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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大結局

  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不到50%的朋友可以補訂幾章  謝二娘已經把夜宵做好,給他們端了過來。


  香噴噴酒炙肚胘、炒蛤蜊和魚辣羹都是她上輩子就學會的手藝。


  如今再做出來, 就顯露出謝父的幾分精髓。


  「嗯, 好吃!」謝棟毫不虧心地給自家閨女拚命抬樁。


  阿壽嘿嘿笑著, 沖謝二娘比了個大拇指。他在廚藝上實在沒什麼天分,做出來的東西比家常味道還不如。要不然,也早就跟著謝棟學起來了。


  李彥錦倒是有點驚訝地看了看謝沛。在他心中, 這位也不過就是個小學三四年紀的小女孩。想不到竟然已經能做出好幾個大菜來了,而且味道都還不賴!真是很厲害啊……


  謝沛看到自己做的夜宵被吃了個精光, 心中也挺得意。


  上輩子,自打十歲之後,她就再沒有正兒八經進過廚房。有戰事時,幕天席地, 吃住隨意, 自然是沒什麼廚房給你帶著走的。


  然而, 即使是停了戰事, 在那偶爾的閑暇時光里,謝沛也從未靠近過廚房。只因為,那裡埋藏著她人生中最溫暖又最怕觸碰的記憶。


  重生歸來, 謝沛熬過了最初那一陣子。她心中擇人慾食的魔焰漸漸變成了溫暖的橙紅爐火,在廚灶間,烹出鮮香可口的一道道美味。


  吃過宵夜后, 大家又閑聊了片刻, 這才回了房間, 各自安歇不提。


  次日清早,李彥錦起床后,聽到後院傳來了有節奏的砰砰聲。


  他穿戴整齊后,就好奇地從院牆上的十字鏤空花窗中,偷偷向後院瞄去。


  結果這一看,就讓他大吃了一驚。李彥錦那原本雖然消瘦,但也算得上白皙清俊的面容,突然扭曲變形。尤其一對眼珠子,更是瞪得滴溜滾圓,彷彿下一刻就要炸裂眼眶,直奔後院而去!


  只見那後院中,九歲的謝家閨女,竟然輕鬆自如地拎著兩柄長長的鐵斧。


  她雙臂齊揮,左右開弓,就把那粗大的樹榦、樹樁如同切豆腐一般,剁成了一塊塊齊整的小木塊。


  尤其讓李彥錦吃驚的是,在切完一段樹榦,再換下一個時,那小丫頭也不低頭去看,只仿若跳舞一般,用腳尖或勾或踢,在身側的木料堆中輕輕一掃,就把下一塊樹樁穩穩地送到了劈柴墩上。


  再看她劈出來的木柴,個個都活了一般,在空中劃出或長或短的弧線,然後乖乖地排列成整齊地四方形,堆在了牆邊。


  「這他瑪必須是個高人啊!!!」李彥錦眼中賊光灼灼,小心肝撲騰亂跳。


  他心中不禁暗道:「我就說嘛,我這剛得了個冠軍,還沒來得及領獎呢,怎麼就突然跑這噶瘩來了。敢情,是讓我來學習中國神奇的古代武術來了!啊哈哈哈……」想到這裡,他的嘴角越翹越高,一張瘦臉都樂出了好幾道褶子來了……


  他不禁幻想著,若是自己日後學了一身飛檐走壁、穿雲逐月的神奇本領,再殺回現代……搞一套緊身秋褲做個造型后,他就成了一個具有中國社會主義特色的新超級英雄!

  到時候……哼哼,別的不說,棒子國不是要舉辦東奧會了嗎?咱給他來個門前清!小膏藥國不是瞧不上咱國足嗎?咱給他來個250:0!對了,還有那賴錢不還、害死人命的無賴母女,還有……還有小時候老盯著他搶錢的那幾個小王八犢子……


