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第49章雷米到底死不死
來了, 來了！
這種孩子被人綁架的感覺又來了。
電視台的那幫綁匪們口口聲聲說『要讓觀眾更有參與感，要讓大家自己來做選擇』。
但站在觀眾的角度來講，這就是一場明目張胆, 赤/裸/裸的犯罪和謀殺。
綁匪們猙獰一笑, 把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說：「我這一刀是砍脖子, 還是砍腿，你們選吧！前者直接痛快死，後者死不了，但艱難活。」
觀眾們全都一邊撫著心塞的胸口，一邊在網路上破口大罵。
群情激奮地恨不得火燒電視台。
但電視台所有人都持續裝死，拒不回應。
甚至，管理層看著自家頻道日漸增長的收視率，和火熱的關注度，還每天都笑的得意洋洋。
罵也罵了，示威也示了，跑到電視台前搖旗吶喊要求他們取消這個投票，也做了。
但電視台依舊穩如泰山, 彷彿再說：躺平任你們打，改一個字算我輸。
觀眾們鬧了半天，除了把這家電視台和這部劇宣傳的越來越火熱外，毫無效果。
更為可怕的是，他們本來團結一致懟電視台的內部, 居然漸漸出現了慘痛的分裂。
「我想了想, 還是投了活著一票。」
某天, 一個觀眾突然在一片『電視台不要臉，堅決反對到底』的刷屏中，這麼說：「我們沒資格替雷米決定他的人生，哪怕一個人生活在艱難，可只要活下去，才有希望。」
本來罵電視台的刷屏，瞬間停滯了足足三秒。
另一名觀眾說：「我投了死亡，雷米活的太辛苦了。你們看第三季第四集，他當時差點兒被活活掐死，這種吸引犯罪分子的體質到底算是怎麼回事？繼續這麼活下去未免太累了。而且，編劇和導演對他那麼不友好，活到第四季還不知道怎麼受折磨，那還不如乾脆死了。」
「那你就投票讓他死？投出這一票的你，和殺人犯有什麼區別？」
「我們是在幫他解脫，再說別太代入了，這就是個角色。」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尖叫，雷米小天使就是另一個世界真實存在的。」
「那還是投活著吧！」
「活著太辛苦，我投了死亡。」
諸如此類的對話一下子成了新話題。
他們彼此掐的不亦樂乎，再沒人理會怎麼懟電視台了。
電視台：嘿嘿嘿！
於是，一場近乎席捲全網的投票活動出現了。
不管是看過劇的，還是沒看過劇的，都被這種難得一見的投票吸引了目光。
《費爾警官探案集》的下載率再創新高。
很多不看偵探破案劇的觀眾們，也因為這件事被吸引了注意力，跑去補劇了。
各種莫名其妙又有些駭人聽聞的新聞標題充斥在網路上。
什麼『要不要殺死雷米』；『雷米今天死了嗎？』；『發送簡訊，決定雷米死不死』；『一票就好，救救雷米』等等。
某家無節操的小報紙，還把肖恩的大幅黑白劇照發在了頭版頭條，標題是大寫加粗的：
[今天，由你來決定他的生死！]
如果不是已經事先知道，這只是個劇情人物……
普通人看到這張報紙，簡直以為這是某個邪教或者犯罪團伙的宣傳單，荒謬之餘也覺得震撼可怕，這種可以輕易決定他人生死的古怪感。
肖恩很茫然地坐在家裡，莫名其妙地再次火了。
家人們也紛紛給他打電話：「你沒事吧？」
「呃……我好好的。」肖恩很無語地回答。
「我們都投了你活著。」
凱西在那頭認真地說：「雖然只是個角色，但我還是不想看到你死。」
「我，我儘力。」肖恩無奈地說。
「哦，那加油。」詹姆斯他們紛紛說。
可到底活著，還是死了，現在完全不是肖恩能決定的了。
事實上，連電視台自己都有點兒摸不清楚形式。
雖然說，公平公正的投票在結束前，是沒人知道結果的。
但為了後續的拍攝計劃，或者說，為了湊這個熱度，他們想要在投票結束后，立刻推出第四季的第一集。
畢竟，這麼火熱的投票剛結束，正是大家翹首以待的時候……
可假如劇集沒拍出來，更沒及時播放，等上一年半載，熱度也變冷度了。
幸運的是，這部劇是周播。
所以，只要逼著劇組拚命趕工，那一切都有可能。
可這樣一來，有些問題就得提前準備起來。
比如，到底還要不要和肖恩簽合約？萬一簽完了，角色死亡，那合約不是白簽了？以及編劇是不是得準備兩個第四季劇本？拍攝第四季的第一集，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大不了麻煩點兒，先拍兩個版本，但後續的劇集，是不是先緊著可能性最大的那個方向拍？
於是，電視台做了一個簡單的數據表格，藉此來推測和分析『雷米的存亡率』到底有多少。
根據這個數據，來抓緊時間為接下來的第四季播放做準備。
經過一番調查……
他們發現：觀眾們還是很善良的，他們普遍支持雷米繼續活下去的。
「大家對雷米這個角色的認可度很高。」
整個劇組的主創人員和電視台的部分管理層在會議室中討論著說：「之前那麼多人發表一些讓他痛快死的言論，可能也是因為角色太虐導致的。斯蒂文導演，如果這次雷米活下來，您和編劇能不能商量一下，稍微讓這個角色境遇變好一些？」
斯蒂文滿臉驚訝地抬起頭：「咦，第四季你們還要我來導嗎？我正想說，下一季你們換導演吧，我想回去拍電影了。」
會議室內所有人全都沉默了。
他們震驚地看著這個扔出炸/彈，卻一臉無辜的傢伙，不約而同地齊齊露出譴責的目光：玩完就走的人渣！
最後，所有人輪番上陣，一番加薪誘/惑和各種好說歹說，總算暫時說服這個坑爹的導演，在電視台還沒有找到更合適的導演前，繼續留下來先拍著。
