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煙火璀璨, 卻只有剎那。
那屋前又只剩下了燈光,沒多久后, 連燈光也變得黯淡了。
屋裡的人應該睡覺了。
楚軒點了一根煙抽。喧鬧過後,便是極致的寂靜,整座城市彷彿都睡著了。
只有他。
走進一個人心裡有多難,他算是體會到了。
再好的機會與他,也不過是個笑話。這麼大老遠跑過來, 連她一面也見不著。她寧願一個人放煙火,都不願意跟他一起去看。所謂絕望, 現在比他初建公司時體會還要深刻。
他與她之間也就是隔了一個燕雲飛, 跨過去, 怎麼這麼難?
他得說,燕家這個小子確實優秀, 並不亞於他以前。家世顯赫, 長得也很好,為人熱忱, 積極向上,明明可以靠父輩的餘蔭就能過得非常好, 偏偏比一般人還要努力許多。
這樣的人, 假以時日成就必然不會差。
這確實是個強勁的對手,他要不趁他羽翼未豐下手,以後說不定再也沒有機會了。
燕家的燕北平過世, 局勢肯定要大變, 燕家的老大燕重山十有八九要挪個位置, 不管是要去哪裡,只要不在南江市就好。
還有京都那邊,也要加一把勁了。
大年初一的清早,蘇冬梅就來了明朗家。這天,明朗又在蘇家呆了一整天。
到了初四這一天,明朗打算自己開火了。冰箱里有餃子,她才擺蒸鍋上放好,就聽見咚咚敲門聲。開了門,她驚訝說道:「咦,你怎麼來了?」
余小龍徑直進了家裡,一邊還說道:「有沒有吃的?我快餓死了。這年過的,連個吃早點的地方都沒有。」
明朗笑起來:「你不會早飯都沒有吃吧?」她鍋里的餃子是準備當中飯吃的。
余小龍大大咧咧點頭:「沒吃。」
「我鍋里有蒸餃,但才放進去,要過一會才能吃。」明朗笑著說,「這大過年的,你不在家,跑這裡幹什麼?」
余小龍拿出二瓶茅台酒,笑得格外得意,「我來給我師傅拜年啊。」
明朗不禁感嘆:「你真是好徒弟。」她給賀北銘當了好幾年徒弟,也是每年過年過節意思意思,但絕對沒他這麼用心。
余小龍洋洋得意說:「那是!我得讓師傅明白,他收下我這麼個徒弟,絕對是明智的決定。」
明朗笑著搖頭,又問:「你爸媽還好吧?」
「好著呢,今天早上我要過來時,就被我爸揍了一頓,他那勁兒比我都大。」
說話的時間,廚房裡的蒸汽已經瀰漫開來了。明朗伸頭一看,蒸鍋里餃子蒸好了,她連忙端出來,跟余小龍分了一半。
「哎,你們上次演唱會好看嗎?」上次余小龍和肖娟兩人去看演唱會回來,她心裡有事,也沒問。
余小龍突然嗤一聲,痛叫起來:「哎呀,咬到舌頭了,明朗有沒有水?給我點水喝。」
明朗倒了一杯熱水給余小龍,看著他齜牙咧嘴喝了幾口后,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腳,「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什,什麼問題啊?哦,你說演唱會是吧?就那樣。」
明朗盯著余小龍,她才不相信他的話。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全給我。」余小龍根本就不敢抬頭,臉都有些發紅了。
明朗將自己的盤子推過去。她敢肯定這兩隻出了問題,要余小龍臉紅,簡直比他主動學習還要難。但這事也只能到此為止了,都還在上高一呢。他們可不是她,要真說破了,弄不好會影響到學習。
兩人吃了一盤餃子一起去看賀北銘。賀北銘正在廚房裡面殺魚,見了明朗兩人來,就丟了手中的刀,洗了手,一邊解圍裙,一邊對明朗說:「你來得正好,今天這中午飯就交給你了。」
明朗訕訕說:「交給我啊?」
賀北銘點頭:「簡單點吧,就三個人,三四個菜,一個湯就行了。」說完就揪著余小龍出去了。
明朗只好進廚房。以前朱小玉在醫院上班時,經常有夜班,她懶得跑路,就隨便燒點蛋炒飯,做幾個簡單菜對付了事。但現在是過年哦,再對付也要對付的好看一點,畢竟屋裡等吃那位是師傅。
圍裙像是新買的,但已經粘上了魚鱗和血,明朗忍了一會,還是將其搓了一番,圍自己身上了。砧板上的魚死不瞑目,魚鱗濺的到處都是。她費了不少時間才清理乾淨。
廚房門正開著,可以看見外面。賀北銘已經將余小龍揪出去了。自己端了熱茶,悠哉站在門前屋下,喊道:「早上沒吃飯還是怎麼著?快點!」
明朗又去開冰箱,裡面倒是塞滿滿,只是一點規劃都沒有,亂糟糟的。她挑了幾個雞蛋出來,又找到了肉。將這些一併洗乾淨。