  李彥錦正擱這兒美呢,突然一隻大手拍到了他的腦袋上,隨之而來的是謝老闆咬牙切齒地聲音——「小子!你瞅啥瞅得都樂成了個傻子啊?!!!」


  李彥錦在謝老闆的魔掌下,費盡口舌地解釋了多遍后,才終於重獲了自由。


  「真的,謝叔,我就是羨慕二娘這身本事。她才這麼小,就已經擁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而且又謙虛低調,不愛誇嘴,這實在是太了不起啦!我想著,要是我也能這樣,那該多好啊……這不,光想想就把我給樂傻了,嘿嘿。」李彥錦雖然才來兩天,但已經摸准了謝棟的脈。不管遇到啥事,你只要拚命誇謝二娘,不要臉地誇,那就沒毛病。


  果然,剛才還一臉不善的謝棟,此刻已經笑成了一朵大喇叭花。


  「沒錯,我家二娘就是如此厲害!你嘛,也別灰心,努力個百八十年也許就能比得上她一個腳趾了!」


  李彥錦:你這眼光還真是實事求是、客觀公平啊……呸!服!


  早就聽見動靜的謝沛終於劈完了柴,她擦了擦額頭的細汗,走過來,透過牆上花窗,笑道:「爹,李大哥,你們在這兒說什麼呢?」


  謝棟兩眼一眯,走到女兒面前,擋住了李彥錦的視線,然後咧嘴笑道:「二娘,早上有想吃的沒?要不要來碗賽蟹羹?」


  李彥錦在謝棟身後偷偷做了個鬼臉,心想他又不是變態,能對個小學三年級的女娃動什麼歪心啊……不過,歪心沒有,他倒是對拜師學藝起了份真心。


  那邊謝沛看著老爹圓乎乎的下巴,笑著點頭道:「好哇,爹爹做的都好吃!不過賽蟹羹太費事費火了,早上咱們就用昨兒的大骨湯做個雜合羹吧。」


  「嘿嘿,二娘真是乖巧,爹給你做飯去。中午你要想吃什麼就自己做,爹和李小郎就在前面吃,你不用管我們就行。」謝棟不待李彥錦開口,攬著他肩膀就快步走開了。


  謝沛拂了拂衣衫上的碎木屑,看著頻頻回頭、賊心不死的李彥錦,心裡忽然有了個念頭。


  轉過天去,謝沛與她爹說道:「下個月就是娘的忌辰了,女兒想著,往年也不曾好好辦上一場,今年卻多虧了阿娘庇佑,女兒才因禍得福。卻是該請個高僧,辦上一場法事。」


  謝棟抬頭在家中漫無目的地看了一圈,道:「也是,咱們自己就算想給你娘送點什麼,不通門路恐怕也送不到她的手上。請來高僧,咱們好好製備些物事,讓你娘也能過得痛快些。」


  謝二娘心中嘆了口氣,想到前世今生這許多遭遇,心中又多了份虔誠。她開口道:「我聽那古德寺中的慧安禪師頗有名望,不如請他為娘親做法。」


  謝棟也聽說過慧安的大名,有些猶豫道:「大師會答應嗎?」


  謝沛垂下眼,道:「成不成總要去試試,他若不應,想來也與咱家沒什麼緣分。」


  謝棟點點頭,道:「也是,咱們自己儘力罷了,這個若不行,就再請旁的。」


  「爹說得是,不過既然要請大師,咱們就提前些上門吧,也好顯出一份誠心來。」謝沛說完,腦中就浮現出上一世的諸多事情來。


  謝棟自然同意,於是在飯館外掛出個告示,告知老客們,三日後要歇業一天。又讓阿壽去車馬行訂下了一輛牛車,三日後要去那古德寺,拜訪慧安禪師。


  轉眼三天過去,這日一大清早,謝家就忙了起來。


  因那古德寺並不在城中,出了衛川縣,朝西走十里方才能到。所以四人都要早些出門,免得拜訪時過了上午,那就顯得有些不敬了。


  自從到了謝家后,李彥錦因為身體不濟,再加上他自己心裡也有些虛,所以並不敢隨處亂逛。


  如今坐在牛車的尾部,跟著謝家一塊穿街過巷可把他給樂壞了。


  其實牛車上,還有一位與他心境相似。那就是醒轉過來后,一直沒怎麼出門的鬼將軍謝沛。


  上一世,自十五歲離開了衛川后,她就再沒回來過。


  因此,在家人安好的情況下,謝二娘帶著份故地重遊的喜悅,也四下看個不停。


  阿壽見二娘和李小郎都睜大眼睛,看著路邊熱鬧,就有些好笑地對謝棟說道:「東家你看,二娘和小郎平日看著頗沉穩老練,可一出門就藏不住孩子氣了,嘿嘿。」


  謝棟看了看身後的兩個孩子,樂呵呵地說道:「他們這年紀正是該玩該鬧的,也是咱飯館太忙,總沒個功夫讓他們盡性……也罷,今年正月咱們就痛快多歇幾天,出了十五再多玩幾天好了。」


