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137章
第137章所謂的遊刃有餘
《超人》劇組的進展一切正常, 喬治越來越上道了。
可能是被肖恩刺激過頭的緣故, 他現在憋著一口氣, 發誓要把超人演得精彩無比，讓肖恩再也說不出一句廢話來。
肖恩對此自然樂見其成。
不過, 年底的這段時間確實是太忙了。
好萊塢的頒獎季完全是一團混亂。
不管經歷多少次, 肖恩都對此沒有任何好感。
在這個時期, 整個好萊塢似乎都被香檳（不是那隻狗）所淹沒了, 處處觥籌交錯。
所有人都行動起來，拚命地應酬和為自己拉票。
此時, 已經成年的肖恩，漸漸失去了屬於未成年的那一層保護。
礙於整個社會大環境的關係，他也不得不開始去參加了一些類似的場合。
愛操心的經紀人先生一開始還有些擔心。
可後來發現, 他做的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好得多。
肖恩確實永遠都做不到八面玲瓏、面面俱到。
但他也很少會得罪人，只要提前告訴他該怎麼做，他就能儘可能地認認真真把事情做完，至於結果好壞, 暫且無法評判。
於是, 他參加了很多的酒會, 還陪著一些不認識的人打高爾夫球, 談論見鬼的橄欖球比賽。
他自己給出的解釋是『我不是小孩子了，作為成年人, 總要面對一些不喜歡但必須去做的工作』。
然而, 這麼笨拙地努力了幾個月後, 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獎項, 依然不屬於他。
儘管這一次，在一月末公布的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名單中，他確實已經名列其中。
可到三月末奧斯卡的頒獎晚會上……
當他穿著瑞安設計的黑灰色光織紋晚禮服，扎著黑色蝴蝶領結，像個等待被人拆開的精美小禮物一樣（喬治說）乖乖坐在嘉賓席上，滿懷期盼的時候，羅德里克的名字被念了出來。
對，沒聽錯！
就是那個隨身帶著一箱伏特加的羅德里克。
在這次最佳男主角的競爭中，這傢伙正是肖恩最大的競爭對手。
他在一部名為《槍聲》的反種族歧視電影中，扮演一名律師，冷靜從容地為一名無辜被陷害的黑人洗脫殺人的罪名。
電影中揭露的『關於種族歧視』的一些社會問題，非常震撼人心。
比如，在一些公共設施中，黑種人和白種人是必須分隔開的；還有一些沒有被人提及，也不應該有，但確實存在的『警察更有可能會對黑種人採取致命武力行為』的社會偏見。
相比起還在青少年煩惱的《你還好嗎，文森特》，這部影片直指當今社會最尖銳的矛盾。
羅德里克的角色非常引人注目和出彩，他站在白種人的立場，冷靜機智、又公平公正的幫助黑人兄弟們，重提美國的人權宣言，這完全可以當選本年度最精彩的角色……
所以，輸給他，確實不冤。
肖恩在心裡嘆氣，卻還是大方地為羅德里克鼓掌。
但是，這位已經是所有男演員中最大贏家的羅德里克先生，卻致力於搶光今晚所有的風頭。
他神來一筆地拒絕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頒獎。
「人不能把獎項看得比工作還要重要。」
他在奧斯卡的頒獎舞台上這麼說：「我的人生不是什麼比賽，我只想好好演戲，對和別人比賽完全沒興趣，我獲得了這個獎，就代表我是最好的嗎？可我覺得，我不是。舉個例子來說，這次提名的演員中，單純演技而言，我更欣賞肖恩的文森特……」
快閉嘴！你作死為什麼還要帶我？
肖恩受驚地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衝上去堵住他那張口無遮攔的嘴！
但此時，已經有無數個攝像頭對準了他，根本沒辦法做出微笑以外的反應。
只不過他明明受到驚嚇之餘，卻又勉強自己去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非常地具有喜劇效果，這讓正看直播，被羅德里克拒絕奧斯卡給弄懵的觀眾們，差點兒就笑噴了：「天啊，別管發神經的羅德里克了，你們快看看那個小可憐！為什麼要嚇唬他？」
好多用網路看直播的人，眼疾手快地來了個截屏和分享：[肖恩——驚嚇還要勉強露出微笑.JPG]
還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經保持微笑了，依然為本場頒獎晚會奉獻又一亮點的肖恩，還在不停地在心裡碎碎念著：『這人是神經病嗎？莫非……喝醉了？這混蛋肯定是來之前灌了一瓶伏特加，他幹得出這事！該死的，為什麼非提我的名字？我真的對獲獎名單沒意見啊。』
他腦袋裡一片亂糟糟，極為鬱悶地想：『真是見鬼了，我這就是躺著也中槍吧？』
然而，在舞台上，羅德里克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醉意。
他還在舉著小金人，侃侃而談地說：「我感謝你們頒獎給我，但這和我的人生信條、原則均不相符，我不認為自己努力演好一個角色，就是為了和同行競爭這玩意兒……」
總之，在這麼大約一兩分鐘的發言里，現場所有人都維持著獃滯的表情。
連主持人都沒想到會有這種演員和這種發展，一時間居然反應不過來的冷場了。
幸好，奧斯卡主席評審團中一位知名導演站了出來。
萊姆海特金導演，代表評審團，直接走上舞台去救場。
「抱歉，我必須糾正你一點兒。」
