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有恃無恐
水夫人靠在榻上,早沒有了之前的淡定,麵上滿是淚痕,“這,這到底是哪個天殺的竟然把你姑姑的事捅了出去!“水夫人幹嚎了兩聲,眼神驀地銳利:“一定是段如瑕!我竟然小看了那女人!”
“祖母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保住丞相府的名聲和姑姑的將軍夫人之位吧!”水默生忍無可忍的打斷了水夫人:“現在還是別想什麽不切實際之事!上奏之人是京兆府尹顧申,這些年一直以為官清廉為名,就算是段如瑕讓他上奏的,那又能如何,此事若是造假,哪能有現在的事!”
水默生越說越怒:“現在不但我的官職即將被擼,連帶著我們這些年在朝中安插的小勢力都被波及,皇上分明就是想借這個由頭削弱我們的勢力!祖父和父親舅舅要是再不回來,恐怕我們丞相府便要大勢去了!”
水夫人抹著眼淚說道:“怎麽可能現在回來啊,你父親他們是去西江處理水患,這天災該要如何防?怎麽也防不住,你父親他們已在那裏足足逗留了有三年有餘了,這……這還怎麽來得及啊!”
西江水患一事,當年丞相是自請前去救治的,其實水家人剛開始的意圖是想在西江囤積軍隊,所以水家的男丁才基本上全部前往。本以為水患根本沒什麽好防的,隻需沿路賑災即可,誰知道這些年朝廷為了防止洪水建築的土壩越來越隻撐不住,丞相父子幾人隻好逗留西江。
整整三年西江的水患完全沒有起色,丞相當初是自請前來的,怎能無功而返,現在因為水患的糟心事,丞相家連練兵都沒有時間,可以說是完全失了算,索性那大壩雖然沒有重修好,洪水也一樣連年的發,可死傷人數越來越少,災民也少了許多,還算是有些起色,總歸讓丞相他們不那麽難看。
時間一久,皇上就不再提起西江的水患一事了,明眼人也都知道,皇上是故意讓丞相他們父子留在西江,好在剩餘的丞相府眾人中找到把柄,趁機在丞相回來之前,削弱了丞相府的勢力。
可一直到之前,都找不到能乘虛而入之地,水默生也不肖似他的父輩祖輩,在朝中做事還算是勤勤懇懇,皇上找不到可以問罪的地方,一直十分焦躁,沒想到現在總算找到了突破口。
水氏的行為雖然不足夠讓他扳倒丞相府這一棵攔路的大樹,但是足以在民間將丞相府的名聲毀個徹底,丞相府難以扳倒的原因,一是丞相家的兵權,二就是丞相早些年出征打下的名聲。
這二者,需要慢慢毀去,便可砍倒這一株大樹,重振他們肖族皇室,也好讓他日後登基的兒子,不必再被丞相府繼續束縛,皇上如此想著,覺得還需好好感謝段如瑕。
顧申上奏的奏章在沒幾個時辰後便傳的京城處處皆是,段如瑕正喂著多年來從容王府送來的那隻鸚鵡,段清玄匆匆從院外闖了進來,“姐姐你可知道,外麵出大事了。”
晴空和清荷都不在,也無人攔他,段清玄興奮的衝到段如瑕的麵前:“姐姐可知,水氏這次要倒大黴了。上次她設計陷害姐姐和宋姨娘的事情,被顧大人上奏到了皇上那裏,皇上大怒,說要問責水氏。”
段如瑕長睫稍斂,擱下手裏的小瓷盤,“就這事?”
