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高手的意義
燃燒著的火把放出的亮光，穿透那二人的外套，看起來就像兩顆熾熱而燃燒著的心髒。
眾人皆是聚目望去，卻見那火光在那二人的外套上留下剪影——他們真正的心髒上都插著一把小刀。
那二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倒下，又按熄了最後兩團火苗。至此，郭巨峽和穆奉算是徹底混入了鏢局前來圍攻的人群！
“冷靜，都冷靜！弓弩手原地待命，在看清敵人之前不要動手！老楊呢……老楊呢！還有備用的火把沒！”
在這一個瞬間裏，郭巨峽和那穆奉同時想起了那句話——
射人先射馬，擒敵先擒王。
下一個瞬間。
那個在人群中大喊大叫的老哥眉心上多出了一支手指長的弩箭，也緩緩沉下身形，趴倒在前麵那倆人的屍體上。
不知何時爬上樹的郭巨峽，手裏拿著一開始被自己打死那人的弩機，忍不住拿在手裏好好把玩了幾下。
喲嗬，想不到這東西精度還不賴嘛。真想不到宋代的古人居然已經可以做到如此程度上的精細加工了。
另一邊，穆奉後退了兩步，從混亂的人群中抽身出來，藏身在了一棵樹後。
他冷冷地看著那人群逐漸被恐懼支配，有幾個人甚至直接對空氣比劃起了刀劍。
“別過來！都別過來啊！”有人聲嘶力竭地大喊著。
“撕拉。”
有人隻是後退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別人的腳，便被那人回身一刀從肚皮敞開到了喉頭。
“喂，冷靜，都冷……嗚！”不由分說間，又一個試圖安撫眾人情緒的人被弩箭無聲地射穿了心髒。
頭朝下腳朝上倒掛在樹上的郭巨峽，又是嘿嘿一笑。
嘿？想不到這玩意還挺好用的！雖然射程跟威力跟他手裏那些未來武器確實沒法比，但勝在無聲。
而他手裏那些槍械，哪怕是加裝上了消聲器，多少也還是有點動靜的。即便是在這烏漆嘛黑的小樹林裏，他隻是開了一槍，對方的弓弩手也瞬間把握準了他的位置。
但現在不一樣了。
在自己射擊技術的加持下，用弩箭射擊，不僅二十米以內能保證擊殺，彈道也沒什麽下墜，關鍵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一小片樹林，已然成了郭巨峽一個人的屠宰場！
好啊你們這群鏢師，前腳還拿咱當自己人，後腳莫名其妙就派人來追殺咱。聽到點動靜就要放箭，下手殺人完全不帶猶豫的，估計是沒少幹這活吧……
今天爺就來教教你們，什麽叫“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濕鞋”！
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台頭戴式的微光夜視儀掛在臉上，眼前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登時便變得一片通明。
他看到來人約莫有二十來個，除開一身的武器兵刃以外還配備有一定的護具，其中數人更是背負著鼓鼓囊囊的大背包，裏麵應該是裝著長途追襲用的補給輜重，看來妥妥的是有備而來！
看到這裏，郭巨峽那叫一個氣不打一處來。
連靈兒這個分舵鏢頭都不管了，這幫人到底是打算聽誰的？
驀地，在那微光夜視儀的視野裏，郭巨峽依稀看到那人群中有幾人不僅沒有起內訌，還不慌不忙用互相在肩膀上寫字的方式交流起了什麽。
郭巨峽眯了眯眼睛，發現即便自己有夜視儀，在如此遠距離內也完全看不清他們在幹什麽。
很快，那數人便混雜在混亂的人群中，靠近了那兩具被穆奉殺死的屍體，各自伸手摸向了那死屍旁的草地——
看到這裏，郭巨峽一時差點失聲驚呼出來。
我了個乖乖！
這片林子貌似是剛下過雨，剛上來的時候郭巨峽就有察覺到這裏的地麵都還很鬆軟……
在這種啥也看不見的情況下，那幾個人十分冷靜地在嚐試用手摸出穆奉的腳印！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此行人或許大部分都是草包，但這幾個人絕對是身經百戰殺人不眨眼，是高手中的高手！
此時的穆奉雖然沒有夜視眼，身為當朝皇帝親自監督訓練出來的內衛，自然也不至於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他默不作聲蹲坐在樹下，對那幾乎是貼著他頭皮擦過的刀光劍影置若罔聞，靜若處子般閉上了雙眼，用心感受周圍的每一縷氣息。
在郭巨峽看來，這些武林中人講究的所謂“氣”，其實是多種概念雜糅而成的結果。
譬如，什麽叫殺氣？一片安寧或喧囂中，有一個人默不作聲試圖在你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靠近你，這就叫殺氣。
但穆奉其人，卻漸漸改變了郭巨峽對這些事情的刻板印象。
大家的腳下，此時都是鬆軟的落葉與枯枝。盡管乍一想著實強人所難，這林子裏此時已經沒有人敢發出一絲一毫的動靜。
做不到的，這會兒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不是被穆奉偶爾甩出的飛刀刺殺，便是被他們那些神經過於敏感的自己人揮刀斬殺。
但盡管是在如此混亂而死寂的環境下，那穆奉依舊能做到泰然自若。
一道刀光斬過，凜冽的寒鋒劃在樹幹上。斷裂破碎的樹皮簌簌飄落，落在那穆奉的鼻梁和頭發上。
而他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一般紋絲不動。
很快，又一記斬擊從另一個方向砍來，穆奉將自己的行動掩蓋於那刀光閃爍的風聲中，身形一出溜滑躺在地，那刀刃便又砍在了之前他脖子的位置。
靈動從心，自在極意！這是多麽恐怖的武功境界？
盡管從來就沒小看過這個人……
郭巨峽還是忍不住又一次給這老哥點了個讚。
兄弟，牛逼啊！
你等著，爺這就來給你解圍。
郭巨峽這般想著，倒掛在枝頭的身形稍稍扭了扭，換了個姿勢，重新把持好了手中的弩機。
扳機輕語之後，弩箭順著弩機上的隧洞筆直彈射而出。
那個正在用砍刀摸索著附近樹幹的胖子，應聲而倒。
然而……
隨著那胖子在沒有任何金鐵交鳴之聲的伴奏下，莫名其妙地突然倒地，竟又有一個玩弓的高手敏銳地察覺到那是弩箭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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