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催化劑
此時那條黑影正在冷可情的院中,他正一臉不屑的向冷可情說著黑雲騎闖宮的情景。
“主子,您是沒有瞧見,當時那名黑雲騎就是這樣,”“黑影”米開朗基羅活靈活現的學著當時黑雲騎的動作,“亮出了黑雲騎的腰牌,真是……哼。”
冷可情飲了一口茶,眯著眼睛看著他學著,心中暗自好笑,米開朗基羅和愛因斯坦都是暗衛,平時都無法在眾人麵前現身,而黑雲騎雖然神秘,但是還是被人們所知曉,而且在很多必要的時候,適當的亮一亮身份,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暗衛卻永遠沒有這樣的機會,就算是偶爾出現在人前,也是需要遮住本來麵目的,這樣才能在更多的時候,發揮更大的作用。
冷可情想到這些,心中的好笑慢慢有些苦澀的味道,米開朗基羅和愛因斯坦的能力身手自然是在黑雲騎之上的,但是他們卻不能擁有榮耀、功勳,什麽都不能有。
隻能像是一個影子一樣的活著,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放下茶盞,看著米開朗基羅,“黑雲騎緊急入京,想必是帶回來了重要的消息,據本宮所知,皇上是派了幾名黑雲騎跟著馬世強的。”
“正是,”米開朗基羅收了姿勢回答道:“屬下也是無意之中發現了黑雲騎,這才……忍不住好奇跟著他,屬下已經按照主子的吩咐,關注著秋府和寺廟之前的往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主子,秋家這一陣子倒是安靜,愛因斯坦這兩日發回的消息也是這樣說的。”
“暴風雨前的平靜而已,”冷可情往小水車裏添了幾塊冰,感覺更涼爽了些,“攻疆使團馬上就到,他們的到來,必定會讓這本來就不平靜的水,掀起更大的風波。”
“攻疆使團在寺廟借宿,這……”米開朗基羅沉吟著,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自然不會是什麽巧合,”冷可情微微冷笑,她的臉在薄薄的水霧後似綻放的玉芙蓉,“攻疆使團身份特殊,又是奉旨入京,就算是叫開城門也不算什麽,無論何時抵京,都會有人盛情接待。他們偏偏沒有進京,這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米開朗基羅不敢再妄自多言,慢慢垂下頭去,冷可情看了他一眼道:“告訴愛因斯坦,這些時日警惕些,另外,也要小心些,有些事情不必強求,也不必急於一時,一切當小心為上。”
“是。”
冷可情看著晶瑩的冰塊,眉梢微微一動,“關於鶯兒毒殺新婚丈夫一事,結果如何?”
“回主子的話,”米開朗基羅唇角微揚,“當初屬下從她娘家表哥那裏拿來的那隻金鐲子派上了用場,恒府的芳姨娘如今握著那鐲子,死咬著那就是淩姨娘收買鶯兒的證據,淩姨娘百口莫辯。”
“她自然不能說,那隻鐲子是她賞給她那個表哥,用來酬謝他陷害本宮的,兩者相較,自然是陷害本宮的罪名更大一些。”冷可情的笑容微冷,“那個男人呢?如何處置的?”
“他?”米開朗基羅語氣歡快,“屬下按照主子的吩咐,送他出了京,給了他一筆錢,不過……他一出京城的地界要是路上遇個土匪搶劫什麽的,那屬下可就管不了了。”
冷可情微垂了眸子,看著眼前慢慢散化的冰塊,聲音也似冰一樣的涼,“如此,最好。”
夜色深濃,夏季的熱氣越來越濃,天邊的星子閃亮如鑽,在墨染般的天空中璀璨,冷可情凝望著寺廟的方向,不知……攻疆世子會以什麽樣的麵貌出現在這帝都大城?
今夜得到攻疆世子在寺廟投宿消息的人,顯然不隻容卿和冷可情兩個人,如冷可情所說,這京都的局勢本就不平靜,暗湧翻滾,而如今這攻疆世子一來,更像是一道催化劑。
司徒燁深夜無眠,他看著桌子上的小水車,車邊是他從攻疆帶回來的一盆盆栽,那是他離開攻疆的時候就帶在身邊的,本來是想著送給母親的,不成想那次一別,半路遇到了伏擊,一路逃亡,直到今天,也沒有把這盆栽獻給母親。
母親嫻雅溫順,與世無爭,平時也就喜歡看看書,擺弄花草,可即便是如此,那些人也不願意放過她,自從自己記事以來,每每都是看到母親為了保護自己而一忍再忍,一讓再讓,一來是本性使然,二來恐怕還是因為稚子幼小,怕禍及自己吧?