起碼，把眼前第四季第一集的兩個版本『雷米死』和『雷米活』拍完了再說。
不過，目前從一周的數據來看，雷米應該是不會死了。
所以，電視台決定先拍『雷米活』的版本。
威爾曼這邊得到消息后，和肖恩商量一番，比較傾向於簽下合約，繼續參加第四季的拍攝。
好的電影角色可遇不可求，乾脆先在大熱的美劇中成為常駐角色，站穩腳跟。
在正式公布投票結果之前，喬治《世紀拳王》的首映式時間到了。
為了給塑料花朋友助威、撐場子，肖恩在威爾曼的幫助下，挑出了一套合適的西服，一本正經地跑去當嘉賓了。
首映式很熱鬧，喬治以前成功拍過很多部耍帥的動作片，所以，擁有大群的影迷。
等他走過紅毯的時候，各種足以閃瞎人眼的閃光燈，不斷地閃爍著，那些影迷們高舉著他的照片、畫像還有一些周邊，瘋狂地喊著他的名字，揮著手，試圖吸引他停下腳步，給大家來個簽名合照。
肖恩坐在準備好的嘉賓席上。
他一邊也抓著手機湊熱鬧拍照，一邊探著上半身，給喬治小海豹拍手。
喬治根本顧不得理他。
他在一片吵嚷聲和音樂聲中，忙著往前走，忙著給影迷簽字，也忙著擺出最帥的姿勢，來給媒體拍照。
一場折騰后，所有主創人員又滿足媒體地回答了一些問題后，電影才終於開始。
喬治這時候才有空拿出手機，悄悄低頭看了一眼。
他發現肖恩給自己發來了無數張十分能夠彰顯鬼斧神工般拍攝技巧的照片，比如，雙頭喬治，五官模糊喬治，嘴歪眼斜喬治，和影分/身喬治……
「我到底為什麼給你發邀請函啊，真見鬼！」
喬治一口血險些噴出來，七竅生煙地關掉手機。
他此時已經忘記了。
當時發邀請函的時候，他明明是可驕傲地說了『為了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男子漢』這樣的話。
影片開始了。
那是一部標準的喬治李式的電影，通篇的個人英雄主義。
故事充滿了套路，雖然宣傳說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但實際上其中不少虛構成分。
大致內容就是：拳王弗朗斯由於壞人陷害的緣故，不幸戰敗。但由於一些原因，他要再次站起來，重新奪回拳王之名，並且，讓壞人的計劃統統落空。
動作戲很精彩，喬治在整個電影中只負責兩件事，打架和耍帥。
但缺點太明顯了，反派弱的讓人沒話說，整個故事很單薄，經不起太深沉地推敲，毫無意義的戰鬥，空喊著『我要戰鬥』的口號，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激情。
從某方面來說，電影觀眾可能比音樂劇的觀眾更寬容一點兒？
儘管電影情節平平無奇，但他們依然沒有立刻不禮貌地退場，而是漫不經心地看著屏幕，在沒有精彩的打鬥環節，也沒有喬治英俊的臉時，就隨意地低頭去玩玩手機。
肖恩隱約覺得，這電影可能不太好了。
但有時候，人都是過分樂觀的。
這個什麼拳王的主創人員們，很可能潛意識裡也感覺到了電影前景不太妙。
可他們自始至終還抱有一種幻想，諸如『首映場的觀眾都是傻子，公映時的觀眾會更有欣賞這部電影的品味』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當晚，肖恩沒能和喬治聊上天。
他們那個拳王劇組的人全都湊在一起，面色糾結地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首映第二天，影評果然普遍不看好。
公映后的第一天，觀眾的好評度也不高，除了喬治自己的粉絲，還發表著『只衝喬治一個人，也能堅持看下去』的言論。
但是，大眾比較統一的評價全都是：裝逼太過！
肖恩在《費爾警官探案集》里拍攝第四季『雷米活著』那個版本的第一集時，剛好聽到斯蒂文導演和那位奧尼爾編劇聊天，討論這件事。
「……我之前改《霹靂特工》的劇本，那小子還敢私底下給我臉色看，現在栽了吧！」
奧尼爾編劇在電話那頭幸災樂禍地說：「他的戲路早就該變了，裝一次酷帥不夠，還想裝個十次八次。開玩笑，你就是神，總這麼裝，觀眾也看膩了！當初霹靂特工幫他改善形象，他還敢胡亂埋怨，看，繼續照原來的路子拍，撲了吧！威廉估計高興壞了，剛才還說請我吃飯……」
斯蒂文導演對這件事沒什麼興趣，純當八卦聽。
他隨口接了一句：「不至於吧？上座率目前看還行啊。」
「現在當然還行，最近又沒什麼新片子當他的競爭對手。但是……」
奧尼爾編劇說：「等過兩天，那幾部愛情劇和兒童劇，還有西薩爾的《基督山伯爵》一上映，哼，看著吧！到時候他能收回成本，就得謝天謝地了。」
肖恩不由得一怔，在心裡琢磨：「基督山伯爵也要上映了？」
但接下來，根本沒有給他想這件事的時間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電視台工作人員匆匆趕來喊：「大家停！先別拍這個了，可能沒用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一愣，停下手頭的工作，下意識地望向他。
那名工作人員環視拍攝現場的所有人，露出了一個格外無奈的苦笑說：「你們還是先拍雷米死了的那個版本吧。真是，這怎麼說呢……驚天大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