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將計就計
此為防盜章,購買比例不到50%的朋友可以補訂幾章 謝沛聽了姜悅童一串話, 立即問道:「你如今何處落腳, 我們要怎麼找你?」
她說話的同時, 李彥錦也抄起櫃檯上的雞毛撣子在那聾啞婦人的眼前胡亂揮舞, 想要藉此遮擋對方的視線。
姜悅童緊緊盯著那婦人, 嘴裡快速說著:「找德雀班, 我被逼著跟他們學戲。明日戲班就會離開衛川,去哪裡並沒人告知……」
話剛到這兒, 就聽悅童話音突然一變,面帶關切地對聾啞婦人說道:「蘭姨,你可還好?眼睛沒事吧?」
那聾啞婦人剛睜開眼,「啊啊」叫了好幾聲, 顯然氣得不輕。她抬手就抓住了李彥錦還在作亂的胳膊, 眼看一錯手就要將其扭折。
謝沛見狀, 搶上前去, 一伸手, 握住了「蘭姨」的大拇指。再稍一用力, 就將李彥錦的手腕扯脫出來。
蘭姨兩眼一眯, 轉頭死死盯著謝沛。謝二娘卻一臉氣憤地說道:「他可是我家的童養婿,是我的人, 你知道嗎?你這婦人怎好就隨便去牽人的手?光天化日的, 你倒是想作甚?」
這一番話, 當場就把神經緊繃的一屋子人都給驚呆了。
李彥錦更是差點就腳下一滑栽倒在地。童、童養婿……?!
姜悅童則趕緊趁著婦人沒注意, 在其身後繼續小聲說道:「我家在金水縣梨花巷, 我小名叫湯圓,是家中獨子。」
剛說完,那聾啞婦人就猛地一回手,把姜悅童扯到身側。然後惡狠狠地瞪了謝二娘一眼,就急匆匆地將悅童拽出了糕點鋪子。
謝沛和李彥錦也顧不上買什麼點心,連忙偷偷跟了上去。
走了片刻,果見前面二人進了德雀班租住的客棧。
一路上,那叫蘭姨的婦人還借著袖子遮掩,在姜悅童腰背上狠狠掐了幾下。
姜悅童痛得哆嗦,卻不敢叫嚷出聲來。之前他也不是沒有試過在大街上求救,尤其是剛被抓的時候,他前後向旁人求救了三次。
其中有兩次是對方不願管閑事,唯一遇到好心路人的那次,卻害得那位耿直的大叔第二天就被揍得慘不忍睹,甚至險些丟了性命。
這幾次求救之後,姜悅童都被那蘭姨用見不得人的手段,好好折磨了一通。
從那之後,姜悅童就沉寂了下來。表面上,他似乎是已經認命了,又被蘭姨打怕了,於是終於老實了。
可實際上,姜悅童只是明白了一個道理。能救自己的人,除了善良之外,還得有武力,更要有頭腦。
也因此,隨後這半年裡,哪怕姜悅童有機會在蘭姨的監視下上街逛逛,但他卻完全沒有露出一絲想要逃跑或求救的跡象。
這就讓蘭姨漸漸放下了戒心,直到今天,在點心鋪子中遇到了謝二娘……
再說這頭,謝沛和李彥錦在確認了姜悅童的住處后,兩人就迅速離開了。
走了沒幾步,李彥錦突然「誒?」了一聲。
謝二娘扭頭看過去,就見這傢伙嘴角抽搐地說道:「我剛才似乎聽那姜悅童說……說、說他是姜家獨子,獨……子?子啊?」
謝沛做死魚眼狀,道:「好吃驚么?唱戲的可不都是男子嗎?既然他能被逼著學戲,那自然就是男子咯?」
「呃……」李彥錦做為一個現代靈魂,可從來不覺得唱歌演戲是男人的專利。再加上姜悅童那甜美的面容、窈窕的身姿、動聽的嗓音,所以他根本就沒把人家朝男子那邊想。
如今乍然醒悟過來,李彥錦不禁在心中暗道,就姜悅童這扮相,那些什麼泰國「小姐姐」簡直都弱爆了,咳咳。
「咱們要怎麼救人啊?」李彥錦糾結了一秒鐘,就回到了正事上。
謝沛也在思考這事,若是按姜悅童所說,去向他的秀才爹求救,自己這邊倒不用擔什麼干係了……可是,算算衛川到金山的距離,恐怕等秀才公來了,這小湯圓怕是早不見了。
「等不及去找他爹了,這事得咱們先動手。」謝沛性子果決,當即就有了決定。
於是,等他們回到戲場后,就把謝棟和智通叫了出來,只留下阿壽在原地守著位置。
謝棟看到閨女和臭小子都回來了,正覺得可以安心看戲時,卻又稀里糊塗地被叫了出來。
謝二娘將老爹和師父帶到個角落處,把之前在糕點鋪子里的遭遇如此這般說了一遍。
謝棟氣得咬牙,道:「我最恨那些拐子了,黑心爛肝的王八蛋們!多少好人家,俱被他們害得家破人亡。」
智通搓了搓手,道:「也罷,你們稍坐片刻,我這就去把人救出來。若那婦人敢動手,老子就打她個滿臉開花!對了,回頭吃那鵝鴨簽時,定要等我回來啊……」
「咳咳,師父不要忙。」謝沛趕緊把人攔住,李彥錦在一旁很想捂臉,就大和尚這直筒筒的脾氣,大約是用拳頭講道理已經成了習慣了……
「師父,這事並不簡單。你且想想,哪家拐子拐了人以後,會費這麼大勁?先不論他們逼著姜小郎學戲這事,就想想,能派一個會功夫善暗器的婦人貼身監視著,這能是尋常拐子做出來的事情嗎?」謝沛低聲說道。
「你確定那婦人有武功?」智通追問了句。
「暗器還沒機會檢驗,但拳腳功夫肯定是會的。之前她出手擒住阿錦的手腕時,若我沒有及時攔下來,恐怕三兩下就會把阿錦的手骨扭傷。」謝沛說完,把李彥錦的袖子挽起來,幾個暗紅的指痕就出現在眾人眼前。
