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大結局(二)
哭泣中的女人大震,呆目望著男人。
墨楚夜不怒反笑,一把將女人摟住,輕吻著額頭,“這一轉頭蘇醒過來,難道愛妃連為夫也不認得了?”
為夫……
卿棠狐疑,身子上傳來了一絲溫度,手上還留著疼意。
“難道……我。”
心裏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令她僵硬著說不出話來。
“傻丫頭……”
墨楚夜心疼了,認真道:“朕說過,餘生會護你安穩,我又怎舍得……”
舍得傷害你。
“你走——”
卿棠反應過來,壓回淚,尚沒弄清這一切怎麽回事,直將男人往外推。
“我……”
“不是,愛妃容朕解釋…”
“滾——”
“我一輩子也不想看見你。”
女子翻身卷入被中,將自己縮卷在一起,瞳孔渙散死寂,但卻忍不住哭腔聲。
為什麽,為什麽還要她活著?
為什麽還要她活著麵對這一切?這些傷痛?
本以為,答應挖心給宸妃,這一生便這麽了結了,對這個男人的愛意也消散了。
但如今,卻又讓她去麵對這一切,麵對曾經最愛的男子將自己推入萬丈深淵。
哭泣聲中夾雜難以言語的滄桑。
終於,她壓住了哭腔聲,決絕又冷酷道:“臣妾已答應將心給了宸妃,如今臣妾與陛下已無任何瓜葛,望陛下遵守諾言……放我出宮。”
墨楚夜胸口一痛,目光撲閃著狡黠,難掩愛意,“愛妃怕是忘了,朕…可沒答應過。”
六宮最近出了一件怪事,顛覆了眾人思緒,更惹得一宮眾人為之議論。
便是一貫冷麵帝王竟三番四次登入寶華殿。
這本不是最讓人詫異,詫異的是棠妃膽大妄為幾次三番將帝王拒在殿外。
正在眾人準備看笑話,看棠妃鋪倚蘭殿後塵時,朝堂上又傳出一令人矚目的消息。
“棠妃,賢良淑德,蕙質蘭心甚得朕心,即日起封為皇後,位主中宮。”
三言兩語幾句話,爭奪多年的皇後之位便落在棠妃頭上。
且,此消息一出,連太後也沒出來反對,一時之間六宮眾人對這位新皇後是滿腹疑慮。
要知道,當年宸妃可是盛寵了數載,陛下還親自令人為其修建瓊玉閣,最後還不是落得個冷宮棄婦下場 。
不過,讓人更詫異的在後頭。
當封後聖旨送去寶華殿時,棠妃竟拒不領聖旨,連陛下親自去了大殿,也是一如既往被拒。
這簡直令六宮眾人咋色,直道棠妃這是瘋了!
如今封後典禮在即,棠妃竟在這時拒絕,不是有意讓陛下難堪?
消息傳入含香殿時,昭氏隻是包含深意一笑,又意味深長掃過薛恒道:
“看來這一趟,表弟還得親自去了。”
薛恒會意,沒多說什麽應了話離去,離開之時還不安談笑了兩句。
自從表姐知道當年世子慘死的真相後,表姐變了許多。
每日除了去倚蘭殿讓人懲戒宸妃,其餘時辰便是在為先皇後誦經抄寫經文。
畢竟,誰能想這十幾年來的積怨,竟是這局麵。
先皇後……
當真是無辜的。
而自己這雙手,卻沾滿了鮮血,一輩子也無法洗清。
薛恒來寶華殿時已是酉時,一進裏屋便看一白衣女子,麵容淡雅坐在窗塌旁,拿著茶具啜飲著。
“棠妃知道我會來?”
沒等卿棠開口,薛恒已疑惑問道。
卿棠淺未語,漫不經心放下茶盞,
美眸蔓延著霧氣,更顯無神孱弱與滄涼。
“薛太醫來這裏,不正是來向我道明我心中疑惑?”
“但……我這裏不收說客。”
這話已說得夠敞明了。
男人蹙眉,斂了冷意,“棠妃可知,你能醒來陛下付出怎大的代價?”
