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恐懼營銷
“想離開這洪州城嗎？胡家鏢局為你保駕護航！”
郭巨峽又往那大喇叭裏多錄了幾段，原本詩興大發試圖押個韻的rap計劃，終歸還是在你們一天到晚催稿如催命老編輯的死亡凝視下，被迫流產。
大喇叭裏又循環播放起了郭巨峽的聲音“……啊，反正，你們懂我意思就行，意思到了就行，意思意思，就行。”
胡靈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驚呆了“郭大哥，你居然真的打算……？你怎麽能做這種趁火打劫的事？”
趁火打劫。
聽到這個詞，郭巨峽原本滿是神采的目光陡然黯淡了下來。
有些道理，暫時跟她講不通的。至少，最快也得等他們見到了楊舒的下場再說……
跨越曆史之人，站在不一樣的高度俯視人性，往往會很輕易看到許多普通人窮盡一生都無法窺見的道理。
比方說郭巨峽即便對這個時代的鹽幫一無所知，他一看那柯璿便知道，楊舒的命運好不了。
“你別不說話啊……”胡靈有些失魂落魄道。“我認識的郭大哥，本是個滿腹俠義之人，如今你這番做法若是有什麽深意，能直接告訴我嗎？”
郭巨峽沉吟良久，然後吐出了一句話。
“人命隻有一條，便宜不了。”
胡靈懵了。
郭巨峽向她伸出了邀請的手，意思雖不明顯，冰雪聰明的胡靈仍然一眼便看清了當下的形勢——
這裏是洪州，不是通縣，根本就沒有誰會對他倆這個組合感到眼熟。郭巨峽正在招募商隊，手頭資金有限，他需要一個哄抬氣氛的官托。
胡靈袖口下的小粉拳攥得緊緊的，氣得不想說話，毫不理會郭巨峽的暗示，扭頭拂袖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市霄燈之中。
郭巨峽遙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由得跌坐回了車夫座上，發出了一陣悠長的歎息。
不過還好。
至少，馬車還在這，而她身上盤纏不夠。貿然離開的話，隻會讓她奪取胡家鏢局的長遠大計輕易落空。
所以，郭巨峽暫時並不擔心胡靈會這麽一走了之。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這群憤怒的商戶。
從最前排幾個人的表情以及手裏拿著的東西來看，自己的決策顯然是徹底把他們惹毛了。
郭巨峽“我說弟兄們，犯得著動這麽大氣嗎？所謂生意，你情我願的事情，你若不願，盡管離開便是，何必動怒？”
一個壯漢揮舞著手裏的鐵榔頭大罵了起來——
“你情我願？笑話！
你上來就要拿市場價三成的價格收購這裏的百貨，這會兒本來就沒什麽客人，整個夜市上的人又被你吸引了一大半。
如今叛軍八成沒幾天就會攻到這裏，大家本來就急著拋售手頭的貨物趕緊跑路，你卻偏趕這個時候前來搗亂搞事情，讓我們如何不動怒？”
他帶頭如此發言，激起了眾多商戶的共鳴。一時間群情激奮，帶著各地口音的罵聲混雜在一起，轉眼間便將郭巨峽的身影吞沒！
但那郭巨峽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
他信手從自己懷裏的折疊空間內掏出一盒冷戰時期的萬寶路，又拿出了一個三十年代的zipper打火機。
隨著火苗燃起，異樣的火油味道在人群中悄悄彌散開來。一時間，連最是見多識廣的商人都不由得為之皺起了眉——
這個姓郭的，手上哪兒來的那麽多稀奇玩意？
手指頭長的煙袋，手心大的火石，一摁就冒火……還有旁邊那口一直在吵吵嚷嚷的鍾，既方便又小巧，隨便哪樣單拎出來，放在百貨商界這邊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這個怪人從頭發絲到腳後跟，滿滿的全是商機啊！
郭巨峽抽了口煙，一聲不吭觀察著這些人的反應。他注意到人群中的埋怨與憤怒正在消解，原本對於叛軍驟起一事難以遷怒的火氣，在新的商機之中正在慢慢退卻。
果不其然，談生意要先談資本，亙古以來莫不如此。你廢話再多，大部分時候也隻是口說無憑；但凡能亮出來點資本，也不至於沒人聽你說話。
“都冷靜下來了？”待到人群徹底安靜下來，郭巨峽挑眉問了一句。“好，你們不說話，那就換我來。”
郭巨峽關掉了那聒噪的大喇叭，慢條斯理給這些人分析起了利弊。
“小生實不相瞞，如今戰亂在即，我也有心想從這洪州城內救出更多的人。奈何我胡家鏢局通縣分舵本就不是什麽大門戶，很多業務都是剛剛起家，實在無力進行大規模的收購。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是個人都知道命重要對吧。現在洪州城內的百姓都在考慮著怎麽安排，能隻帶最少限度的財產跑路，你們現在拋售貨物，能拋出去多少？
要我看啊，你們要真有這個覺悟跟洪州城共存亡，還不如就別走了。也沒聽說叛軍到了洪州這就一定能攻下這裏不是？”
此言一出，本已平靜下來的人群中，再次湧現出了躁動的怒火。
“喂，姓郭的，你明知故問啊？就大宋現在的兵力，說句犯忌諱的，阿木圖早不起兵造反，還不是仗著跟先皇有點親家交情，給皇家人麵子？”
“就是啊，四五百裏的路，以阿木圖手下的那幫蠻子兵，豈不是說到就到？”
“是啊！說不準今天八百裏加急路過，明個下午叛軍就殺到了。”
那我倒覺得不可能。
郭巨峽悄悄眨了眨眼，一聲不吭抽了口煙，暗自在心底順著這條思路分析了下去。
脫開自己的領域談專業都是耍流氓，恰好，就當過兵這件事而言，自己還真算得上有點專業。
一人一騎，想日行千裏，隻要馬管夠，路線找對，完全不是問題。
但這要是一支軍隊的話，那就太難了……
蒙古軍隊為什麽可以行軍飛快？因為蒙古人發明一種叫做奶粉的神器，便攜帶，高能量，保質期長。行軍的時候拉上一群羊在軍陣後麵跟著走，連補給線都免了。
宋軍為什麽弱？
因為中原地區的好馬都被西夏給斷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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