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權力
“爸，我回來了。”白雲杉領著白景暝進了屋子，白傑本來還在和下屬商量著什麽，見白雲杉回來了，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匆忙地結束手上的事情。
“和他說了？”還沒坐下，白傑就問。
“嗯。”白雲杉點頭，昨晚就今天的事情，兩父子討論了一個晚上，而白雲杉最後的決定似乎也在白傑的意料之中。
“三兒，還記不記得以前教你的那個老師傅了？”白家男子從小習武，即使到了景暝這年齡，每周還得在白麟堂住在一天。
“記得。”難道突然打電話叫自己來白麟堂就是為了見以前的師傅，“當然記得，小時候沒少挨他的罰。我現在還記得他的那一招鞭腿。”
“你就希望你師傅教你那一招，他就偏不教你，你為此沒少在我麵前埋怨。”白傑笑著說，“他知道你回來了，今早一早就到白麟堂等你呢。”
“師傅現在還在白麟堂教？”
“沒，已經退了，不過偶爾還回來看看。”白傑轉身對武戰說，“你帶三兒過去吧，最近幾年白麟堂也變了很多，你一個人走可能真找不到。”
“是，老爺。”
白景暝剛起身，準備和白雲杉一起走，白傑就發話了，“景暝，你留下吧，我們爺孫也很久沒說過話了。”
——
白傑背著手，走到了白景暝麵前，圍著白景暝轉了幾圈，上下打量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還記得不得了，以前你、景鐸和景銳總喜歡去嚇我喂的鴿子。”
在建好“白園”前，白家四兄弟並沒有住在一起。長子白雲鬆主管白麟堂，因此和白傑一起住在郊區的白麟堂老宅裏；次子白雲楓和四子白雲柏因為主管“白氏”，方便起見住在市區裏。
白景暝將白景昊推進遊泳池之後，白雲楓大怒，知道原因之後更是將家裏的傭人換了個遍。從小帶自己的奶娘被換走，白景暝的性格越來越不好，林雪的冷漠，白雲楓的嚴厲更是火上添油。
兩兄弟之間的戰爭也全麵升級，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家，基本上是三個小時吵一次架，五個小時動一次手，如此半個月之後，白雲楓真的再也沒有辦法，教也教過了，打也打過了，白景暝和白景昊之間的戰爭就是不會緩和，猶豫了再三，最終將白景暝暫時送到了白傑這邊。
“記得。”說實話，在這裏住了一個暑假之後，白景暝並不想回白雲楓那裏住。
“坐下吧，別這麽拘謹。”白傑坐下，指了指身邊的椅子。
“是。”
“一轉眼，你們都長大了哦。”特別。這是白傑對白景暝的第一感覺，與他的其他兄弟不同，他的眼神太安靜，即使在與自己對視的時候，也沒有泛起一絲波瀾，“當年，將你交給三兒的時候，你還是個整天隻知道嚇我的鴿子的混小子。”
小時候的白景暝喜歡周末，因為周末意味著又能來白麟堂，和師傅練功，和哥哥們一起玩。
“雲杉，都和你說了？”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白傑的語氣瞬間變得有些嚴肅，舉手投足之間不再是慈祥的“爺爺”，而是“白爺”，A市裏無論是□□還是白道都敬畏三分的“白爺”。
“是。”和剛才相比，白景暝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他安靜地看著白傑，一臉的平靜。
“你恨嗎？”白傑盯著白景暝，似乎不想讓白景暝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逃過自己的眼睛，似乎想看穿白景暝此刻的想法。
“她是我媽媽，她給了我生命，況且她也沒做錯什麽，她有她的無奈。”恨嗎？他不恨靈靜，無論是在知道真相之前，還是之後。但……
他不恨靈靜，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恨其他人，不恨導致這一切的白家。白傑不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什麽。
“你是特殊的，你是自由的。”白傑用一句白景暝不能理解的話，繼續了爺孫倆的談話，“因為你是特殊的，所以你是自由的；因為你的自由，你變得特殊。”
“為什麽？”白景暝反問。
“九年前，我把你交給了三叔，承諾：在你成年之前，你不必受白家規矩的約束，我以白家家主的身份給了你十年的自由。這也算是對你的一種補償.……”說到這裏白傑微微歎氣，“現在你提前回來的，但這並不代表這承諾失效。在一定的範圍內，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但是，”白傑的語氣加重，“記住一點，你身上流的是白家的血。”
“是。”白景暝答得幹脆，淡棕色的眼睛裏看不出一絲異樣，似乎這一切和他並沒有什麽關係。
“景暝，你也有繼承白家的責任和權力！”白景暝依舊點頭，恭敬地答道，“是。”
“去後麵的武館看看吧，以後周末還是得練功。”說著叫來了人，“領四少去武館。”
“是，老爺。”來人恭敬地回答道，“四少，請隨我來。”
