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屬下「復活」
字條慢慢展開,燭光下的字跡依舊丑得很,容卿的嘴唇微微翹了翹,丑一些也不錯,不容易被人假冒。
冷可情在紙條上寫得很簡單,只有簡短的幾句話:「事成,勿念。一切按計劃行事,陛下,準備下一場戰鬥吧。」
容卿的目光溫柔的在那幾個字上滑過,一筆一畫,彷彿看到那個帶著狡黠笑意的女子,眼睛閃亮,嘴唇微彎,手執著毛筆,寫下這醜醜的字。
「傳旨,今日朕身子不適,不上早朝了。」容卿說罷,慢慢抬起手,微微頓了頓,再次把那紙條上的字看了一遍,彷彿要刻進眼睛里一般,隨即往前一遞,火光剎時一亮,吞沒了那張紙條,很快化成了灰燼。
旨意很快下達,文武百官接到旨意,心中各自揣著心思,關於攻疆世子入了京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他們就等著上了朝看熱鬧,不成想皇上居然下旨不上朝。
細細想一想,這位年輕的帝王向來勤政,很少有不上朝的時候,對了,上次太後身子不適也休了兩日朝,再其它的時候可就沒有了。
這一次,究竟是真的不適,還是另有其它的隱情?
越不知道,越是好奇,眾人的心中像是藏了一隻小貓,爪子搔著心尖,說不出的難受。
漠王正由婢女整著王冠,聽到消息微微一愣,擺了擺手,婢女退了出去,他思索了片刻,想不出容卿那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來。
可是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他索性帶了腰牌,依舊進宮,只是換了一個名頭,要向太後去請安。
而相對漠王府,秋府可就不這麼平靜了。
秋鑫茂還沒有睡醒的時候,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他驚得從床上了坐了起來,心跳飛快,一度懷疑自己是做夢了。
他惱怒的看著房間的門,那裡人影晃動,哪裡是做什麼夢,敲門聲和呼喚聲依舊,「父親!父親!您醒了嗎?」
秋鑫茂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披上件外衣,一邊下床一邊道:「進來罷。」
秋尚忠聽到聲音立即推門而入,外面的空氣被他帶了進來,讓秋鑫茂的呼吸又是微微一滯,他坐在桌前,為自己倒了杯茶,皺眉說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他說罷飲了一口茶,秋尚忠厲聲對身邊的一個人說道:「還不快說!」
秋鑫茂這才注意到,秋尚忠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個穿著青衣小帽,像是府中的一個普通家丁,此時垂了頭,跪在地上,手臂微微的顫抖。
「回閣老,不……不好了!」那人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出了什麼事?慌張成這副模樣!」秋鑫茂愈發不悅,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
「閣老,剛剛傳來回的消息,城郊的幾個村子染了瘟疫,那些人……那些人……都有了發病的跡象,那個游太義……死了!」
「什麼?」秋鑫茂此時也坐不住了,他立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竟有這等事?」
「正是,」那人吞了一口中唾沫,額頭上的冷汗滾落,「屍首……都扔在那裡了。」
「其它的人呢?」秋鑫茂的心像是突然被架在了火上,他身為老臣,經歷過無數的事件,自然也知道瘟疫的可怕,與人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與這種看不見卻可以要人命的東西,連斗的資格都沒有。
「其它的人……」那人還未說完,秋尚忠低聲說道:「父親,兒子已經命他們在聚在那所莊院中,並沒有讓他們進府。」
「還好……還好……」秋鑫茂微微鬆了一口氣,他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人,對著秋尚忠遞了一個眼色,「那便派個大夫過去,好好的為他們診治一番吧。」
「是。」秋尚忠立即會意,對那人道:「你回去吧,告訴他們,不能外出,稍候會有大夫過去,讓他們不要驚慌,另外,莊子里的其它人都要嚴格注意,不可走露消息。」
「是,小人明白。」那人說罷,起身退了出去。
他的身影剛剛消失,秋鑫茂的目光便銳利如刀,秋尚忠看他的神色,知道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低聲問道:「父親,莊子里其它人……」