“棠妃又可知,你這一顆心是誰為之替換,才讓娘娘免受噬骨之痛,重獲新生?”
“還有當年破腹之事後,娘娘當真以為一個凡人的受這等酷刑之後,還能這麽若無其事醒來嗎?”
卿棠睫毛一顫,看向他:“大人什麽意思?”
薛恒輕笑,冷聲道:“臣並沒什麽意思。”
“今日來這裏也並不是授陛下之意,而是想解開娘娘疑惑。”
“難道娘娘當真不好奇,您被挖去了心又是怎麽毫發無損醒來的?”
“心……”
卿棠捂住胸口,詫異看著薛恒,“難道不是為了宸妃……”
薛恒搖頭,目光落在她悲戚又蒼白的臉上。
“陛下為了救娘娘,這才編了一個理由,為的便是讓娘娘醒來之後忘了他。”
“至少……不必受相思之苦。”
卿棠一震,美眸霎時泛起淚,全是詫異說不出來。
“娘娘許是不知自己身子狀況,那蠱蟲凶狠無比,若不挖心除去勢必會折磨你致死。”
“為了讓你擺脫痛苦,也為了救你,陛下冒著生命危險找了老巫讓他為你換心。”
難怪,難怪……
難怪之前疑惑已經挖了心,為什麽胸口還這麽疼。
薛恒說完,卿棠已淚流滿麵。
“還有當年破腹一事……”
他緩了口氣,輕歎:“當年你失血過多,連我也束手無策,是陛下為了救你與老巫達成一個條件,這才救會你一條命。”
“什麽條件?!” 卿棠幾乎反射性抓住薛恒衣擺。
薛恒蹙眉,卿棠察覺失態鬆開,迫不及待追問:“煩勞大人告知。”
“娘娘當真想知道?”
“是。”她聲音鎮定,流著淚。
薛恒卷起手,對上女子期待的眸子,“三十年壽命。”
什麽?!!!
“你方才說什麽?”
卿棠臉色大震,麵如死寂,哭腔質問,“你方才說什麽?”
“三十年…三十年……”
“是。”
薛恒麵不改色,“如今娘娘已知道這一切,可還要去怨陛下?”
“以心換心,以命相抵,如今陛下已時日不多。”
“若娘娘當真想要補償,便在剩餘這段日子裏,好生……”
薛恒已說不出來,聲色沙啞。
三十年……
卿棠腦子裏一直回蕩著這話,眼淚無聲落了下來,哭泣:“為什麽,為什麽要這做,為什麽要這麽傻。”
為什麽要讓她虧欠他?
“陛下……還有多久時間?”
天邊暖陽穿透雲層,大雁高飛,整個皇城處於喜慶當中。
隆重的封後典禮之上,女子頭戴鳳冠,麵若芙蓉,邁著小巧步子一步步登上九曲石階。
“快看,是……新後來了。”
玉柱旁,宮女交頭接耳,霎是詫異。
長慶殿上,墨楚夜一震,果真抬頭便看女子步步走來。
“陛下……”
“我以為你不會來……”墨楚夜眸子酸楚,握住來人的手。
卿棠盡量掩藏住傷色,撐起了笑,但紅腫的眼眶滿不過君王。
“怎麽,可是難受了?”
“不是……”
卿棠搖頭,險些哭出來,目光一直不舍看著男子,握緊了手,難忍哭腔:“臣妾,臣妾這是高興。”
“傻瓜……”
墨楚夜緩過口氣,輕刮了女子鼻尖,“朕也高興 。”
“如今……你我終於成為夫妻,生同寢,死同穴,可不許這麽哭鼻子了。”
“值嗎?”
