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血洗山寨
“夠了”白明朗拍案叫了一句,眼神陰鶩盯著段如瑕和南陽郡主,許久後垂下頭幽幽歎了一口氣,聲音平靜了下來“止兒,你帶段小姐和郡主去後院空出來的房間”
“老大,不應該把她們扔到地牢裏去嗎?”一個凶神惡煞的山賊大步上前,很不高興的瞥了一眼段如瑕,冷哼道。
白明朗揮了揮手“別忘了我們的本意是什麽,這件事不許再提了,老三,你去給將軍府還有寧王府帶封信,就說五千兩黃金贖這兩位小姐的命,速去速回”
老三俯首稱是,退了下去,白止嘴裏叼著草,冷漠的打量了段如瑕一眼,跨步走出門,聲音平淡“跟上”
段如瑕拉住南陽郡主的手,緊緊跟在白止身後,如果按照當時的計劃,她此刻應該帶著南陽郡主脫身才是,可段萱的出現讓她迫不得已要留下來,段萱既然敢上山,就說明已經有人發現了她和南陽郡主的失蹤,既然這樣,安靜留下比犯險脫身要輕鬆的多了。
白止帶著段如瑕來到山後一間屋子,屋子是新的,可似乎長期沒有人住過了,屋內灰塵四起,嗆得南陽郡主臉色通紅,段如瑕立即推她出去,捂住鼻子朝白止行了一禮“多謝公子相送”
白止盯著段如瑕,痞氣一笑,聲音卻很清冷“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段小姐”
段如瑕直起身子,看著白止“公子不妨直說”
白止笑容加深,反倒多了一絲涼意“寧王府的郡主公子都是這麽嬌生慣養的嗎?她頭上一根釵子頂的上京城幾戶人家半年的糧食了”
“寧王府家大業大,吃的穿的自然少不了,可平時寧王和寧王妃經常周濟窮人,郡主也自小心地善良……”
“可以了”白止出聲打斷,眼神落到在屋外咳嗽的南陽郡主身上“寧王妃……段小姐可有耳聞?”
段如瑕點了點頭,心中泛起波瀾,這對父子似乎對寧王府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聽說寧王妃中年得一女,寵愛之至,甚至在郡主壽誕上給了郡主一顆萬年不遇的極品夜明珠,段小姐可知道這件事?”
段如瑕沉思,眼神閃了閃“有聽祖母提過一兩句,真實情況我還不得而知……”
白止禁語,一雙眸子死死盯著南陽郡主,嘴角的痞笑略帶了一絲嘲諷,靜駐了不久後,才提步離去,背影決絕,帶了一絲落寞,段如瑕皺著眉,環顧這屋內家具,不由讚歎。
雕花梨木的床,紫金銅鏡折射出的光芒依舊刺眼,紫檀香已經燒盡,屋內的黴味仍然存有一些,段如瑕打開窗戶,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知道白明朗不會找人來幫她收拾,段如瑕幹脆自己動手。
忙活了一個晚上,幾近清晨,屋子才被整理幹淨,南陽郡主倒在床上死活也不肯起來,段如瑕知道她累壞了,索性也不逼她了,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裏發呆。
院內的樹木已經有了發黃的跡象,有幾片被風吹落,打著旋兒落到地上,有幾片則落在了段如瑕的肩頭,斑駁的日光灑落在地麵,說不出的愜意。
段如瑕趴在涼桌上,目光有些呆滯望著不遠處的樹木叢,也是因為累壞了罷,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被南陽郡主搖醒的,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個上午,南陽郡主被餓醒了,起來叫段如瑕吃飯,院外一直沒有人來,段如瑕就一人前往不遠處的廚房討點東西吃。
她們倆大概是這個山寨捕獲的最自由的人質了,起初廚房裏的人都不想給段如瑕吃的,可一想到老大的威脅,他們也隻好乖乖給段如瑕盛飯。
南陽郡主吃完一整碗飯後,才終於舒服了些,似乎察覺到已經沒有什麽危險,南陽郡主就留在院子裏玩,段如瑕有些疑惑沒有解開,正好趁這個時候到屋內查看。
屋子被收拾的很幹淨,家具都露出了原本的嶄新,隻是段如瑕觀察到了,所有家具上都有劃痕,而且有些舊了,似乎是以前劃出來的印子,這些家具都是極為貴重的,到底是誰劃出的這些印子,段如瑕不明所以。
家具以前被用過一陣子,能看得出被用過得痕跡,屋內的案板上放著一大疊詩書,有些段如瑕也沒見過,偏僻得很,可這屋子以前的主人似乎很喜歡看這個,紙上有許多零零碎碎的印跡,段如瑕拿起認真觀察了一陣子,實在看不出來,也就放棄了,磨盤上已經沒有墨了,段如瑕就想研些磨,可一直轉不動磨盤,段如瑕起了力氣,用力一扭,隻聽“卡擦”一聲,磨盤轉了角度,露出底下的一副卷軸,段如瑕眼睛微眯,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的拿出,展開。
那是一副畫,畫上畫的是一個女子,低著頭正在看書,眉目彎彎,衣袖飄飄,神色淡漠,有如天外之人。
段如瑕愣了一會兒,總覺得畫中人眼熟,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便放回畫軸,在屋內其他地方轉了起來,可都沒有收獲,看來屋主人的身份就是剛才畫上的女子,那那幅畫有是誰畫的呢?