「現在這種時刻豈能婦人之仁?」秋鑫茂打斷他,「去,讓抓幾副葯來備著,派人把這間屋子裡裡外外好好打掃一遍。」
他的目光滑過方才那人跪過的地方,聲音更冷的說道:「此事萬萬不能大意,無論是派過去帶路的人,還是莊子里留守的人,都不能留,再說,本來地道挖成了他們也該歸西的,不過是提前了幾天罷了。」
秋尚忠抿了抿嘴唇說道:「是,兒子明白。」
「至於那個死了的……」秋鑫茂心思深沉而縝密,「他出去的時候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吧?」
秋尚忠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能被外人看出遊太義是秋府的人來,他急忙搖頭說道:「父親放心,並沒有,他是被兒子派出去帶路的,這本身就是不能見光的事,兒子自然是考慮周全的。」
「那便好,」秋鑫茂慢慢坐下,往椅子背上了靠了靠,他微合了眼睛,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突然,院子里又響起了腳步聲,他睜開眼睛,來人已經到了門前,「閣老,宮中傳來旨意,皇上今日身子不適,早上不上朝了。」
秋鑫茂的心頭一動,不由得低聲自語道:「這件事情……不會今日皇帝不上朝有關吧?」
那幾個村子的村外已經收了隊,冷可情看著天邊噴薄而出的朝霞,心情感覺舒暢了些,金色的陽光攏在她的身上,雪白的肌膚如同細膩無瑕的瓷,鍍著一層淡色的光芒,那光芒折射入她的眼底,眉目微冷,華光如劍。
游太義「死」了,屍首被人看到,也算是完成了最後一步,於是,愛因斯坦自然也便活了。
他換了衣服,來到冷可情的身邊,「主子。」其實他從心裡想著還想覺得再在秋府中呆一段時間比較好,秋家父子不安份,他現在也算是取得了秋尚忠的初步信任,此時撤出來著實有些可惜。
只是,他不敢說,他覺得,主子一定要她的道理。
冷可情回頭看了看他,「傷怎麼樣了?」
愛因斯坦微微愣了愣,然後才明白過來冷可情指的是那日夜裡在驛館中受的傷,他笑了笑,「沒事的,主子,不過是皮外傷,早已經不礙事了。」
他說到這裡,眼前又出現那個黑衣人,沉吟了一下道:「主子,屬下想起一個人來。」
「噢?」冷可情看著他的神色,問道:「是個什麼人?」
「那人身手很好,看他的路數,屬下覺得……他倒更像是一個江湖出身的人,只不過,看他的步態舉止,又是極有規矩的。」愛因斯坦表情疑惑,「這次在驛館,屬下假裝敵不過那些驛館侍衛,就是得了此人所救,從當時的情況來看,此人定是在暗中看了許久。」
「此次夜入秋府,也是此人前來,他一出手便傷了秋府的兩名家丁,」愛因斯坦的眼前浮現那些血洞,微皺了眉頭說道:「那人出手狠辣,對了,屬下記得,他的手指上還有一顆黑痣。」
冷可情點了點頭,「這個人倒是個關鍵的人物,若是以後再見到他,立即指給本宮看。」
「是,屬下記下了。」愛因斯坦立即道。
「行了,時候不早,忙活了一夜,」冷可情舒展了手臂,慢悠悠的說道:「可以收尾了。把那些傢伙弄醒吧。」
「是。」米開朗基羅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一聽這事兒,立即來了精神。
小路上快馬揚鞭來了一人,身上的服飾顏色鮮明,頭上戴著紗帽,快奔到路邊,遠遠的跳下了巴,快步到了冷可情面前,施了禮道:「奴才見過娘娘。」
「什麼事?」冷可情的目光在此人的身上打了一個轉兒,記得他是在容卿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好像是一直得布公公提攜的。
「這是皇上差奴才送來的,」小太監把手中的食盒往前一遞,「您瞧,這是皇上天不亮就命您宮中的小廚房做的,樣樣新鮮,還熱著呢,都是您喜歡的。」
冷可情接過食盒,雲間的陽光似乎照在了心間,淡淡的暖意似溫潤的泉,無聲的流淌,一夜的忙碌此時也不覺得累,聲音里也不自覺帶了笑意,「皇上呢?昨天晚上休息得可好?」
小太監搖了搖頭,「奴才一直在上書房外伺候,皇上一夜無眠,一直在等消息呢。」
冷可情垂下頭,抿了抿嘴唇說道:「替本宮轉告皇上,一切順利,讓他好好休息,熬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是,您放心,奴才一定把話帶到。」小太監眉開眼笑的說道:「若您沒有其它的吩咐,奴才就要進宮復命了。」
「去吧。」冷可情點了點頭。
小太監退去,翻身上馬又快速的跑了,此時,冷可情的身後又傳來腳步聲響,她提著食盒,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