她哭腔著問,美眸裏有男人身影。
男子柔聲淺笑,抱緊了女子,“值……”
“就算為了你,丟了餘生,沒了這一切,也值。”
天邊鴻雁高飛,雀躍聲在空中盤旋,彰示著好兆頭。
封後典禮繁瑣,等完成這些規矩典儀已是落日黃昏。
這一日,大臣盡相恭賀,他拉著她的手,走上這個高位,看萬民跪拜。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萬歲……
她忽然濕了眼眸,看鴻雁高飛。
其實,她多想與他白首偕老,漫漫餘生。
承平三十一年,暮夏。
卿氏封後,入主中宮,百官跪拜,冊封為柔佳慧文皇後,時年二十一歲,成為北昭帝二任皇後,載入史冊。
未央宮中,紅綢纏繞在各處房梁玉柱上,鳳床上灑滿了各式民間習俗的東西。
譬如,桂圓紅棗堆了一塌。
案台上已放止了成親的合巹酒。
宮人攙扶著卿棠進來,走在床旁,剛一坐下便揮手屏退了眾人。
她掀開蓋頭,皺著眉頭去看身下之物,一抓便是大把桂圓紅棗。
“娘子越發不懂規矩,為夫還沒來怎的自己先掀了蓋頭?”
他身上有著酒氣,一雙眸子卻十分深邃,毫無醉意。
“這些……全是陛下為我準備的?”
“怎麽了?不喜歡嗎?”
墨楚夜走過來,將女子摟住,一抬頭便看她的一臉傷色,當即明白過來。
“卿兒……”
男人笑著,握住她的手:“朕方才已下旨將大皇子,與二皇子全寄養在你的名下,想來……日後有這些孩子陪伴,定是不會孤單。”
“什麽?”
卿棠詫異,“大皇子……”
“太後怎會同意……”
“傻姑娘。”
墨楚夜輕笑,“如今該喚母後了才是。”
“至於同意與否……”他忽然末了聲,定定看她,“難道今日我封夫人為後,母後沒有阻止,卿兒還看不出來嗎?”
無言之中,卿棠五味雜陳,但一看見麵前這個男子怎麽也開心起來。
“好了,不要亂想。”
他盡量笑著,呈好合巹酒遞給她。
“陛下……”
卿棠又壓不住淚意。
“是夫君。”墨楚夜強撐著笑糾正,交挽著手目光包含不舍與愛意,幹了這一杯。
室內紅燭帳暖,鸞鳳顛倒撫過一室清歡。
當浪潮退去後,卿棠睜開美眸,不舍撫上男人五官,心中已下定決心。
生同寢,死同穴的白骨之事雖美好。
但當下,她更希望與心愛之人白首偕老,共度餘生。
“夫君,這次我一定要救你。”
翌日一早,墨楚夜去上早朝卿棠已起身去了太後宮中請安,回了未央宮之後又身子不適召來薛恒看診。
“娘娘當真要這麽做?”
卿棠話語堅定,“是。”
“如今,薛太醫隻要領我去見一麵巫醫,既巫醫有辦法救本宮,自是有法子救陛下。”
“但……”薛恒狐疑著,終是心軟了,“好,娘娘隨我來。”
寶華殿內,密室之門打開,在一震詫異之中,卿棠與薛恒進去了密道。
還沒走近,長道上已泛起綠光,這等景像,讓她全身發寒。
拐過長道,卿棠抬頭便看老巫背對自己,盤腿坐在石凳之上,虛空之中在這時也浮現出一場畫景。
“梁國公主乃前朝後裔,罪應當斬!”
“此等餘孽,還望聖上且務要心軟,定留不得!
況且,還勾引我國皇子,成何體統!”
年輕的公子拉住心愛之的手在夜裏奔波,企圖讓女子躲過這場殺戮,但最終還是看著心愛的女子慘死在自己麵前。
“蕭郎……走,不要管我!”
“不——”
女子哭泣,“今日你我無緣,做不成夫妻,願來世…。”
“子嬋!”
大夢初醒,老巫猛的睜眼,一撫上袖,虛空之中的景象霎時消失殆盡。
“皇後方才既已看過經過,便不必來求我。”
“這是……”卿棠心思還在畫麵上。
忽然想起什麽,大震。
滅梁的孟國——
但孟國已被諸國取代百年之久,如今又怎會存在孟國皇子?
老巫沒理,便這麽靜坐著。
還沒平複過來心緒,卿棠道:“方才是我失禮了,但本宮今日來是想與你談一樁買賣。”
“沒必要。”
沒想老巫態度這麽堅決,卿棠忽然想起什麽,屏退了薛恒,步步走近道:“好……”
“既沒必要,如今我隻想換回夫君三十年壽命,取我的未嚐不可。”
“笑話!”
