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4章 老兩口的悵然

  畢羅春之所以迫不及待的叫醒小春子，就是為了這一刻，他想讓劉艷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也想讓劉艷早一點體會這種心情。


  今夜，劉艷緊緊的抱著小春子睡了一個晚上，至於畢羅春，則是直接被擠到了床邊，甚至好幾次都差一點掉床。


  對於這一點，畢羅春倒是非常理解，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為劉艷高興，他也就跟著高興。


  不過，這一夜對於聶倩和陳慶和來說，卻過的一點也不輕鬆。


  按理說，這麼久不見面，見面的第一個晚上，而且還是這麼可貴的二人世界，兩個人怎麼說也要好好的甜蜜一番。


  可是，從公司回來之後，陳慶和情緒就一直不高，而且他們家裡的情況跟畢羅春家裡是完全不一樣的。


  畢羅春家裡有老人和孩子這兩個潤滑劑，劉艷感覺到疲累也好，自責也好，到了家裡，就會被溫馨的感覺給融化。


  可陳慶和不是，聶倩也不是。


  聶倩看著陳慶和愁眉不展的樣子，情緒自然也不高，兩個人簡單的吃過晚飯之後，就開始著手研究整個問題的整個經過。


  陳慶和經驗老到，可他之前的判斷也出現了問題，這讓他瞬間意識到，自己在這條路上，其實還有很遠的路要走，目前所掌握的經驗和知識，還遠遠不夠。


  而聶倩看到陳慶和如此上進的樣子，心裡自然也很開心，不過另一邊，她卻又有一絲失落。


  就這樣，陪著陳慶和研究到了二半夜，兩個人都困得堅持不住了，直接倒頭就睡。


  所以這一夜，聶倩過的身心俱憊。


  女人的確很奇怪，當自己的男人在外馳騁沙場的時候，她內心空虛，抱怨男人不陪伴自己，不理解自己，不柔情。


  當男人柔情了，陪伴了，理解了，女人卻開始發愁，愁自己男人沒出息，不上進，擔心未來的生活。


  兩者兼具的男人，這個世界上找不到，可女人偏偏就停留在那不可能存在的虛幻想象當中，正因此，很多女人一生都想不明白，一直抱怨，一直不滿，其實如果她睜開眼睛看清楚這個世界的話，就會發現，其實每一個女人都是幸福的女人。


  只是原本的幸福，被她們當成了煎熬，漸漸地，幸福變成了厭煩和嫌棄。


  當然，有些難得糊塗的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在外征戰四方時，她滿心崇拜，期盼著男人的歸來。


  當自己的男人在家柔情似水時，她欣然享受，感受幸福生活的點點滴滴。


  還有一些聰明女人，能做到很好的平衡這兩個極端之間的關係，讓自己也忙碌起來，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閑暇的時間，去糾結那些所謂的幸福與否。


  有時候，其實自己距離幸福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偏偏這一步，卻始終跨不出去。


  同樣的，這一夜對於林珊來說也是一個不眠夜。


  聶倩至少有陳慶和的陪伴，雖然她心有不滿，但一想到陳慶和如今上進的樣子，至少內心還是開心的。


  可是孑然一身的林珊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除了研究問題，和強化系統防禦之外，她毫無其他事情可以去做。


  凌晨，她瞥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才突然發現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三點。


  伸了一個懶腰，林珊從座椅上緩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坐在柔軟的毯子上，看著外邊車水馬龍的街道，林珊用雙手抱著自己的雙膝蓋，眼神里不知是空洞，還是茫然。


  她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產生一些令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的想法，比如當初自己為什麼會答應方誌強留下來？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投資明達的那筆錢？

  她很肯定，並不是這個原因。


  可還能是因為什麼？

  林珊每每想不出答案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想到那個男人。


  那個猶如鬼魅一般的男人，始終在她身邊繞來繞去，即便她知道『人鬼兩界』永遠不可能交融，卻依然擺脫不了那種令她煩躁和不安的感覺。


  ……


  李永貴家中。


  今夜的小愛李睡得出奇的踏實，從十點半到現在凌晨三點，都沒有傳出絲毫的哭鬧聲。


  可是，難得小愛李踏實了一晚上，李永貴夫婦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包括側卧的王霞，也是一夜沒睡。


  因為，明天就是方誌強和李瀟瀟回來的日子，當他們在電話里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就一直激動的睡不著覺。


  王霞甚至想象著明天看到李瀟瀟和方誌強的那一幕，躺在床上的她情不自禁的傻笑了好幾次。


  「老頭子，你睡得著嗎？」終於，李瀟瀟媽忍不住側過身，看著夜色下李永貴的側臉，開口問道。


  「睡不著……」李永貴也跟著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說，女兒明天回來，我給她做點什麼好吃的呢？」瀟媽再度開口道。


  「你呀……女兒現在已經長大了，還缺吃的嗎？你還能做什麼好吃的啊？」李永貴微微皺眉道。


  「也是啊……女兒現在長大了，想吃什麼都能吃到，不像小時候了，每次回來聞到我做飯的味道，就會興奮的撲進我的懷裡……」


  瀟媽說著這句話，臉上不由蕩漾起一抹笑容，可轉瞬就消失了。


  「老頭子，你說，為什麼人活著活著，就突然變得那麼患得患失，想想年輕的時候，還總覺得女兒粘人，恨不得把她送到寄宿學校去，可現在，怎麼就偏偏那麼希望那個時候的情景，再出現一次呢？」


  深夜裡的人總是容易感性。


  「行了行了，明天還得早起收拾呢，趕緊睡吧！」


  聊起這個話題，李永貴也難免神傷，他不想繼續聊下去。


  「老頭子，你說人是不是都犯賤啊？孩子剛出生的時候，稀罕的要死，慢慢長大了，開始調皮了，又煩的要死，年輕的時候一門心思的闖事業，以為事業就是人生的全部，以為有了事業，人生就能幸福圓滿，可為什麼現在又覺得那些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呢？自己辛辛苦苦闖蕩了一輩子，到頭來才發現，原來只是白駒過隙，陪著生活演了一場戲啊？」


  瀟媽繼續道。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誰不是第一次活？什麼事不得自己親身經歷了才知道？」李永貴語氣低沉道。


  「可我們知道是是不是晚了些？」瀟媽的這句話，讓李永貴徹底愣住了。


  他情不自禁的回想了自己的一生，豁然發現，年輕時被利益熏暈了頭腦，滿眼都是事業，竟忽略了所有幸福感爆棚的瞬間，當如今幡然醒悟，卻發現，錯過的那些幸福瞬間，竟再也尋不回來。


  「老頭子，如果能重活一次，你會怎麼選？」瀟媽緩緩伸出手，輕輕握住李永貴的手背，輕聲的問道。


  李永貴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可是被瀟媽握住的手背，卻不由得微顫起來。


  其實他內心深處的那句話，已經要跳出嘴邊，可到最後，他也沒能說出來，出口的話，卻成了：「行了行了，如果選平淡一生的話，或許到老又會後悔年輕時沒有拼搏，到老還是窮困潦倒，不說了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