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冷靜
九月十三日上午,淘汰賽第二輪結束,白景暝與其他十四人順利通過淘汰賽獲得參加小組賽的資格。
小組賽采用的是積分循環製,去年的前四名分別作為種子選手進入四組,其他的十五人則通過抽簽決定組別。勝積分三分,負則積一分,按照積分排名,若積分相同則看單場勝負,勝者在前,每組的前兩名獲得進入決賽的資格。
抽簽結果一出大家的心就跟著緊張了起來,每一組的實力都很平均,A、B兩組分別有去年的冠亞軍坐鎮,C組武軍晟碰到了持續秒殺對手的白景暝,D組的情況最糟糕,因為那裏有大家都敬畏的往屆冠軍陸天明。
作為種子選手進入D組的白景銳看到抽簽結果的時候,直接放棄了取得小組第一的目標,陸天明在白麟堂是個傳奇;武軍晟不知道自己和白景暝分到一組是應該高興還是悲傷,以前是贏過白景暝幾次,但是真不該用以前的標準衡量現在的四少。
白景暝準備走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對方也注意到了他準備打招呼問好,白景暝皺起了眉頭眼神並不友善,正在尷尬之時白景暝手機震動了,接通電話,白景暝嘴角不由微微上揚。
待白景暝掛斷電話,寧超終於鼓起勇氣向白景暝問好,就這一個電話的功夫白景暝的心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甚至還和寧超說好久不見,甚至還詢問他手臂的情況。
直到武軍晟叫白景暝過去,這閑聊才結束。看著白景暝的背影,寧超隻有疑惑,這個四少和上次看到的時候已經有了太大的不同,說不出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就是很不適應。
“你和他認識?”武軍晟也注意到了寧超。
“算是吧,應該算是認識。”不打不相識,打過應該算是認識的。
“今年的新人,也算是一匹黑馬,分到了A組。”武軍晟轉頭發現白景暝已經開始編寫短信,他對這次散打比賽的興趣真的不算高,有時候甚至覺得他一點也不在乎這次比賽,但是當初他卻執意要參加比賽。
武軍晟不知道白景暝想通過這次比賽得到什麽,那天說他的目標是沒有蛀牙,他的晨練還在恢複期,他每場用時不超過五分鍾,他是今年最大的黑馬,他會走到最後嗎?
“你後天有時間嗎?”沉迷於短信的白景暝突然抬頭,“我後天開學。”
“正好我今天下午也空著,陪你去超市買點東西?”
“超市?”白景暝拉開車門,“去超市買東西幹什麽?”
“你開學不用買些生活用品什麽的嗎?安妮可是準備了整整兩周。”武軍晟覺得這兩兄妹一直處於兩個極端,不知道怎麽就走到一起了,而且還這麽和諧。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下午要去提車。”
“提車?!”武軍晟不知道白景暝什麽時候又買了一輛車,這家夥駕照還沒到手名下就有三輛車了!!!!
“我不打算住校,所以買了輛自行車,駕照拿到之前用來代步。”自行車?這個可以有。
一回到桂園保姆就說今天下午有人送快遞過來,白景暝一看快遞單就明白了大半,拿起盒子一邊撥電話號碼一邊往房間裏走。
“東西收到了,還算你有眼光。”白景暝將手表放在手腕處比劃了一下,還真不習慣手腕上空蕩蕩的感覺。
“嗯,我有計劃,就看你們的想法是不是也和去年一樣?”白景暝用肩頭抵住手機,撕去表盤上的保護膜。
“既然這樣,那我也開始準備,我過來吧,畢竟那邊的製度寬鬆很多。”白景暝調整矽膠表帶的長度,將手表戴在手腕上,“我晚點傳份資料給你,你轉發給Arthur,幫我確認一些細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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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四日是農曆的中秋節,白景暝收到的第一條節日祝福是來自安妮,那也是最後一條,不是因為他的人緣有多麽地不好,主要是因為知道他現在電話號碼的人十個手指頭數得清。
還記得去年的中秋,正好是Mars半歲的生日,為了迅速擺脫尷尬期長成大餅臉,小鬼瘋狂地愛上了吃肉,而且越新鮮越好,最重要的是他一次次用行動證明了他的信仰: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那一段接到的投訴特別多,因為小鬼喜歡捕殺小區裏的雞,他的活動範圍甚至延伸到最邊緣的別墅區,但是沒有接受如同白景暝一樣的偵察兵訓練,每一次捕雞行動都是真正的“雞飛狗跳”,每一次都被抓現場。
那時候白景暝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如果哪一天Mars對自己的歸來萬分熱情,那麽那一天他肯定有練習過“捕雞”技術。
去年的中秋夜也是在白園過的,Mars飛身一撲順利地搶到白曉手中的月餅,白景暝的事後分析,很可能是因為白曉吃的是蛋黃餡的月餅,小鬼每餐的狗糧中都放了煮熟的蛋黃,而那一天自己正好忘記在晚餐裏幫他加上煮熟的蛋黃。
今年的中秋仍舊在白園過,隻不過客廳裏沒有了飛撲搶月餅的小鬼的身影,餐桌邊也沒有口水流滿地的小鬼的饞相,更不用擔心小鬼潛入廚房偷食。
“他今天回來了,現在正和景鐸他們在外麵遊泳池玩。”白傑獨自坐在書房打點話,也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聽小軍說,最近情況好多了,至少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
“嗯,昨天剛打完淘汰賽順利進入了小組循環賽,我沒去看,但聽說勝得都很輕鬆。”
“放心,都沒下重手,都是點到為止,處理得很冷靜。”
“開始考駕照了,順利的話下個月就能拿到證。”白傑搖動著搖椅,“他就像變了個人,現在對誰都和氣,你真的不用擔心太多。”
“老二今年的零花錢給得足,今年暑假考上大學和生日的時候也收到的紅包也不少,你別多想。”
“不放心就早兩年回來,什麽都沒有合家團圓的好。”白傑深深歎了口氣,“我現在身子骨還算硬朗,再過兩年,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麽岔子。你早一年回來,我也就好早幾年放手放你們兄弟幾個去做,你也知道……”
白景暝抱膝沉在泳池的角落,這是他曾經最慣用的冷靜方法之一。
這方法還是Tony教自己的,他說當你沉到水底之後你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他說他喜歡這種絕對的安靜。
“這和冷靜有什麽關係?”自己試當時是這麽問的,“難道安靜了,就能冷靜下來?”