這位有些白頭髮，但精神矍鑠的老爺子直接不客氣地說了一個繞口令：「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小金人並不是頒給羅德里克的，而是頒給羅德里克在《槍聲》中的表演。所以，你沒資格代替羅德里克的表演拒絕這個獎項。現在，帶著屬於羅德里克的表演的獎盃回到你的位置上，我們要繼續下一個環節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他媽的管你是拒絕還是接受』，給你頒獎是因為『奧斯卡的公平公正，你的表演值一個小金人』，所以，最佳男主角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會更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臭小子！拿了獎盃趕緊地滾蛋，離開舞台後，你想把獎盃扔垃圾桶也沒人理你。
然後，羅德里克就被老爺子不客氣地給轟下了舞台。
他對此毫不介意，面帶微笑、淡定從容地就下台了。
作為舞台下的大家或者出於客氣，或者出於對羅德里克這出『鬧劇』的欣賞，或者是出於對萊姆導演的尊敬，或者是出於面子工程，紛紛給予了一陣激烈的掌聲。
羅德里克禮貌地鞠躬道謝。
他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但在路過肖恩的時候……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腦袋怎麼回事？就是……就是……」
事後的羅德里克，對記者這麼說：「肖恩坐得整整齊齊，你們理解嗎？那種雙腿合攏，手平放在膝蓋上，肩背都挺筆直，又抿著嘴的乖巧樣子，就像是我家的香檳蹲坐在我面前一樣，看了就想給點兒什麼骨頭當禮物。所以，我昏了頭。」
昏了頭（其實是早就喝了半醉）的他，把獎盃遞了過去說：「嗨，給你當禮物！」
他認為那是一個禮物。
但肖恩火冒三丈，有生以來第一次想要躍起給他一爪子：「我是收破爛、撿垃圾的嗎？」
這種得到別人想要的東西毫無不珍惜，先拒絕，又棄若敝履隨手送出去的人，簡直太欠揍了！
『這是直播！這是直播！這是直播！』肖恩不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
然後，他才能禮（咬）貌（牙）一（切）笑（齒）地拒絕：「不用了，謝謝。」
接下來，在頒獎晚會結束后，還有一系列地常規慶祝活動。
閃光燈拍個不停，哪怕肖恩沒有得獎，可很多攝影師依然偏愛他。
因為他超強的人氣，和特別容易引起話題的一舉一動。
更何況，以他的年齡而言，能拿到一個奧斯卡提名也足夠榮耀了！
除此以外，在這場晚會中，拜羅德里克所賜，他實實在在地刷足了存在感。
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採訪中，大家都在問他和羅德里克是什麼關係？
肖恩一開始還情商在線，既要敬業地趁機宣傳電影，同時也不忘假裝誇一句演員地說著官方套話：「我們兩人是在拍攝《超人》時相識的，一起合作過，他扮演萊克斯盧瑟時，演技非常棒，我超佩服他。」
但羅德里克隨後不客氣地拆穿了他，用那種帶點兒神經質的冷靜語氣：「我想和他交朋友，但他根本不理我。你們別信他的話，因為，他所謂佩服我的方式，就是連電話號碼都不肯留一個。」
然後，肖恩不得不說實話了。
他癟著嘴，誠實地抱怨：「我的確不想和他交朋友，他看起來像個行走的麻煩。」
但當記者把肖恩的話告訴羅德里克時，他卻笑得特別開心，好像這很有趣一樣。
之後，他跑到社交網路上發了一個大約五萬美元的懸賞，號召網友們踴躍參與地幫他想一個『能和肖恩成為好朋友』的方法。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對此，肖恩和理查德的日常聯繫中，語氣充滿了怨念：「我也不想陪他玩！」
理查德不得不溫和地安慰他半天。
然後，他轉移話題地問：「你知道，我現在正在哪嗎？」
「你換地方了？」肖恩下意識地問。
然後，理查德給他發來了一張場景非常熟悉的照片。
「天，你在史密斯劇院？」肖恩一眼就認出來地驚訝問。
「確切地說，我在你曾經用過的化妝間里。」理查德低聲輕笑著回答。
理查德所在的劇團，前不久剛剛應史密斯大劇院的邀請去演出《亨利五世》。
所以，他特意找人打聽了肖恩待過的化妝間，專門跑來拍了很多的照片。
看著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肖恩一時間忍不住地笑起來，煩躁的情緒稍稍減退。
他興緻勃勃地和理查德一起回憶了當年。
但掛斷電話后，現實中的一些事情還是沒辦法解決。
羅德里克弄得那出事，太亂了。
網友們紛紛湊熱鬧，有讓他送禮物的，有讓他找朋友幫忙說和的……
連媒體和狗仔們也恨不得立刻抓住個大新聞，日日夜夜地盯著兩個人。
有一天，肖恩拉二樓窗帘的時候，看到家門口的大樹上，居然蹲著好幾個拿著照相機的狗仔！
他快被氣死了：都怪那個騷包的羅德里克！
羅德里克也許是想交朋友。
但他絕對是用錯了方法。
輕度社恐患者肖恩，對一切高調、出風頭，又惹人關注的活動都想避而遠之。
於是，他給拯救非洲大貓保護組織又捐了一筆錢后，帶著劇組一行人遠赴非洲去拍攝《超人》，一起參加『與非洲大貓近距離接觸』的活動了。
正確地說，與大貓近距離接觸的不是劇組，而是超人。
他和喬治講解這段劇情說：「挺簡單，你要抓著獅子的爪子。然後，這麼抱著獅子滾一圈，要表現出遊刃有餘又很開心的玩耍樣子。」
喬治虎軀一震，雙目含淚地望著他說：「如果我曾得罪過你，請寬恕我，放我一條活路吧。」
我他媽還遊刃有餘？
你真以為我是超人嗎？
獅子一口吞了我那才叫遊刃有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