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
第58章最年輕的柏林影帝
柏林電影節這一天上映的電影有無數個, 專門沖著看電影而來的人, 甚至一天能連看五場。
經驗豐富的遊客會拿著場刊，根據上頭的介紹，查看演員和導演陣容, 做出一整天的規劃，來爭取在最有限的時間範圍內, 把想看的電影全都看完。
但在第一天，好些遊客的計劃, 就不得不被打破了。
這批人戀戀不捨地從電影院中走出來, 一個個激動地說：「天啊，我還想再看一遍道林！」
此時, 本來就只衝著道林格雷而來的亞當，更是不會有第二種選擇了。
不過，在二次排隊買票之前，他先匆匆地跑進了廁所。
畢竟, 在長達兩個來小時的電影后，正常人的生理需要, 總是需要顧及一些。
廁所里的人比較多, 顯然都是一路憋著看完電影的。
「其實，我也覺得, 道林現在確實有點兒胖。不過，我沒能像你一樣走近細看。」
和他並排站在小便池前的一個男人突然聊天地問：「他是不是穿的有點兒厚？」
亞當表情鬱悶地瞥了他一眼。
他低頭解褲鏈, 完全不想在廁所里和一個陌生人聊這個話題。
但那個男人可能是憋得太久了, 迫不及待地想找同道中人來分享觀后感了。
而比起電影院中其他在黑暗中看不出面目的觀眾, 這位恰好碰上的同場次知名人士（不是什麼人都能千辛萬苦地第一個衝到演員面前，卻失口一句『你胖了』把演員惹得瞬間色變的），顯然就是個傾訴的好對象了。
雖然亞當沒有理會他。
可他還是忍不住地在那自顧自地說：「這部電影真是高/潮迭起啊！」
亞當不由自主地微微抬頭，在心裡驕傲地想：「當然了，也不看看是誰演的。」
「道林真美啊。」那個人繼續讚歎地說。
亞當勾起唇角，引以為榮地微笑著。
那個男人已然發現了亞當這些變化的神色，頓時再接再厲、興緻勃勃地想要發表點兒更有見解的觀點：「不過，道林這個角色，是不是有點兒死不悔改了？你瞧，他到死都沒有懺悔。」
「死不悔改？」亞當終於皺著眉頭出聲。
但還不等他說什麼，小便池前另一邊的男人已經出聲了：「道林沒有錯，為什麼要懺悔？錯的是不加限制和底線的、屬於人類本質的欲/望，錯的是那些引誘他走上毀滅道路的人。」
「可你不能否認的是，那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如果他知道會有那種結果，他還會做出這種選擇嗎？」
兩個男人褲子都還沒來得及提，就在小便池前，隔著亞當，互相激烈地爭論了起來。
旁邊還有幾個人抬起頭，躍躍欲試地想要插嘴。
他們本來有的站在洗手池子那邊正洗手的，有的低頭抽煙……
這時候，全都亂糟糟地嚷嚷起來：「咦，你們也看了道林嗎？有人能科普下，那個演員到底是誰嗎？」；「這個結局真過癮啊，道林死的太離奇了。」；「原著就是這樣的，你沒看過原著吧，這個很貼合原著了。」
亞當十分茫然，左邊看看，右邊看看。
他突然間意識到，這間廁所距離剛剛的那個放映廳的距離是最近的。
所以，眼前的這些人……其實都和自己看了同一場電影？
想到這兒，他一陣無奈。
然後，他先低頭拉上自己的褲鏈，轉過身，一邊朝著洗手池那邊走，一邊努力維持自己衣冠楚楚的形象，不疾不徐地建議說：「先生們，我們非得站這兒討論嗎？」
廁所里熱烈討論的眾人，一時尷尬地面面相覷，停了下來。
繼而，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先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其他人也都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可以想象的是，等肖恩知道《道林格雷的畫像》影迷後援會的初期創建地點，大概會比『被鯊魚粉做成表情包』還要鬱悶了。