一頓飯做完,三菜一湯,用時一個多小時。
飯菜上了桌。明朗笑著問意見:「怎麼樣?還可以吧?」
余小龍吧唧了一下嘴巴,「嗯,還行。」
賀北銘沒有點評。
到了晚上,明朗回去了,余小龍睡客房了。電話打來,賀北銘一聽是燕重陽的聲音,就長長喲了一聲,「是燕三爺啊,您這大過年的,真是稀奇啊,新年好啊。」
燕重陽笑著說:「聽說你今天殺魚了?是先開膛剖腹還是捶得腦袋?你那廚房還在吧?沒變成魚塘吧?」
賀北銘咬牙說道:「呵,老子這幾年算是白辛苦了,教出一條白眼狼來了。燕重陽,這都是拜你所賜啊,你他媽還好意思笑?」
燕重陽說:「我是讓她給你當徒弟,可不是給你當老媽子使喚的。」
賀北銘冷笑一聲,「弄半天,原來是心疼了。燕重陽,你小子給我記著,人既然叫了我一聲師傅,那叫她下廚做頓飯天經地義,你要心裡不平衡,你來啊,我歡迎的很。不管怎麼說,這海天大酒店的大老闆比一個只管熟不管味的小丫頭的廚藝總是要好。」
這次燕重陽倒是答應的爽快:「不就是做頓飯嗎?簡單。下次你來了京都,我親自下廚,包你滿意。不過話得說前面了,我將人交給你了,你別再當苦力用,這可是我放心尖上的人,以後你還要叫聲弟妹的。」
「燕重陽,我發覺你這臉皮也是夠厚了,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吧,弟妹都來了。」
燕重陽只笑不說。
嘲笑一陣,賀北銘又說道,「對了,還沒有問你,你老子的事兒忙了沒有?你真打算接手了?」
「還有幾天。出殯完后,還有些後續事情也要處理。那事是我答應了老頭子的,必須要去做,不過我會儘快完成。這次老大肯定要挪位置了,南江市那邊,就全交給你了。」
「行,不就是罩著你那心尖上人嗎?我這不正做著。」
「她爸明聰,你讓他離開南江市吧。」燕重陽又說道。
賀北銘丟了一顆花生進嘴裡,「沒問題,他那歌舞廳本來問題就不少。不過,燕重陽,人可以給你罩著,也可以保證她那混賬爹回不來。但小丫頭要真喜歡上什麼人了,我可管不著的,這是她私人的事情。」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這不也抓心撓肝的嗎?」
賀北銘呵呵笑起來:「你也會抓心撓肝?老子一直以為你沒心沒肝呢。」
燕重陽也在電話那頭笑。他要沒心沒肝,早下手了,哪會這麼煎熬?
他可以想象,他不在她身邊的這段時間,她會遇到多少追求者,這其中絕對不乏出類拔萃的。要她真情竇初開了,他想都不敢想結果。
明朗跟燕重陽通完電話后就睡了,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她突然驚醒了。
外面像是有人在敲門。
蘇冬梅也醒了。她比明朗更直接,一下子坐起來,聽了一陣后,推了推明朗。
「明朗,你聽,是不是有人在敲門?」
明朗早聽見了,只是不知道這麼晚會有誰來敲他們家的門。熟悉的都應該知道她家長輩都出門了。不過蘇冬梅都坐起來了,她也不能裝做沒聽見了。
「好像是哦。」她說道。
兩個女生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不該去開門?明朗腦海將所有熟人都排查了遍,依舊猜不出會是誰?但她們有二個人,她也不是以前的跑幾步路就會喘不過氣起來的弱雞。
「我去看看。」她開了燈,拿了棉襖就要下床。
蘇冬梅也開始穿衣服鞋子,「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女生凍得索索發抖,到門口了,蘇冬梅還抓了根擀麵杖。明朗愣愣看著她。蘇冬梅的臉微微有些紅,「以防萬一。」她低聲說。
好吧,應該這樣子。不過明朗覺得拿擀麵杖的應該是她才對。開了門,外面風大,還下了小雨。兩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明朗拉亮了院子的燈,喊道:「是誰呀?」
「明朗,是我。」一個聲音說道。
既然能叫出她的名字,那就不是陌生人了。只不過她沒聽說是誰來。
朱家的院牆也不過二米高,要真是壞人,早翻院牆進來了,再說小區門口還有門衛。燈光昏黃,她們在房子門口就能看見院子大門。來人身形欣長,風很大,他搖搖擺擺像是站不住的樣子。只燈光太昏暗,還是看不見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