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爭鋒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倚蘭殿時溫如傾正在喝藥,那柔骨嬌憐的模樣放太後看了也徒生憐憫,更別提她那兒子。
“參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宮婢滿屋子跪了一地,戰兢不已。
溫如傾指柔放下湯匙,隔著殿前便知太後來了,這才緩慢起身,怯怯道;“嬪妾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長樂安泰。”
側身又見皇後,柔笑道;“皇後姐姐也來了。”
瀟皇後不屑瞥過頭,仿佛看一眼都嫌髒。
太後麵色愈青,斬釘截鐵道;“溫氏可真是病弱得很,連哀家也不放在眼裏。”
溫如傾失色,忙從床榻前跪在地下,恇怯道;“嬪妾不敢,請太後恕罪。”
“你不敢?”太後冷聲質疑,果斷狠絕道;“見哀家亦尋病榻前,顯然於禮不尊何處後宮?”
瀟皇後得意笑著,內心泛潮,溫如傾你也未想到會有今天吧。
“太後!”她哭腔出聲,慌亂的神情掩蓋狠色。
太後深惡痛絕,“來人!”
毅然決絕道;“溫氏魅惑君上,恃寵而驕,麵無尊長幽禁華春宮!”
華春宮!
她為之一震,身子癱弱。
那是冷宮,曆來關押犯錯妃嬪的殿宇,斷壁殘垣,無人問津,生死由天的地方。
眸子顯現一抹精光,瀟氏真是好手段。
可她溫如傾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恍若回神,柔弱的身子撐著地上,病弱憂憐噙著淚珠,頭痛欲裂直接暈了過去。
皇後赫一跳,起開站在珠簾下。
太後丹鳳眼一眯,狠絕道;“還不快拉下去!”
“住手!”
是陛下來了!倚蘭殿跪著的眾人鬆了口氣。
墨楚夜直接一把將溫如傾攬在懷裏,心疼道;“傾兒!”
又雙眸睥睨向太後與瀟氏,痛斥道;“母後就這樣不喜她嗎?!”
“皇帝!”端敬太後也怒了。
枯萎的容顏怒起折痕褶子,“如今母後也老了,管不了你了,可哀家對這個女人一忍再忍,帝王是不允許寵禍一人。”
“自古紅顏禍水,這個女人哀家留不得!”太後一腔殺伐果斷。
墨楚夜嗜血輕笑,“那這個皇後,朕亦不會留。”
“你敢!”太後氣得不輕。
瀟皇後痛哭,“陛下!”
他抱起懷裏的女人起身,拂袖道;“母後是該頤養天年了,來人,送太後回宮。”
這就是她的好兒子,心心念念的好兒子!
如今陛下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和太後紅眼,著實驚詫了眾人。
直到太後離去,瀟皇後仍悲泣欲絕;“陛下,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朝夕相伴十年的妻,你怎能那樣絕情呢!”
說完這句話,瀟皇後便傷心欲絕跑出了倚蘭殿,連後麵的舍人都追不上。
墨楚夜將懷裏的女人放入床上,眼底一片柔和。
歎了一口氣,坐在在床沿上凝視她的容顏,想起剛才驚險的一暮,若不是有人通報自己太後來了倚蘭殿,生怕她出事。
“傾兒,以後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誰也不行。”
除了他自己,硬生生把後麵那句話吞了下去。
禦醫早前便得令候著,如今已查探溫如傾沒了大礙才鬆懈下來。
“來人,賞。”
禦醫跪地竊喜,“臣,謝陛下恩賜。”
幾許燈火闌珊,卿棠窩在錦塌上翻著冊子無趣,“姑姑,這冊子我已翻看百二十回,可有新撰寫的?”
將冊子遞回吉祥手中,見她思索,“小主子,這名冊乃內閣大學士花費五年時日撰寫,現如今恐算是沒有了。”
“內閣大學士?”卿棠沉吟不決問;“可是那位瀟忠?瀟皇後家父?”
吉祥嘴角噙笑,敘述道;“不僅如此,瀟太傅還是咱當今陛下幼年時的師傅。”
“後來太後看重瀟忠博學多才又穩固,便將自己唯一的親妹做了姻緣許給他,如此既成人之美,兩人倒也恩愛非常。”
卿棠一聽來了興趣又道;“那照你這般說,為何我從未見太後親妹前來探望太後與皇後?”
談道這兒吉祥堙滅一盞燭火,歎息道;“可惜的是那位夫人知書達理見著誰都以禮待人,隻是……”
“夫人懷孕生產不幸難產去了,徒留一個女兒,也就是咱們當今皇後。”
“如此說來那瀟家也是書香門第。”她撐著額頭。
卿棠有些分神,呢喃,“倒是皇後的性子卻截然不同,礙著今日之事隻怕陛下更加厭煩。”
話裏不透三分,吉祥聰穎,“小主子可是有了打算?”
“後宮中也隻有皇後能牽製得了溫良媛。”茶中水見底,卿棠又著手湛滿,“倘若皇後被廢,於我們很不利。”
吉祥思襯道;“隻怕後宮眼前便又不得安寧了。”
卿棠未語,指柔取下禁錮三千青絲的發簪,如瀑布傾瀉,長長掩歎,“歇息吧。”
伺候好就寢,婢子用鉗子沾掉些燭光,留下一盞到次日清晨也熄滅了。
定省時,卿棠早前就去未央宮請安,料及皇後今日不會見的,眼瞅沁夫人也來了。
忙含笑行禮,“沁夫人長樂安泰。”
昭沁凝視片刻著手扶她起身。
時才屋內盈盈走出一個婢子,恭敬道;“夫人安泰,皇後娘娘今日身子不爽,恐怕勞夫人白走一遭了。”
昭沁輕笑,不予理會,“如此本宮多日未見貴人了,不知謹貴人是否願意小聚?”
顯眼見婢子滿目恨意把自己當空氣。
卿棠適悠悠然道;“夫人抬愛,您先請。”
春至十分,桃紅柳綠是少見的,不外這處涼亭景色還是逸人。
舉茶輕啜間,昭沁目光悠遠帶卿棠眸子望去,“看見了嗎?那片荷塘是陛下為溫良媛開拓的,良媛歡喜陛下也就常來這兒。”
卿棠暗附,沁夫人這是在指點她?
隻聽她徐徐又道,“我果然是沒看錯人。”
“願你此生如此澈明,隻怕這宮裏的汙穢遲早會磨滅了人心。”
昭沁似乎在自言自語,但卿棠還是感覺到她話裏的落寞,甚至還有絲不知名的情愫。
“夫人……”此刻自己卻有些結舌,想要安慰的話咽在了嘴邊。
她有些傷神,朦朧的濕意打濕睫毛,凝視遠處荷塘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陛下為何寵及了溫良媛嗎?”
“甚至不是寵,而是愛。”
這樣一個高潔清冷的女子,似那菊花不爭春,原來也有悲戚的蒼涼,顛覆了卿棠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