司徒燁的眸光一寸一寸的冷下去,他的手指撫著那些碎冰,不知不覺間用力,冰化為水,在指尖冰涼的流下,一如那些人的血。
他們的血,也是冷的吧?
“主子,”一聲輕喚,司徒燁轉過頭來,“他來了?”
“正是,”那人低聲道:“世子帶領隊伍借宿在京郊寺廟,想必明日便可入京。”
司徒燁淡淡的一笑,眉眼前的冷意是凝固的雪,“他是不會那麽爽快的進京的。”
“主子,您的意思是……”
“明天一早,要及早準備,我要進宮一趟。”司徒燁垂下眼睫,聲音冷淡道。
“是。”
這段時日在秋府中忙碌的愛因斯坦所遇之事也一切順利,秋府的確是安靜了許多,但愛因斯坦在容卿身邊多年,見慣了世事詭譎,朝堂多變,他隱約能夠感覺到,在這表麵的平靜之下,似乎在醞釀著什麽。
今日秋尚忠一下了朝,便進了秋鑫茂的書房,直到天近中午方才出來,父子二人在書房中也不知道謀劃了什麽。
愛因斯坦畢竟是新人,雖然得了秋尚忠的眼,但到底也有個尺度,他不能打聽得太多太頻繁,否則的話會立刻引起注意,這個風險他不能冒。
天色暗下來不久,便有一騎快馬入了府門,愛因斯坦正在練武場上,眼角掃到那個身影,他認出正是隨著秋尚忠派到秋晉傑身邊去的人。
愛因斯坦的心頭一動,他直覺感到一定是有什麽事,他垂下眼睛,腳下似乎忽然一滑。
他身邊的那人手中正拿著一條哨棒在練習招式,愛因斯坦的腳一滑身子一歪,那根哨棒正好呼嘯而來,那人根本收不住招,隻聽“啪”的一聲,哨棒結結實實的打在愛因斯坦的肩頭。
愛因斯坦連摔帶被打,痛得呼了一聲,其它人也是一呆,隨即放下手中的兵器快步奔了過來,“怎麽回事?遊太義,你怎麽樣?要不要緊?”
愛因斯坦抽著氣,額角的汗也流了下來,吡牙咧嘴的站了起來,“沒事,沒事。”
哨棒脫手的人也嚇得夠嗆,眼看著愛因斯坦最近混得不錯,他的人緣也不是剛剛入府時可比,那人上前扶住他,“遊兄,你看你看,都怪我,都怪我,這臭手,一時收不住招,你……走,走,我陪你去看大夫。”
“看什麽大夫,”愛因斯坦一擺手,“不用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傷不算什麽,休息片刻就好。”
“那怎麽行?你看,這都淤紫了,若是不小心處理,萬一裏麵化膿可就不好了。”那人急切道。
愛因斯坦心中暗笑,這點兒傷還裏麵化膿?你也太高看你自己的腕力了,他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大家都不用太擔心我,小事一樁,還是快快散開的好,萬一被大人瞧見了怪罪下來可就不好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麽,我去找辛頭領,要些藥抹一抹便是。”
眾人見他說得誠懇,說得又在理,心中愈發覺得他深明大義,不拘小節,都暗暗起了結交之心,傷他的那人更是感激非常,連聲說道:“遊兄,實在過意不去,待到不是你我當值的時候,定要一起去喝幾杯給你賠罪。”
“賠罪不敢當,”愛因斯坦咧嘴一笑,“喝酒倒是好,等到發了工錢,我請大家一起去。”
眾人一聽,皆是歡喜,愛因斯坦與眾人道了別,轉身捂著傷去找辛中了。
辛中正在布置晚上的巡邏事宜,一轉頭發現愛因斯坦走進院中,不由一愣,愛因斯坦捂著傷口道:“辛頭領,方才在練武場受了點小傷,不知能否給點傷藥?”
辛中點了點頭,對那些巡邏家院道:“就按我方才所說,快去辦吧。”
“是。”
那些人一走,辛中就低聲說道:“怎麽回事?怎麽受傷的?”
愛因斯坦立即道:“沒事,小傷,我故意的,就是為了能夠立刻見到你,有消息要你帶出去。”
“什麽?”辛中眸光一閃。
與此同時,一人拉開秋府的後門,騎上停在後門的快馬,揚鞭直奔漠王府。
秋鑫茂的眼睛在燭光裏明明暗暗,像是一隻奸狡的狐,“漠王也一定早已經得到了消息,這麽重要的事,他也一定安排了眼線,不過,他安排是他的事,我們報信予他是我們的事,為的還是讓他看到我們的誠意。”
“父親說得是,”秋尚忠在一旁道,“這次攻疆世子到來,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若是能夠與攻疆達成共識,到時候裏應外合……”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空氣中散出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