老巫發怒了,“娘娘莫不是糊塗了?”
“這契約已生效,陛下已兌現諾言,怎能更改!”
卿棠霎時氣紅了美眸,咬牙切齒道:“巫醫這話過分了!”
“當初若不是你助宸妃破腹,我又怎會受這痛楚,陛下又怎會為了救我以三十年壽命為代價!”
提及宸妃,老巫瞳孔一縮。
“宸妃如今還沒死,我自是要襄助拿回我需要的東西!”
“需要的東西?”
卿棠忍住哭聲,“你究竟要什麽?”
“若是可以,本宮可以全給你,乃至這條命,但是……”
說著,她已哭出聲:“還請老巫高抬貴手,換回我夫君。”
老巫蹙眉,似有動容。
卿棠連忙道:“方才我已看過你過往,若沒猜錯,你定是滅梁的孟國皇裔。”
“既然你也體會過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在這刻定是能明白我的感受,看在這等份上,還請你……”
“夠了,不必再說!”
老巫氣息不穩,終究閉上了眸子,“你身上,沒我想要的,走罷!”
卿棠怎會甘心,“若巫醫答應,我自會離開……”
“我說過,你身上沒我要的東西!”老巫氣急了。
“那你終究要什麽?!”
室內猛然陷入死寂,女子猩紅著眉眼。
是啊,他究竟想要什麽。
不知多久,老巫苦笑一聲,竟開始追念起過往,“人世間,最致命的毒藥莫過於情這個字。”
“亦如當年你受破腹之刑,陛下卻願丟掉性命來救你,這便是情之所起,一如當年的我。”
卿棠靜坐著,聽著老巫開始講述自己與梁國公主的故事。
“所以,你為了救公主,一時便去尋了修仙之人,最後太過急於求成墮入了魔道?”
“哪是什麽魔道。”老巫搖頭,“不過是去偷了一顆掌門的丹藥,想著拿回去給她服下,起死回生罷了。”
“但沒想,在最後關頭掌門窮追不舍,一時情急之下我便自己吞了下去。”
“誰曾想……如今不老不死,存活百年,宛如孤魂野鬼,這一生我連投胎也不能。”
“為了重新見到她,我遊曆諸國,也看遍諸國興衰……直到最後我終於在北國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宸妃乃至陰之人,陰時陰曆出生,是最適合練小鬼的人選。”
“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讓小鬼去尋找她的靈魂,將她帶回來,起死回生……”
卿棠大震,全身發寒。
誰成想,這後邊竟是這般淒涼的故事。
說完,老巫回過頭,“至於陛下,並非我不幫,而是天命難違,命該如此。”
沉重走出寶華殿時,卿棠已是麵如死寂,淚水一刻沒斷過。
難道,這一切真是天命嗎?
“夫人怎麽了?可讓朕好找。”
沒出大殿,男人已尋了進來摟住心愛的女子。
卿棠鼻尖一酸,淚水落了下來,死死回抱住男人,“答應我,一輩子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就算有一日真要離開……也不要忘了帶上我。
墨楚夜一愣,連忙苦笑安慰著小女人。
“這一生,曾有過你,愛過你,就夠了。”
帝國恩愛,百姓安居樂業,皇城之內呈現難得的祥和。
昔日禍國妖妃也已受了懲戒,囚禁在深宮之中,再無天日。
次年,北帝宣詔,立大皇子為太子,二皇子為靖王。
同年,中宮也傳來陛下病危的風聲。
“不,不要——陛下。”
未央宮內,一襲大鳳袍的女子哭成淚人,但歲月卻沒奪走這女人一絲風采。
“乖,不要哭。”
“我,我會心疼。”
男人撐著力氣,想抬手去撫摸女子臉頰。
卿棠泛紅著雙眸直搖頭,“不,不要丟下我!”
“答應我……在日後沒了我,要好好活著,好好替我繼續看這個世界……”
“這一生,我曾有過你,愛過,我已滿足,未曾後悔……”
“隻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年輕的帝王說著已是淚落不止,顫抖著手道:“還喚我一聲,夫君好嗎?”
