


  他向阿讚頌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隨即不知低語了什麼,引得阿讚頌一臉驚奇。


  我和李老闆見狀,不由得面面相覷,心中不由好奇,卻見阿讚頌沒有要和我們解釋的模樣,只好悻悻作罷,卻對他們方才的談話內容更多了幾分猜測。


  眼看兩人故作無事地並肩站在一旁註視著那位女老闆,我的心裡就像一隻小貓爪子輕輕撓著一樣,攪得我心癢難耐。


  只不過撿骨這麼些年來,我多少也摸清楚了一個道理,好奇心不僅可以害死貓,更可以害得人死無葬身之地。


  好奇心得不到滿足,就只能找點別的來分散注意力,我掃視周圍一圈,見扎西正四處張望著。


  「扎西。」我壓低了聲音輕輕叫了他一聲,「你看什麼呢?」


  扎西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說起來也都是同出佛教一宗,但泰國的佛教畢竟和我們藏傳大相徑庭,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阿贊的法會,更何況還是在發展過程中已經融匯合併入了許多其他元素的黑衣阿贊法門,看著這些法器什麼的覺得還挺新奇的。」


  「雖然不太清楚這些擺設裡頭的名堂,但我能感覺得到,它們甚至連安置的位置都是有講究的,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似乎生來就該擺在那裡。而且這些法器雖然很多都是見所未見,但內中蘊含的巨大能量卻是怎麼都無法遮掩的。」


  我見扎西說得頭頭是道,仔細感受了一下,發現果然如此,不由得對這位黑衣阿贊更添了幾分敬畏。


  「小封,你看到楚維了嗎?」我正暗暗稱奇,準備和扎西一起四處看看,就聽到李老闆叫住了我。


  「楚維啊,不是在這兒嗎?」我按著剛才記憶中楚維所在的位置隨手一指,卻出乎意料地指了個空。


  楚維呢?

  意識到楚維不知何時已經和我們走散,我和李老闆還有扎西連忙四下張望了一番,卻只見到來來往往人頭攢動的阿贊,半點沒有了楚維的身影。


  這下我們可著急了,楚維和我一樣都對泰語一竅不通,這些天全靠著阿贊的翻譯和細枝末節處的提醒才在泰國順利行進,如今他不知道晃到哪裡去了,迷路倒是小事,畢竟這裡總歸也就那麼大點地方,多繞兩圈總能繞出來。


  最怕的就是楚維不小心進了不該進的地方,衝撞了什麼不該衝撞的,畢竟阿贊的法事對我們來說是全然陌生的東西,諸多禁忌都不清楚,但只怕與中國的法師一樣,有許多不能違反的東西。


  而且這位黑衣阿贊巴頌一副不好得罪的樣子,楚維真要是壞了事,恐怕連阿讚頌也無法幫我們說情。


  想到這裡,我只覺背脊生出了一片白毛汗,連忙拿胳膊肘捅了捅李老闆,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李老闆,我怕楚維不小心惹出個什麼禍來,不然你先幫我跟阿讚頌他們說一聲,我四處轉轉看能不能把他給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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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闆顯然也跟我所想一致,忙點了點頭正示意我快點行動。


  就在我剛準備踏出腳去的時候,只聽巴頌一聲低喝,四周的阿贊立刻肅靜了下來,齊刷刷地望向他。


  巴頌雙手合十,雙眸微闔,沉著聲緩緩地說了句什麼,雖然我聽不懂泰語,但也大概猜得出,這是在宣布法會開始了。


  眼看周圍的人群一個個都各就各位,整整齊齊地盤腿坐了了下來,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好隨意亂走動,只得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又覺得我一個人站在這一片結出手印的阿贊中實在又那麼點「鶴立雞群」的突兀感覺,手足無措之下只得求助般地望向了李老闆。


  在接收到李老闆的眼神訊息后,我有些鬱悶地嘆了口氣,四下望了一圈,蜷著身子蹲坐在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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