「嘶……」謝老闆見了,不由吸了口涼氣。
智通仔細看了下,道:「沒什麼大礙,看著有點像鷹爪功的樣子,但功力倒也一般。」
謝沛點點頭,繼續道:「咱們中間,畢竟不是人人會功夫。且就算會功夫,咱們全是平頭百姓。萬一這事要是牽扯到一些權貴,那恐怕就連師父都要陷入危險。所以咱們就算要救人,也不能在明面上做些什麼……」
這番話說得直白,雖然讓人不那麼痛快,可其餘三人卻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謝二娘看大家面色難看,就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且莫喪氣得太早,就算咱們不能明著相救,可這事其實也並沒有多難。只是,如今要救人的話,咱們最好趁早行動。糕點鋪中雖然沒留下什麼把柄,但那婦人肯定會多少起些疑心。一旦她被驚到了,那姜悅童要麼會被迅速藏匿起來,更糟的是,搞不好還會被直接滅口……」
眾人心中都是一沉,李彥錦卻在此時開口說道:「這事,找他父親太慢了,找官衙恐怕也沒屁用。就張縣令那德性,若沒有錢財開路,他是懶管人死活的……」
說到一半,李小郎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才轉著眼珠繼續說道:「我聽說,在那龜山上,似乎出了幾個賊人。時常有些商販會被他們搶些貨物銀錢……賊人們既然會搶錢,搶個把人也不足為奇嘛~~」
此時聽了爹爹的問話,謝沛非常坦然地答道:「女兒也不清楚,只是之前昏迷時,隱約聽見有人一直在喊什麼豆妞兒乖乖……再醒來,就覺得渾身舒泰,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老爹的鼻頭迅速紅了起來。
謝父用力眨了眨眼,深吸口氣,摸著女兒的頭髮,說道:「是你娘親保佑吶……你剛出生時因為月份不足,裹著小包被也只有三斤八兩。臉上一寸多長的胎毛都未褪去,皮也皺著萬千個褶子。耳朵尖還與腦皮粘在一起,都沒長齊全咯,指甲也是一點都沒見著。那接生婆說,像你這樣的娃娃,肯定養不活,不如讓她抱走,埋了去。你娘拉長個臉,把人趕了出去。她抱著你,也不嫌你長得磕磣……咳咳,親啊蹭啊,硬說你是個豆仙兒投胎,所以總愛喊你豆妞兒。我那時候就說了句,你恐怕還是個毛豆仙,結果被你娘用硬枕砸了個大鼓包……」
謝沛聽著老爹絮絮叨叨說著親娘的事情,嘴角溢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上輩子,她重病之時也不知是痛極發夢還是怎樣,確實聽見了那溫柔的呼喚聲。待她醒來之後,也聽爹爹說起了這些往事。
謝沛的娘親李氏是個手巧又愛笑的婦人。只可惜她自幼就有心疾,也不是什麼大家小姐,尋常人家都不敢娶她。好在這世上還有個謝棟,他真心愛慕李貞娘,實實在在備了好禮后,向李家求娶貞娘。
夫妻二人成婚後甚是恩愛,三年後還得了個白白嫩嫩的小閨女。
因擔心貞娘的心疾,所以謝棟早就想好了,這輩子就守著娘倆過了。為此,每次夫妻親熱時,他都會束手束腳,不敢放肆到底。
雖有點小缺憾,但夫妻二人都是知足長樂的性子。一家人笑呵呵地把尋常小日子過得煞是甜美。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謝家大閨女六歲時,患了百日喉,竟一病去了。這一下,痛得李貞娘心疾重犯,險些跟著也一併去了。
謝棟忍著喪女的悲痛,衣不解帶地在床前守了兩個多月,總算是把貞娘給留住了。只是這一病,到底讓李貞娘的身子弱了下去。
直過了五年,夫妻倆才算漸漸都緩了過來。只是貞娘卻留了個心病,總覺得對不起如此珍愛自己的謝郎。於是,幾番嘗試下,謝棟在喝了點小酒,有點暈乎的情況下,終於被娘子勾得來了次痛快之事。
待到李貞娘以三十歲高齡再次懷了胎后,他才追悔莫及,然而那已經於事無補了。因為對貞娘而言,打胎與生產幾乎都有危險。無論選哪條路,都沒法保證大人一定安全。
就這樣,兩口子戰戰兢兢地過了六個月,到底還是早產了。
普通人家想要養大如此孱弱的女嬰,可謂是千難萬難。
謝家兩口子自然是想盡了一切辦法,精心照料小閨女。再加上,謝沛這小娃彷彿天生就知道自己來之不易。她沒有浪費一絲體力在哭嚎上,全都用來吃奶睡覺了。
謝沛自打生下來就很少哭,也從不挑嘴。喝奶時,經常累得滿頭大汗,小鼻孔也大張著,直噴粗氣。可就是這樣,人家依然堅持不懈地,吃一吃,歇一歇,直到吃飽了,才嘆口氣,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