  四人一路看熱鬧,一路閑聊。牛車走了一個半時辰后,就到了城外西山下的古德寺。


  古德寺在衛川並不是最大的寺廟,但因其寺廟異常精美,且樣式與眾不同再加上慧安禪師的美名,也引來了不少信徒前來拜訪。


  進了寺廟后,謝沛心中就微微躁動了起來。


  她這次來,除了請慧安禪師做法事外,最主要的目的則是想要見見她上一世的師父——智通和尚。


  那個在她面似惡鬼又家破人亡時,伸出了溫暖援手的憨直大漢。教她功夫,護她性命,後來更是與她一同在北寒之地並肩殺敵,亦師亦友的智通大和尚。


  李彥錦瞅著他,哼笑了聲道:「阿壽哥想去看吧?」


  阿壽撓頭,笑得憨趣。


  「行吧,明兒我就不出攤了,給你頂一天吧,等下咱去和謝叔提前說一下。」李彥錦上輩子就沒看懂幾部戲曲,如今變成了古人,哪怕娛樂項目實在稀少,卻依然沒培養出點曲藝細胞來。


  阿壽眼睛亮得直冒光,他是個正宗鐵杆三國迷。往日衛川縣裡雖然有戲班子,但都是在富貴人家演出,沒他一個小夥計什麼事情。


  一年裡也就正月時,縣中幾個大戶會出錢請戲班在百草街上演一天大戲。一來是為了每年秋季的葯市求個紅紅火火的好兆頭,二來也算是為同縣的鄉親們做點好事,積些福氣。


  也因此,像阿壽這樣的尋常百姓,想要看戲的話,也就這天是個好機會。


  往年因為飯館里就阿壽一個夥計,所以他都忍著沒開過口。今年多了個李彥錦出來,阿壽這才動了心思。


  中飯忙完,李彥錦就對謝老闆說起了這事。


  以李彥錦對謝棟的了解,他認為這老實人肯定不會為難阿壽的。然而謝老闆聽了這話后,竟然半天都沒說話。


  阿壽見狀,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尷尬難過,他正想開口,就聽謝老闆一拍手,大聲說道:「嘿呀!說起來,二娘都好幾年沒去聽過社戲了。乾脆,咱們明兒關張一天,大夥都去看戲,看完咱們就去吃老孫家鵝鴨簽!都放開吃,吃到飽才算數!」


  阿壽呵呵傻樂起來,高興得臉都笑紅了。李彥錦擠眉弄眼地對謝棟說道:「謝叔啊,你說話要算數吶,那鵝鴨簽一根就要三文錢。別看我和阿壽哥都瘦丁丁的,要知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咯,誒嘿嘿嘿……」


  謝棟拍著圓潤的肚皮,樂道:「你小子那點飯量算啥,我回頭連智通大師都要喊上一起去,人家一個都能頂你十個,哈哈哈!」


  三個人在屋中嘿笑,智通不知何時站到門口,嚴肅地說道:「出家人怎能食葷?謝大哥明日借我個帽子用用,善哉啊善哉……」


  四個人對視幾眼,哄堂大笑起來。


  院子里正在翻曬腊味的謝沛,微微翹起嘴角,在一片笑聲中,對明日的社戲也生出了些期盼。


  上輩子,她此時還只是個普通的小娘子,既沒有神力,也還沒有遇到師父。飯館因為朱大他們的騷擾,生意也沒什麼起色。


  父親謝棟每日辛勞,加上思念亡妻,心情鬱郁,所以也沒想起要帶著女兒出門去哪兒玩耍。當然,更重要的是,謝棟已經察覺到朱大似乎對自家閨女懷著些齷蹉念頭,所以更不敢輕易放謝沛出門。