“夫君,夫君……”卿棠悲戚大哭,上氣不接下氣,死死握住男人的手。
男子仿若看透了什麽,最後強撐出了笑,“若,若是你敢違背承諾,我…我在黃泉也不會原諒你。”
“答應我…答應…”
“答應,我答應……”卿棠悲痛哭嚎,將男人無力的手握住,貼在自己臉上。
得到承諾,他的瞳孔渙散,漸漸閉上眼眸,手無力滑落。
“夫君——”
“父皇!”
守在一旁的太子與靖王悲聲痛哭。
太後已在方才直接昏厥過去,尚沒醒來。
戰親王得到消息時已來遲,看見的便是一幹眾人痛苦的場景。
“皇兄……”
昭北,承平三十三年冬,昭北帝駕崩,邃七歲太子登基,戰親王輔佐。
追封先帝為北昭孝明帝,皇後為太後,沁夫人為太妃,蘇太後為太皇太後。
帝崩三日,全城素縞,舉國共哀。
“哈哈哈,他死了,死了——”
倚蘭殿,宸妃哭嚎大笑,“他終於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
這樣,王爺便能登基稱帝了。
“砰——”
宮門被人踢開,來人麵容冷清,氣勢淩人,一身高貴氣息難掩,“來人,將這歹毒婦人給哀家拿下!”
宸妃蹙眉,冷笑掃過女子。
“棠妃……不,如今該是太後了,太後……”
“不過當上太後又如何?!”宸妃忽然厲聲:“這麽多年餘生,便成了寡婦,日後還不是要守著這清冷宮過一輩子。”
“卿棠,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卿棠麵露凶狠,眼角餘淚未幹,此刻麵對這女人,隻狠不能立馬扒皮抽經!
若不是因為這女人給自己下了蠱毒,陛下又怎會為了救自己離開,怎會……
卿棠步步逼近,麵色凶狠,宛如修羅。
這氣勢,不由令宸妃害怕,身子往後縮,“你……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
卿棠掐起宸妃下巴,笑容殘血如淚,“哀家……不會殺了你,哀家會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生不如死!”
一把甩開宸妃,揚起鳳袍,“來人,將其四肢剁掉,處骨醉之刑,釀瓊漿!”
落日餘暉,皇宮裏發出一道道慘叫聲,籠罩在這深宮之中,成為多少人揮之不去的陰霾。
長安殿裏,女子坐在海棠花樹下,握住手上海棠鳳釵,一滴淚水無聲落下。
複又抬頭看海棠花旁,孩童身影。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母後,母後您怎哭了?”
年幼的孩童穿著帝王服,正疑惑跑來,有些無措。
“母後沒事,母後隻是風眯了眼。”
卿棠強撐著笑,正欲說什麽,便看遠處走來一個身影。
來人身著湛藍色衣袍,墨發玉冠,不是戰親王是誰?
相望之中,兩人笑而不語。
其實在宮裏,還是甚是寂寥的,雖然有時能與昭太妃談笑,乃至戰親王會時常進宮,但終歸心裏少了什麽。
往後的日子裏,卿棠也曾想過,若他還在多好?
能為自己綰發插簪,舉案齊眉。
走過這漫漫餘生……
其實她多想看看他老去的模樣。想看他遲暮之年,兩人共首白發蒼蒼,還能彼此依偎。
“夫君……我真的好想你。”
淚水,無聲滴落在海棠鳳釵上。
“傻姑娘,你怎哭了?”
耳旁忽然傳來熟悉聲,卿棠猛的抬頭,在一片夢境之中尋找身影,“夫君,你來接我了嗎?”
遠處,忽然出現一道白光,來人一身玄裳,麵容俊逸,一如當年初見之時正含笑走來。
“我來接你回家……”
兩相遙望之中,女子飛身撲入久違的懷抱。
“太後?太後!”
吉祥已滿頭白發走來,指尖一探過太後氣息,麵如死寂,一滴淚水滑落。
太後……薨了。
昭北,承平七十三年,太後薨,享年六十三歲。
追封太後為淳昭太後,與先帝合葬霸淩。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