“你得心靜。”Tony又在裝深奧,這是自己的第一反應。
自己至今沒有明白其中深奧的道理,知道現在自己也沒有領悟。但自己卻用上了這種冷靜的方法,自己對Arthur和Mike宣揚Tony的理論,喜歡看到他們同樣困惑的表情,喜歡嘲笑他們EQ和IQ一樣低。已經很久沒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壓抑自己的情緒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了,白景暝往遊泳池中央望去,沒有了搗蛋的Mars泳池真的是安靜了不少。
自己永遠無法理解Tony的那種心靜,自己隻是利用強大的水壓,利用水底不能呼吸的環境,一次次將自己逼到窒息的邊緣,這樣做的結果隻可能有兩種:自己完全冷靜下來,或者是在一次次重複之中筋疲力盡。
“你終於浮上來了,景銳差點跳下去救你。”白景暝沒有答話,用手抹掉臉上的水,上了岸,接過白景鐸手中的毛巾躺到了遊泳池邊的椅子上。
“明天開學?”白景鐸的話剛落音,就聽見白曉的聲音,轉頭就看到白曉抱著遊泳圈一路小跑地往這邊來,嘴裏叫著景暝哥哥。
“嗯,明天開學。”白景暝也就望了一眼,喝了一口水轉頭對白景鐸說。
“景暝哥哥,好久好久沒看到你了。”白曉可能是唯一不明白白家最近發生的事意味著什麽的人,她拉著白景暝的手輕輕搖晃,卻注意到白景暝滿身的傷痕,“景暝哥哥,你怎麽了?”
“曉曉,二哥帶你遊泳去!”也不顧白曉的反抗,本來還站在遊泳池邊的白景銳不顧白曉的拚死反抗,抱著白曉就往遊泳池裏走。
“景昊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原諒他,我們大家畢竟是親兄弟,什麽都好說。”白景鐸一邊說一邊打量著白景暝的臉色,但是他突然意識到想從白景暝的表情看出他現在的心思越來越難。
“是我的錯,我不是已經道歉認錯了嗎?”白景暝的反問讓白景鐸有些尷尬,他沒想到事情過去這麽久了還是得不到一丁點的緩和,白景暝的態度依舊強硬,即使表麵上他是那麽的和氣。
“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我已經道歉認錯了,大家都知道結果了。”白景暝打斷了白景鐸的話,“爺爺也說過,這件事情到此結束。”
“你明天和安妮一起去報名?聽說你們在一個專業?”白景鐸迅速轉移話題,但是他沒有意識到這兩個話題中其實還是有共同的關鍵字,可能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
“嗯,一個班。”
“蠻巧的。”說到這,白景鐸似乎又想起了什麽,“王六是不是以前找過你的麻煩?”
“王六?”白景暝記憶中似乎沒有這麽一個人,至少不是熟知的人。
“王沐然,他昨天打電話給我提起你的事,我還以為你們認識。”白景鐸有些納悶,既然不認識為什麽王沐然還會特意打電話向自己強調這件事?“他還要我轉告你,說有時間記得一起喝一杯,挑個你有空的時間。”
“幾個月前見過,怎麽了?”說起王沐然白景暝總算是想起了高考前糧站的那一次見麵,對於王沐然本身白景暝倒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倒是他身後的那個人讓自己緊張了一小會兒。因為那人身上有和自己相似的東西,那種相似讓白景暝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他也在A大,不過現在大四了。”白景鐸在這個圈子裏混久了自然也明白這個圈子裏的規矩,於是囑咐道,“等你開學之後他可能會找你,不要向上次一樣,多少給他點麵子。”
“嗯。”白景暝嗯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答應了的意思,白景鐸也沒有辦法隻好安慰自己說他是答應了。
“我和他不怎麽熟,但是聽說王家家底很深,爺爺是部隊的高官,對於這種人不喜歡的話就盡量避開,沒必要和他們杠上。”白景鐸現在有點摸不清這個弟弟的性格,他和自己熟悉的那個景暝有了本質的改變,雖然現在的他對誰都是笑臉,但這笑臉之下的冷意卻比以前更強。
“部隊的?”白景暝回憶起王沐然身後的那個人,既然是部隊的那麽也就好解釋了。經白景鐸這麽一說甚至對王沐然產生了一定的興趣。
“嗯。”白景鐸猜不到白景暝的心思,“以後在一個學校的多多少少會有點交集,有時間的話和我一起出去玩兩趟,A大有幾個人還是不能得罪的,認識了就好說話了。”
“四少,老爺找您。”武戰的突然出現嚇到了白景鐸,白景暝倒是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在武戰出聲前就回頭了。
“我換件衣服就過去。”白景暝起身,“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