  那時候,每到過年,就是謝家氣氛最低落的時候。謝棟的強顏歡笑根本騙不到女兒,父女倆在大年三十這天,更是一不小心就會紅了眼眶。


  想著今年家裡多了兩口人,從三十直到十五,都熱熱鬧鬧、歡歡笑笑。謝沛就發現,上一世那些痛苦與郁忿似乎已經淡去了許多。


  雖然心中的小黑本上依然清楚地記著仇人們的姓名,可鬼將軍翻騰如黑霧般的惡念,卻連同她那張筋肉交錯的可怖面容一起漸漸消散了。


  次日大清早,阿壽就帶著個小馬扎興沖沖地跑來了謝家。


  謝棟每日都要早起買菜,今日不用開張,就多睡了一會。倒是謝沛、李彥錦和智通三人,因為每日都要晨練,所以依然早早就起來了。


  阿壽知道謝二娘和李彥錦學武是正事,不能耽誤。他乾脆就跑到廚房去,把謝叔昨日就泡好的米,放進鍋里,煮起粥來。


  謝老闆是被阿壽喊醒的,他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的窗戶已經被那臭小子掀開了。此刻這傢伙正露出兩個黑圓眼,瞅著他嘿嘿傻笑。


  「叔,粥都熬好了,您是要吃白粥,還是放點糖?」


  「放你個串串,那戲班子下午才來,你大清早跑來是怕在家挨你爹的大鞋底子吧?快把窗給我關上,臭小子!」謝棟被窗口的冷風吹得一哆嗦,罵罵咧咧地爬起來穿衣服。


  阿壽一縮頭,放下窗扇,跑開了。


  謝棟就聽他在外面喊道:「謝老闆睡醒了,二娘趕緊熱菜吧!小郎你去把家裡的小板凳都找好,咱們吃了就去佔位置,中午就不回來了……」


  「這是要瘋啊……」謝棟沒好氣地嘟囔了句。


  謝沛聽了阿壽的話,乾脆多炒了個榨菜肉絲。把昨日的剩飯挖出來,包上榨菜肉絲,捏成了糰子。又在糰子外面裹了層蛋液和麵粉調成的糊糊,放進油鍋中炸了起來。


  待謝棟收拾好,大家都坐上飯桌時,就發現桌子上多出了一大盆炸得金黃的大糰子。


  「誒?這是啥玩意?」謝棟先伸出筷子夾起個,就咬了一口。


  「嚯~嚯~噓噓……燙燙燙……」謝老闆嘴裡發出一串怪聲,逗得大家都嘿嘿直笑。


  「這是我胡亂弄的,中午阿壽和阿錦不是要佔座,不回來嗎?把這些炸團揣幾個在懷裡,好歹能頂頂餓。」謝沛也夾了一個啃了起來。


  上輩子她領兵時,曾經在一次大捷后,說要請手下們吃頓好的。奈何軍糧一直不夠,廚房中除了雜糧米面就是酸菜榨菜之類的東西,連一點葷腥之物都沒。


  鬼將軍最後親自出馬,也只在一片老林子里摸出了三個鳥蛋和一隻瘦得只剩下毛的老山雞。


  不過,有個來自武寒的伙頭兵卻用這可憐巴巴的一點東西硬是做了頓好飯出來。


  那老山雞熬的湯也就罷了,給謝沛留下深刻印象的,卻是那個叫糯米雞的玩意。


  咬開那帶著蛋香味的酥脆外皮,裡面咸香的內瓤中,軟糯的米粒和脆口的榨菜幾乎讓人忘記了它們原本的寒酸模樣。


  伙頭兵有些可惜地說了,因為沒有糯米,只能拿剩飯拌了榨菜做餡,再把老山雞的肉撕碎了加進去,總算是勉強做出了糯米雞的幾分滋味。


  那十個糯米雞,吃得七個硬漢紅了眼眶。謝沛趁他們眨眼忍淚的功夫,雙手如電般伸出,一根筷子上面插一個,外加嘴裡還叼著一個。然後一軍之將就在一片吼叫聲中,嗖地躥了出去……


  如今再次吃到自己親手做的剩飯版糯米雞,謝二娘心中滿足之餘,也想起了那些陪她出生入死,最後共赴黃泉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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