畫內女子沒有抬頭,這幅畫應該是偷偷畫下來的,可又為什麽藏在那麽隱蔽的地方?
段如瑕想的頭疼,見月色深了,連哄帶騙讓南陽郡主睡了下去,思慮再三,還是考慮去找段萱說清楚,便換了一身衣服,走出了院子。
段如瑕大概記得聚會廳的位置,便繞了幾繞來到聚會廳不遠處,回憶了一下當初段萱被送走的方向,段如瑕快步走去。
或許是迷路了,段如瑕繞進了一個林子,幾圈都沒繞出去,讓她不由有些煩躁,突然間,不遠處似乎有動靜,段如瑕凜冽了眸子,慢慢靠近。
林子中央,一個白衣少年捧著酒壺一壺一壺的灌著酒,他目光飄忽,步子已經有了一絲漂移,白色的長袖在空氣中舞出弧度,是白止。
段如瑕頓住了步子,用樹枝掩住了身形,靜靜觀察著白止,可是他隻是在喝酒罷了,沒有任何別的舉動,段如瑕有些失望,想轉身離去。
“看了這麽久,就這麽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好……”白止的聲音含著一抹冰冷的笑意,段如瑕垂下眸子,轉身走到他的身邊
“我迷路了,不知公子可能告訴我如何回到院子”
白止看了段如瑕一眼,盈盈一笑“你是不是想找什麽東西 ,如果你安分的待在院子裏,你就不會迷路了”
段如瑕低頭不語,算是默認,白止也不在乎,依舊大口灌著酒,久而久之,段如瑕有些不耐煩了,轉過身子幾欲先走。
“我一直不明白,你們當官之人的女兒是不是都認為我們這些山賊是需要除掉的一類人……”白止的聲音有些惆悵,似乎醞釀了很久,終於要爆發的感情。
段如瑕停住腳步,轉過身,語氣冷淡“綁架良家婦女,勒索金銀,如若不聽話,便給山下乞丐糟蹋了,山賊有好有壞,這我承認,不過恕我直言,你們也不過是粗人罷了,和不同山賊有什麽兩樣!”
白止戚戚一笑“她當時似乎也是這麽說的……”
白止的眼神空洞,盯著天上的一輪明月陷入了沉思,段如瑕任由他發呆,聽他的聲音一次又一次響起
“她說,山賊就是山賊,再怎麽樣也不會變成好人,我們對她那麽好,她卻毫不猶豫的背叛了我們……”
“那年夏夜,一大群捕快繞小路上山,打得我們措手不及,而她孤身一人屹立在人群中,一臉冰冷的笑容看著我們的兄弟一個又一個倒下,而她隻說了一個字……殺!”
白止說不下去,幹脆閉上了眼睛,顫抖著喝了一口酒“我們的兄弟死了一大半,可終究沒有被滅,不久後,我們東山再起,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恨我們……”
“為什麽”段如瑕輕聲問道,白止嘲諷地笑了笑“她的成親之日因為我們而被攪亂了,她沒有嫁給她的夫君,而他夫君因為這樣,迎娶了別人”
段如瑕沉默,看來屋內的畫上女子就是他所說的女子,可她仍然不知道,畫像的是誰,是他嗎?
段如瑕不好明說,本想旁敲側擊,就聽見了不遠處兵刃相見的聲音,還隱約聽到絡腮胡的叫聲
“快!快把那兩個女人帶走!”
白止眼神一下子清醒了,丟下手中的酒杯朝林外跑去,段如瑕緊跟其後。
段如瑕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麵,滿地倒著的屍體,有些人的胳膊斷了,有些人的腿斜斜的搭在路中央,地上血流了一地,段萱從不遠處跑來,臉色也帶著一絲驚慌
“三姐你沒事吧!”段如瑕示意她不要說話,白止正站在一邊,出神的盯著地上的屍體,他似乎魔怔了,上前捧起絡腮胡掉落的腦袋輕輕開口
“二狗哥,你沒事吧,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不督促我練功了嗎?”
“五大娘,你怎麽不說話了,你和二狗哥的婚事不都定下來了嗎?你還說,以後你們倆的兒子一定比我有出息的嗎?”
“爹爹,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那個女人她……她已經走了,可你一蹶不振我們該怎麽辦啊?你不要躺著,你起來!你起來回答我!”
白止撕心裂肺的叫喊著,聲音之淒厲震動了段如瑕的內心,段萱低下頭,不言不語。
突然,身後有細小的哭聲傳來,寧王懷抱這南陽郡主朝這邊走來,段如瑕眼皮一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淚流不止的白止,以寧王的個性,如果不給白止找一個適當理由,怕他也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