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舊事
寒風夾雜碎雪掉落在她狐裘上,移動碎步往玉瀟聲方向尋去。
這夜寒冷淒淒,終抵不過玉瀟暗飛聲淒涼哀哉。
到底是怎樣的心緒,能奏出這般令人動容的瀟音。
繡花鞋踏在雪地裏發出咯吱聲。
風穿袖而過,引得她打了寒顫。
宮道兩旁絹燈發出泛黃光芒,映照衣袂翻飛。
折過明廊,玉瀟聲逐漸越近。
鼻息間傳來陣熟悉縈繞沁人花香。
驀然,卿棠頓住碎步抬眸眺。
隻見眼前呈現殷紅寒梅綻放景象。
這裏,居然是梅園!
卿棠皺眉,誰半夜在此吹簫?
玉瀟殘音話斷腸,幾處相思莫難忘。
她放慢輕巧步子踏進梅園,惟恐驚擾這份淒涼瀟音。
初聽不聞曲中意,在聽已是曲中人。
玉瀟淒涼殘織碎音,如強風灌入耳畔。
熟悉令人動容的詞鉉,敲擊人心。
紅酥手,黃滕酒。
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
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瀟聲婉轉低泣,難言餘下相思君莫負。
垂絲勾勒散落玉肩,卿棠難掩心底酸楚。
指柔撫摸綻放在寒冬的紅梅,散發清香。
遙想世間,這最令人動容惋惜的便是……
愛別離,求不得。
到底是怎樣的愛恨,讓人吹奏這般動人旋律。
沉寂抬眸注視這四周人影,終於在玉牆上掃到那人身影。
墨發金冠,錦衣華裳繡祥雲仙鶴。
隻是這人附背而立站在玉牆上閉目吹奏。
單是這樣的背影,已經散發難以言喻的矜貴氣魄。
這人是……
卿棠皺眉,疑惑想上前瞧個究竟。
隻是剛臨近上前幾步,瀟聲突兀戛然而止。
玉牆上的人似乎察覺到來人趨近。
迅速將玉瀟收回,一揮錦繡消散在黑夜。
雖動作飛快,但眼尖的她還是睥睨到異樣。
那把玉瀟……
猝然,卿棠鳳眸半眯。
難忍心頭驚詫,抬眸注視那人消散在虛空消逝方向。
戰親王!
隔遠玉柱後,畫珠將腦袋收回。
眼底異樣鋪散開來。
方才發生的這幕太快,未瞧清來人便消失在黑夜中。
畫珠難忍心底猜忌,眉梢皺起。
這謹容華半夜偷溜來梅園,莫不是來偷見情郎?
否則怎會在子時趁宮婢熟睡獨自來梅園?
這番想著,畫珠更肯定自己的猜測。
起身攏緊錦袖悄然消失在暗夜裏。
這夜裏風勁兒蒼涼,卿棠第二日醒來時已經感染風寒。
病榻上吉祥將褥子掩住在她全身,神情依舊恍惚。
尤其昨夜佛曆經場苦寒夢。
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戰親王身上藏了太多秘密。
特別在寒冬梅園,總能撞見那抹人影。
當然最離奇的是昨夜倚在玉牆吹簫獨奏。
殘涼瀟音吹奏的詞鉉感人肺腑,讓人沉淪。
恍然驚厥,承平二十八年末初遇見戰親王也是被瀟聲吸引至梅園。
依舊在這落雪冬日,撞見懶散邪魅的戰親王。
這般想來,她更加疑惑了。
那梅園,到底有什麽?
能這樣讓北國戰親王魂牽夢縈?
“姑姑。”她難忍疑惑喚了聲,屏退左右。
道;“昨夜我偶然在梅園撞見有人吹簫孤奏,竟然不想撞見戰親王。”
“什麽,戰親王?!”吉祥將麵巾擰幹,險些驚詫將麵巾落地上。
炭盆裏烈火炙熱燃燒,發出細微聲響。
“姑姑,每次我閑暇前往梅園皆能撞見他,但我可不相信皆是機緣巧合。”
怔然眸光落在吉祥臉頰,意味深長笑道;“不是嗎?”
話未落,吉祥臉色已經陡然驚變。
抬眸掃了四周,謹慎道;“主子暫且別提這話,在宮裏這可是禁止言論的殺頭大罪。”
什麽?
她眼皮挑起,清澈的眸子沾染迷霧。
這是何時發生的事?她怎不知曉?
抬眸對上那雙憂慮夾雜擔憂的眼眸。
凝重道;“姑姑但說無妨,這裏尚且未有外人。”
被這聲拉回思緒的吉祥,心底暗自叫苦。
知曉這主子執拗刨根挖底的性子,無奈附耳上前。
低語道;“小主子,這戰親王源與陛下一母同胞自幼感情便不交好,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太後向來寵溺戰親王。
反倒對陛下感情不冷不熱的,這番便徒惹陛下不快。”
“戰親王幼時博學多才,舞勺之年便受多少閨閣小姐青睞,也正是那年戰親王遇見梅妃……”
梅妃,字靜婉。
內閣大學士瀟忠侄女,瑞安帝在位時後廷年齡最小的妃嬪。
礙於瀟忠小妹太過貪戀皇權,故借此以瀟忠仕途名義狠心將幼女白靜婉送如後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