望著白景暝離去的背影，白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景暝的表現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好。現在的他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的衝動，相比之下比景鐸他們都穩重得多。看來，當初將他交給三兒是個正確的選擇。
起身，白傑背著手走到門口，昨天三兒和自己商量景暝事情的時候，自己的建議是不要說出真相，取提出將景暝過繼給雲杉的建議。雲杉沒有成家的念頭，這麽多年相處下來，景暝應該也不會有問題，而且在景暝眼裏，三兒的地位恐怕要比雲楓高得多。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白景暝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但這種平靜，以及那個恨不恨的回答，卻讓白傑有些擔心，這孩子心裏的真實想法到底是怎樣？
但是就在剛才，白傑準備放手一搏，給景暝自由，讓他仍舊在不受白家約束的情況下成長，如果一年之間，白景暝的表現能達到自己的要求的話，那麽他就真的有繼承白家的責任和權力了.——
下午，白雲杉開著車帶白景暝在A市裏轉了轉，為了找到記憶中的小吃，這叔侄兩人又是GPS，又是問路，折騰了大半天，最終也沒有找到記憶中的小吃。九年之間，這個城市已經變化了太多。
“等你到了十八歲，記得自己去辦一張銀行卡。”將車停在白雲楓的別墅前，白雲杉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白景暝，可能是看他有些猶豫，補充道，“是以你的名字申請的附卡，主卡是我的。”
“明天幾點的飛機？”白景暝收起卡片，問道。
“下午三點。”白雲杉摸了摸白景暝的頭，“我和爸說了，你明天暫時不去白麟堂練功，送我。”
“嗯。”這一次分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麵。
“你選了哪一所學校？”白雲杉差點把這事忘記了，“還是看上了另外的？”
“一中，而且我想進五班。”
“哦？”本來以為白景暝會說，隨便。可他這次卻不知選好了學校，連哪一個班都這麽確定。
“我覺得我會比較適合一中的管理模式，選擇五班是因為班主任是數學老師，而且成績比較穩定，自從高二文理分科之後就沒有掉出過年級前三。”理由還是要提前找好的，因為即使白雲杉不問，其他人也會問。
“你自己喜歡就好。”白雲杉似乎不打算幹涉，“如果有什麽問題就發電子郵件給我，這裏的生活和基地會有很大的不同，慢慢去適應。”說到這一點，白景暝似乎想起了什麽，“我給你一個手機號，就是昨天幫你體檢的宇一鳴，宇醫生，以後他就是你的私人醫生。”
“哦。”接過紙條，看了一眼隨手收進了袋子裏。
“號碼是多少？”白雲杉突然襲擊。
“1**********”一字不差，僅僅在看了一眼之後，速記還沒有退步。
白雲杉滿意地笑了，“好了，回去睡覺吧，早點休息。”
白景暝聽了這話，卻坐著沒有動，似乎還有事，卻在猶豫是否開口，“今天爺爺和我說，我是自由的。在一定的範圍內，我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
“嗯。”白雲杉沒想到白傑會和白景暝說這些，更不知道白景暝為什麽要提起著一些。
“如果我想搬出去一個人住，這是不是屬於一定範圍內？”
聽到這句話，白雲杉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搬出去？一個人住？！搬出“白園”？！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真的.……“為什麽？”
“我不喜，我不習慣這裏。”避開白雲杉的眼睛，白景暝望著窗外，“那天我和以前一樣醒來，打算去晨練，在一樓的客廳遇見一個傭人。她似乎是值夜班，見我下來，問我是不是餓了，餓了的話幫我熱點麵包。”
白雲杉大致猜到之後的事情，白景暝的生物鍾設定起床晨練的時間是五點，而這個時間在大部分人看來，隻可能是這個新來的少爺餓醒了，到廚房找東西吃。
“我說，我想出去跑幾圈。她很驚訝地看著我，似乎見到了怪物了一般。”白景暝的語氣有些反感，“直到我出門，她都沒反應過來。結果還沒跑十分鍾，就遇見了巡邏的保安，雖然之後那傭人幫我確定了身份，但是.……”
“給自己一點時間去適應好嗎？”白雲杉明白白景暝的煩惱，“慢慢地將生物鍾調整好，習慣一段時間就好了。”
“可我要晨練。”
“你可以晨練，不過可以將時間推遲一點，畢竟這裏不再是‘廢墟’，放鬆下來。”
“我睡不著。”白景暝避開白雲杉的手，生物鍾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的，“而且這裏像牢房一樣，十分鍾一次巡邏，100米左右一個攝像頭。”
“基地的巡邏頻率和攝像頭數目還多一些。”白雲杉反駁道，卻並沒有責備的意思，“給自己一些時間，去習慣這裏；也給大家一些時間，讓大家熟悉你。要不，從明天開始，一個月之後，如果你還是無法接受這一切的話，你就和爺爺說，但會不會被同意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