但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如今，這群在廁所中神奇相遇，又志（臭）同（味）道（相）合（投）的影迷們，在三言兩語后，就這麼稀奇古怪地湊在一起，愉快地討論著劇情，還相約一起再去看第二遍。
亞當很想繼續保持自己高冷矜持的人設。
可這些人全都同情地看著他，安慰說：「我理解，我理解，兄弟！見到喜歡的明星，激動到語無倫次不是什麼問題。千萬別喪氣，下次你可以打好草稿，提前多背幾遍，再去排隊找他要簽名。」
亞當艱難地維持著自己最後的倔強：不，我不是我沒有，我是黑粉。
首映過後，劇組的大家已經可以退場了。
接下來的放映，他們可以不再參加。
但還有組委會安排的一些官方媒體採訪，以及各種主題酒會可以參加。
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注重社交，趁機發展人脈的電影節上，只要你想，總會有無數瑣碎又繁冗的事情需要處理。
忙忙碌碌了將近一周。
最後一天，柏林國際電影節組委會發來了邀請函，邀請劇組參加最後一天閉幕式的頒獎晚會。
在沉寂了三秒后，劇組人齊齊爆出了一陣歡呼。
因為，按照柏林國際電影節的慣例，如果影片沒有成功入圍，組委會壓根不會給這個通知。
所以，只要到最後一天沒收到頒獎晚會的邀請函，那就什麼也別問別說了，請自覺地收拾收拾行李，回家吧。
可一旦收到了邀請函，這就代表著《道林格雷的畫像》這部影片已經成功入圍。
這同樣也意味著，《道林格雷的畫像》是絕對有獎拿的，最少也會有一個。
導演激動地一個轉身，猛地抱住肖恩，在他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謝謝，謝謝你！我的道林！」
肖恩頓時也露出了笑容。
劇組一片喜氣洋洋。
雖然來之前就是抱著一定要拿獎的心思，可有時候這種事情實在說不準。
鬼知道評委們通常都是怎麼想的。有些電影，哪怕觀眾們拚命鼓掌叫好，可評委就是覺得不好，死活不給獎，也是沒辦法。
現在，總算塵埃落定，不會丟人的空手而回了。
不過，既然要參加頒獎晚會，那就要再走一次紅毯。
第二次走紅毯，肖恩自認經驗豐富了很多，絕對不會再出差錯了……
沒人信。
威爾曼理都不理他，轉身麻煩理查德拽著他點兒，別一個沒看住，人又竄出去了。
除此以外，他還想要沒收肖恩的所有暖寶寶。
「別以為我不知道，連你的影迷都開始嫌你胖了。」
威爾曼苦口婆心地數落他：「其他時間我不管你，但頒獎晚會萬眾矚目，你給我把形象表現地好一點兒，認真穿禮服。別又弄得那麼臃腫，讓人看著就胖。到時候，頒獎晚會是在室內，根本不會冷。你好好想想啊，萬一獲獎，你上台領獎怎麼辦？本來上鏡就是胖十斤，你往衣服里塞那麼多？是想告訴全世界，你是個胖子嗎？」
肖恩屈服在了經紀人的碎碎念下，交出了所有的暖寶寶。
這時候，全劇組的人全在旁邊看熱鬧。
他們完全沒把威爾曼的話當一回事，都覺得肖恩獲獎的可能性不大。
畢竟，他那麼年輕，還差幾個月才正式成年。
如果有什麼最佳新人獎，他也許還能爭一爭，但最佳男演員，評委們多半不會考慮他的。
威爾曼同樣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只是隨口拿來念叨念叨，沒有放在心上。
然而，世事難料。
當晚，主持人宣布說《道林格雷的畫像》的主演肖恩弗洛西，榮獲最佳男演員獎時，別說其他人了，連肖恩自己都一臉的夢遊表情。
於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柏林影帝，手裡緊緊地攥著獎盃，站在台上，神色宛如智障。
他壓根沒準備獲獎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