段清玄一愣,“這還不能讓姐姐開心啊?姐姐可知道,皇上說了,隻要上奏的事情屬實,便要修書給在邊境的段林修,詢問他可要休妻,若是段林修得知老夫人的事,還真不一定容得下水氏。”
“段林修一定不會休她的。”段如瑕笑著看向段清玄,“此事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皇上有意借著水氏的事削弱丞相府的勢力,可這哪裏有這麽簡單,皇家的兵權現在不是在慕容家,就是在丞相府,皇上自己手裏的兵權倒是極少,就算皇上要削弱丞相府,也要先把兵權拿回來才行,隻要兵權還在丞相手中一天,丞相府就還有死灰複燃的機會。”
段如瑕眸色微涼:“段林修那麽精明的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得罪丞相府的人。權勢和自己即將要死的老娘相比,那親情又能算得了什麽。總歸,這妻啊,是休不成的。”
段清玄聽段如瑕說完,渾身的興奮勁都鬆懈了不少,歎道:“是我想的太簡單了一些。”
段如瑕看著段清玄,也是極為欣慰的,寬慰他道:“這些事情你無需知道。段林修和水氏虧欠了我們姐弟兩個的,我一定會全部討回來。”
段清玄眸色暗淡了些許,“我倒是沒替你和母親做了什麽。”
“隻要那夏府建起來,母親在九泉之下,定然瞑目了。”段如瑕覺得有些感傷,她身為女子,不似段清玄能夠建功立業,他們姐弟二人不需互相比較,她殺了水氏和段如華,給死去的夏氏和前世的自己和段清玄報仇,段清玄能夠建府重振夏家往日的榮光,二人不需比較誰做的更好些。
段清玄點了點頭。
這廂他們姐弟二人相處融洽,可水氏那邊,燕嬤嬤卻瞞不住那事了。
現在整個段府都在傳水氏可能會被段林修休棄的事,偏偏這府上大換血後全都是段如瑕的人,燕嬤嬤跟他們說什麽他們也權當聽不見,燕嬤嬤無法,隻得拘著水氏不讓她走出院門。
水氏在房間裏休息了好幾日,怎麽能閑的住,今天正想出門走走,便被燕嬤嬤攔住。
“夫人,外麵風大,您的身子還沒好,還是在屋裏休息吧!”燕嬤嬤見她走了出來,連忙上前扶著她要領她回屋裏去,水氏皺著眉甩開了她,“放開!怎麽了,本夫人現在出個門也要看你一個奴才的臉色了!”
水氏越想越不對,“你說!這些日子你不讓我出門,可是受了段如瑕的指使?是不是她不讓你放本夫人出去,打算將本夫人關在這院子裏,我告訴你們,你們休想——”
水氏一邊說一邊撥開燕嬤嬤,氣勢洶洶的走出門去,想要去樓蘭閣尋段如瑕理論。
水氏才走了沒幾步,便聽見不遠處的小道上,兩個陌生的丫鬟在嚼舌根。
“大夫人這次的事連皇上都知道了,老爺恐怕不會繼續留著大夫人了吧。”
“有可能啊,畢竟聽說老爺是個孝順的人,大夫人在老夫人病著的時候做出這樣的事,老爺恐怕還真留不得大夫人。”另一個丫鬟搭茬,感慨道:“唉,大夫人的心真狠啊,宋姨娘才懷孕幾個月啊,大夫人竟能想到那種毒計去害宋姨娘和孩子。”
另一個丫鬟機靈一些,壓低了聲音說:“二少爺被砍了頭,夫人自然就看宋姨娘和她的孩子不順眼了,這件事別再說了,要是讓大夫人知道,吃不了兜著走。”
二人謹慎的互看了一眼,匆匆離開。
水氏隻聽到了前幾句,最後一句反倒沒聽到,可前麵幾句也足夠氣得她直拍胸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水氏怒吼。
前麵走了不遠的兩個丫鬟身子一顫,聽出是她的聲音,立即跑遠。
燕嬤嬤匆匆趕了上來,“夫、夫人。”
水氏紅著一雙眼,一巴掌揮到燕嬤嬤的臉上,“快說!到底是什麽回事!為什麽事情會捅到皇上那裏?為什麽段林修要休了我!為什麽為什麽!是不是段如瑕那個賤人!”
“夫人您別說了。”燕嬤嬤顧不得發麻的半邊天,努力上前想要捂住水氏的嘴巴,“現在皇上正嚴查呢,夫人要是在這時繼續犯事,連老夫人都救不了夫人您了!”
水氏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麽會這樣……怎麽、怎麽莫名其妙的就、就讓皇上知道了……”
水氏驚慌失措,“不行!我不能被休……不能被休!要是我被段林修休了,我還怎麽在這京城立足,那些夫人們會怎麽看我!”水氏抓住燕嬤嬤的手腕,“你快去告訴母親,讓她速速救我,我不能被休,我還給段林修生了朗逸、和如華,他怎麽能休了我……”
“夫人您冷靜些。”燕嬤嬤被她捏的生疼,還要擠出笑容來安撫她,“您放心吧,您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段老爺當初能娶了您可是積了八輩子的福了,您想想,大小姐現在都成了太子側妃了,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段老爺不會休了您了,就算他想,老爺和老夫人不會放過他的,夫人您別急。”
水氏被她說動,漸漸冷靜了下來,眸中一片厲色
“你說得對,段林修他不敢休我!”水氏像是得了護心符一般,挺直了腰杆,“哼,我還是這府上的大夫人,她段如瑕休想就這麽把我擠走!”
燕嬤嬤為她出謀劃策,“夫人,老奴覺得,您該去看看大小姐了,自從大小姐嫁去太子府,您還一次沒去過呢,段老爺最看重大小姐了,就算是看在大小姐的麵子上,也不會幫著段如瑕為難夫人的。”
水氏不樂意的皺了皺眉,可她左思右想,去見見段如華的確有用,便讓燕嬤嬤準備馬車,欲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