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哥哥的決心
森紗一覺睡醒，等來的是方慕遼輕飄飄的一句話——
「我考進基地了。」
「啥，進基地？」森紗還以為自己沒睡醒，揉揉眼睛看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方慕遼專心致志的擺盤子，看也不看她一眼：「知道。」
森紗見他這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就知道他又生氣了。
她撓撓頭髮，整不明白：「我說，你有什麼不滿你就告訴我啊，要是在家呆的不舒服了，我也能幫你在聯盟找一份工作，為什麼要去基地？你忘了咱們跟基地有仇嗎？」
方慕遼端上蝦，端端正正的坐在她跟前，說道：「沒忘，不過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我跟基地有仇，跟找工作不衝突。」
「你……」
森紗蝦也不吃了。
吃什麼吃，吃不下了。
「方慕遼你到底想幹什麼啊？你在這裡過得不好嗎？這裡有的吃有的穿，不想做飯還能叫外賣，我已經不說你是吃軟飯的了，你在跟我鬧什麼彆扭？」
如果放在過去，方慕遼還有心跟森紗大鬧一場，但是現在，他不想鬧了。
沒意思，真的，不管他再怎麼撒潑，森紗這個粗神經，都get不到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其實森紗沒錯，真沒什麼錯，她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是他在鬧彆扭。
他想要的是安穩的生活，他想照顧她，做她一輩子的哥哥，只要她把他放在眼裡，放在心上，朝九晚五，按時回家。
可是，森紗怎麼會甘於這種無聊的生活？
她從小就是個野丫頭，森團長讓她跪穿地板都約束不了她，自己一個弱書生，又怎麼管得了她？
他想要安穩的生活，又無力改變森紗。
既然改變不了，那就改變自己吧。
反正他也不可能一輩子依附著森紗生活，就算森紗願意，她身邊的新朋友也不願意。
方慕遼微微一笑，侃侃而談：「不是你的原因。我年紀也大了，總該為以後考慮，現在考了第三基地的公務員，待遇很好，足夠養活自己。掌管第三基地的白司口碑也相當不錯，我去那裡做事，想必團長也不會反對的。」
他一抬頭，就見森紗在對面把牙咬的咯咯響：「你成心讓我不痛快是不是？為什麼非要走？別說這些狗屁理由！」
方慕遼還是很溫和的跟她講道理：「我一個大男人，憑本事賺錢，你應該為我高興才是啊。」
「呸！」森紗氣得把蝦都掀了，「裝！你繼續裝！」
當她浪費食物的時候，代表她怒氣值已經滿點了。
看著燉了一小時的蝦掉一地，方慕遼笑了一聲，平靜的爆發了。
「森紗，我跟你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可以在聯盟盡情施展你的才能，我也有權利追求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當你養在家裡的寵物，想起來的時候摸一摸，想不起來的時候就拋到腦後。」
「以你的水平，加上姚樞開路，以後在聯盟一定會有錦繡前途。」
「森團長的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你也永遠是我的妹妹。但是，現在，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已經不需要我的照顧了，我會到一個需要我的地方，從頭開始。」
方慕遼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
但是合到一塊兒，她怎麼就一團漿糊了呢？
她只聽到方慕遼要走。
他不想跟她在一起了。
可是為什麼？
她以前不也是這麼過的嗎？
森紗有點心慌又有點茫然，她只知道方慕遼一走，她身邊就沒有親人了。
師父再親近也是旁人。
方慕遼不是旁人。
她搖頭：「我不讓你走，你要是走了，我就砸了你的電腦。」
方慕遼說：「本來也是你買的，你想砸就砸吧。」
他連被綁架時都不忘帶著的電腦都不要了？
他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走了？
森紗的動作比腦子快，不等她想明白為什麼，拳頭就自作主張的把方慕遼打翻了。
這一拳絕非森紗的真實水平，不然方慕遼的鼻樑都得斷，而不是簡單的流點鼻血。
饒是如此，方慕遼還是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森紗讀書少，不知道怎樣表達心裡那種難受心情，她板著臉，虎虎的走過去，騎在他身上抓著他的衣領子，嗓子都氣的快裂開了：「說！說你不走！不然我還揍你！」
一向害怕挨揍的方慕遼閉上眼睛，擺出為理想犧牲的志士姿態：「你揍吧，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爬也要爬出這扇門。」
森紗一拳捶過去。
感受到那強勁的拳風，方慕遼還以為她要把自己的臉打凹，但是耳邊傳來「咣」的一聲響，然後是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方慕遼睜開眼睛。
對上了滿臉是淚的森紗。
她那一拳到底是沒打在他身上，而是打在了地板上。
森紗哭起來帶著很重的孩子氣，嘴巴咧開能看到喉嚨眼兒，大眼淚珠子像串帘子的水晶珠一樣，帶著沉重的份量，一顆一顆砸在他胸前。
「你怎麼這樣……」她揪著他的領子哇哇的哭，「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說我改還不行嗎……你走什麼走啊……」
「……」
方慕遼慢慢坐起來，輕輕把她抱在懷裡。
她埋在他肩膀上，哭得滿臉熱氣，蒸出他一脖子的汗。
「森紗，你沒做錯什麼，是我話說重了。」方慕遼拍著她的背，「我只是離開這裡找份工作，又不是死外面了，你不要哭。」
哭得他都快忍不住眼淚了。
說出那番外出獨立的話，他也是需要勇氣的好不好。
沒有森紗的保護，隨便一個小癟三就能把他打成殘廢。
挨打他也得受著。
他不可能一輩子活在森紗的庇護之下。
森紗見他是真想走，勸不住了，索性把心一橫，抱住他在他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方慕遼見她安靜下來，還以為她總算學會講道理。
誰知還是狗改不了咬人，森紗兩手抱得死勁，方慕遼掙脫不得，被她咬的嗷嗷叫：「哎哎哎哎哎呀——你怎麼咬人啊！」
森紗下嘴狠，在他肩膀上留下一排血牙印，血跡浸透衣服顯出來，被眼淚暈染成一塊紅色的圖騰。
方慕遼疼得捂著肩膀後退，眼淚汪汪的看著她。
森紗咬夠了本，一擦嘴巴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想離家，行，你去吧！我的錢都在你那裡，你全帶走也沒關係！要是混不出個人樣，別跟人說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