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問心
迷霧緩緩聚攏，女子重新出現在楚暮麵前，她眼睛緊緊盯住楚暮，臉上滿是質問的神色。
楚暮可以清晰感覺到自己方才一劍並沒有落空，但這女子明明已經破碎，卻又可以恢複過來？
“你真以為自己沒有錯？就像是你以為自己已經一劍將我斬殺，可事實如何？不是所有你以為是正確的事情都是正確的，”女子的聲音很有魅惑力，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楚暮卻沒有絲毫動搖，一雙盯著對方的眼睛裏麵充滿了堅定，說道：“我相信我手中的劍，我更相信我自己眼中所見，心中所想，我相信我自己！”
楚暮說著話又是一步跨出，劍膽已經被激發到了極致，金色的光芒凝聚在了劍身之上。
他一劍向前，劍光筆直而去，一往無前。
劍光所致，所有魍魎邪魅全部無所遁形。
女子身體突然虛化，想要融入空間，卻被劍光包裹，根本無法消散。
淩厲的劍光包裹著縱橫劍氣，如同雨點一般落下，將女子給擊碎。
有道道黑氣生出，卻又被濺射劍光給一一擊碎。
世界終於重新變得清淨，女子消失不見。
楚暮不由大大鬆了口氣，這女子實在詭異，這極樂世界也充滿了詭異。
“你當真以為自己是正確的？眼中所見可能會是幻想，又可能是別人刻意給你看到的假象，耳中所能也可能是虛無，你憑什麽覺得自己就是正確的？”
“你以為你斬殺了我，但我卻依舊還在。”
又有一個聲音突然在楚暮身後響起。
楚暮猛然轉身。
白衣飄飄的女子，傲然而立，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楚暮，語氣裏麵充滿了逼問的意思。
楚暮眉頭緊皺，他方才一劍應該已經徹底將對方斬殺才對，為何此時對方依舊存在？
難道這一切隻不過是幻想？
難道他看到的是假象，聽到的是虛無，感受到的是不真實？
“沒有人可以一直正確，誰又分得清真假？”女子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遠方傳來，縹緲不定， 又像是大道根本所在，是為真理。
楚暮當即感覺自己心頭有一道黑色氣體生出。
這黑色氣體在刹那之間便已經膨脹而起，如同泛濫洪水，要將他身體給淹沒。
隻是道心的稍微猶豫，他就仿佛一步錯步步錯，最終墜入深淵。
“如果我連眼中所見，耳中所聽，心中所想，都無法相信，那我又還可以相信什麽？”
“或許我真的錯了，或許你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但這又有何妨？”
“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手中劍，即便是錯了，即便是一錯再錯，我也要一步步向前，向前再向前！”
楚暮聲音落下，人再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鐵劍再次向前揮舞。
他身體內的劍膽如同大日落地，散發出了亮眼的金色光芒。
這些金色光芒比之前更加純粹，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猶如純金。
金光瞬間將楚暮籠罩其中。
這一個刹那，楚暮隻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感知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的劍心越發純粹，再沒有絲毫動搖。
他的劍在向前，就是他的道在向前。
一劍向前，所有的迷霧，所有的障礙，所有的不清楚，都要裂開！
前麵空間蕩漾起了陣陣漣漪，女子身體刹那之間散了開來，如同一道青煙遇到了狂風，瞬間消散不見。
楚暮緩緩收劍。
他隻覺得此時氣息順暢，整個人變得無比通透。
這一劍落下，他仿佛斬斷了塵緣，仿佛斬殺了心魔，心思通透。
他將眼睛閉了起來，卻仿佛開了另外一雙眼睛，周圍一花一草，一塵一砂，都變得清晰無比。
甚至是靈氣的波動軌跡都如同隔岸觀火一般， 一覽無遺。
楚暮也縱欲發現了極樂世界的真相所在。
這裏確實是一個幻境，隻不過這個幻境是由人的精氣神所化。
在這裏縱情享樂，並不會有危險，因為這個地方隻不過是人自己想象出來的。
然後，楚暮睜開了眼睛，眉頭微微皺起。
如果這裏是人自己想象出來的世界，那麽他方才在對抗的就隻是自己的想象？
楚暮搖起了頭來。
這裏並沒有這麽簡單。
“恭喜公子，破除心魔，劍心通透，劍意更加凝練了。”突然之間，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那已經不知道被楚暮斬殺了多少次的女子，再次凝聚出了身影，站在了楚暮麵前。
不過此時，女子卻是對楚暮行了一禮，態度端正，神色認真。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你又是什麽人？”楚暮眼睛盯著對方說道。
“這裏是極樂世界，但卻隻是極樂世界的一個碎片。因為某種原因，極樂世界的一些碎片落在了這裏。”
“而隻要有人心有欲念，便可激發幻想。”
“我是這片世界的界靈。”
女子這次再不遮遮掩掩，而是誠心回答。
楚暮大概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一些大能在實力境界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便可參與天道規則，甚至衍生自己的規則。
他們所處的洞府，便可能產生某種神異，繼而和外界區分開來，自成一個小世界。
這所謂極樂世界應該便是這樣的存在。
“剛剛我所在的那個充滿黑暗的地方，又是怎麽一回事？”楚暮再次發問。
“那裏便是眾人真正欲念所在，也是極樂世界運行的根本所在。”女子並沒有再次掩飾。
楚暮再次皺起眉頭，這個極樂世界處處如同人間仙境，卻沒有想到真正模樣卻是一片陰森黑暗。
這或許才是真實吧？
就如同人世間那些看似美好的事物裏麵，誰又知道究竟隱藏了多少黑暗齷齪？
楚暮輕輕點頭，然後便轉身準備離去。
“公子就這樣離開了？難道就沒有將這裏給摧毀的想法？”女子發出疑問。
楚暮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說道：“就如同你所說，這裏運行的根本是人的貪念，如果貪念還在，極樂世界就在，就算我出手摧毀這裏，極樂世界也依舊會存在。”
“況且，我為什麽要摧毀這極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