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代價
溫如傾怔愣原地，他喚的不是自己。
明黃色疾風掠過她耳畔，衣袂翻飛。
那一瞬，有什麽苦澀蔓延心頭。
孤燈旁，墨楚夜瞳孔渙散。
抬手，侍衛蜂蛹奔去，將眾蒙麵黑衣人禁錮壓入囚籠。
“陛，陛下……”
溫氏話膈應在喉嚨，不知為何這一刻。
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難道陛下真的對這女人動情了？
空氣中蔓延濃重死氣沉沉的血腥味。
男人未理，腳下龍靴黏糊糊，仿若踩在泥濘上。
陰沉冷冽的眼，一掃木板上垂死殘喘的卿棠。
陡然麵色驚變，摻雜複雜情緒。
她腹部被刀活生生劃開，清晰可見裏邊內髒。
殷紅，鮮豔的血凝結成血塊兒，流淌在暗室。
這一刻，男人眼眶濕潤。
寂靜中，灼熱的淚。
滴滴落在昏死過去，木板上女子臉頰。
心，猙獰抽痛！
仿若晴天霹靂，不可置信凝視眼前一幕。
“不，不……”語氣急促，哀痛。
再也抑製不住情感，猛然將死氣沉沉的女子攬入君懷。
哽咽怒喊，“卿兒，是朕來遲了，是朕來遲。”
“你不要嚇朕，不要嚇朕好不好……”
懷裏身體死寂般安靜，未了聲響。
臂膀上，腦袋無聲垂落。
這一刻，仿佛世界都晦暗。
明黃龍袍被染殷紅，妖豔綻放如彼岸花。
瞬間，墨楚夜青筋凸起，眼眸腥紅。
一滴淚，滴落在卿棠唇瓣。
仰天嘶嘯，“卿兒！”
從未有人瞧見，北國帝君緊擁後妃屍體，哭訴像個委屈急的孩子。
曾經的帝王威儀，王者氣魄。
皆在這刻，輕灑揮光。
詫然間，溫氏眼眸劃過冷笑。
美麗包裹皮囊下，是滋意狠毒欲望。
憤怒吧，崩潰吧。
這樣離大位指日可待，輕鬆除去禍患。
閑情藏住情緒，未來得急慰問。
一雙憤怒驚恐眼眸直射她內心。
猝然，心底發慌。
“陛下，您怎麽……”
“來人！”滔天盛怒打斷溫氏話。
對上她嬌柔麵容，“將宸妃關押暗牢，戴行處罰！”
突如驚愕的消息，敲打人心。
令滿密室眾人咂舌！
溫氏嗤笑搖頭，“不……”
扶住牆壁，眸光驚愕。
這怎麽可能，陛下怎會為卿氏懲罰自己！
痛苦嘶喊，“不！”
雙眸突兀瞪得老大，似要鼓出來般。
“陛下，您怎可這樣待傾兒？！”溫氏淒楚悲憤。
侍衛上前拖拽，皆被她甩開。
哭腔道；“臣妾想保住這個孩子，臣妾隻是……”
“夠了！”
墨楚夜惱怒，一汪幽潭深不見底，杵得人發慌。
字字珠璣道；“朕，可沒讓你這時剖腹取胎！”
怒嗔威嚴震懾，如寒風刮過。
“你又怎能擅自做主，深夜將她擄來！”
“臣妾半夜頗為不適，為保皇嗣不得以……”
溫氏眼眶濕漉，嬌弱令人好不憐惜。
委屈道；“這是陛下與臣妾孩兒，臣妾不能失去他啊！”
固然是狡猾心思陰柔妖妃，慣會抓人弱點。
話落，男人怒色稍緩。
“陛下……”溫氏楚楚可憐啜泣。
繼續道；“陛下別怪臣妾好不好，至於卿氏臣妾定然好生安葬。”
驟然，額前怒火騰起。
眸光哀愁落在溫氏身上。
落寞搖頭，“傾兒，你太讓朕失望了！”
“朕倒未曾想到，你竟如此心狠手辣！”
墨楚夜撫袖怒揮，“來人，拖出去！”
“陛下！”溫如傾驚慌失措，“陛下您怎可為卿氏這般對臣妾…陛下…”
暗夜籠罩在死寂密室，鼻息間血腥味縈繞
耳畔聲漸漸遠逝，堙沒在黑夜。
暗門外，薛恒青衫翻飛，急促趕來，額頭布滿汗珠。
“快救她，快救她！”
墨楚夜如抓救命稻草，聲色顫抖。
殘忍畫麵驚詫薛恒眼球，迅速把上她脈搏。
臉色煞白……
“怎麽樣了？說！”墨楚夜屏住呼吸。
薛恒難掩苦澀，“謹良媛失血過多，僅剩最後口氣吊著。”
最後口氣……最後口氣……
話如炸雷，崩斷心弦。
狠妒拽住薛恒袖子，“救她！救她！無論如何朕一定要你救！”
男人情緒激動，嗜血。
突然，恐懼害怕這個女子離開。
薛恒眉梢皺起，搖頭。
為難道；“陛下，眼下謹良媛……”
剩下至末尾的話，墨楚夜未聽清。
感覺有刀子將他的心割得七零八落，再也拚湊不完全。
緊緊將卿棠擁入懷，悵然失笑。
“不，不會的。”
溫柔撫摸她腦袋，“你們騙朕騙朕！”
“傾兒，你快看看朕，一眼，一眼就好！”
他痛苦搖曳卿棠孱弱身體，聲音幾近哀求。
懷裏卻依舊沒動作，仿若已死去。
喉嚨滾動，墨楚夜胸口一悸。
“噗！”
鮮血噴出，血腥味遍布。
“陛下！”
薛恒連忙替墨楚夜看診，隻一瞬。
生怒將他掀開幾尺遠，崩潰。
猝然間，一抹幽光散發在暗室。
綠幽幽令人森寒，陰冷。
尋光芒來源望去，隻見黑暗中有身披鬥篷的老者捧著玉碗。
那光，就是從玉碗散發出的。
墨楚夜眸子一縮，眼眸閃過光亮。
將懷裏沉睡人的人輕放下。
挪步走到老者麵前，左右手交疊，恭敬朝那人深深一鞠。
室內眾人，再難忍心底波動。
“懇請您務必救她一命。”
黑衣錦騰下，鬥篷遮住老者枯槁麵容。
滿目瘡痍的手將墨楚夜拖住。
道；“救良媛並非沒法子，但其代價慘痛，陛下是否還要如此？”
蒼涼詭異的話，響徹在整個暗室。
正當眾人麵麵相覷，想探究竟時。
墨楚夜撫袖一揮，譴退眾人。
側首注視昏睡中，即將徹底沉睡的卿棠。
心，狠狠揪痛。
堅定道；“隻要能救她一命，無論怎樣的代價，朕都願意承受！”
黑夜無聲，老者沉寂未語。
昏暗燈盞映照在黑氣繚繞的老者，詭異陰森。
將懷裏玉碗遞給墨楚夜。
“這是？”他顯然不解。
老者冷道；“良媛的血。”
瞬間，感覺捧著碗裏血漿開始發燙，熾熱！
卿兒，卿兒的血……
“說吧，代價是什麽？”
墨楚夜忍住心痛問。
老者未言，詭異勾笑。
伸出枯槁的手，在他掌心勾勒出數字。
驀然，墨楚夜神色一僵。
寂靜中，隕落他毫不猶豫聲。
“好，朕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