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最後的午餐
“大姐，我知道，我這就和他說。隻是他如今實在是困難，都不成個樣子了，來投奔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二娘忙不迭地點頭，伸握住了大娘的手。
腦海不自覺地浮現了逃難途中與範安的種種，他確實不是的好人，但對她們母子還是很好的。在那種情況下，千方百計弄到吃得，自己吃不飽，也會給她們母子留著。曾幾何時，二娘對他也付出過真情。
想著今日如果不收留他，意味著就要和他撕破臉，以後斷了往來，從此變成仇人。她那略帶潮濕眼中漸漸泛起了悲憫的淚花。
“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可是大姐家情況在這裏擺著，我們是絕不可能收留他的。莫怪大姐心狠，都是當娘的，你應該能理解，我也有自己的兒女要保護。況且，我們這院子裏除了大虎，都是女人，留個男人也不合適。”王大娘歎息著回握住了二娘的手。
“大姐，不然咱們給他口飽飯吃，行嗎？我看他一身狼狽定是餓了許久了。”二娘眼眶中噙著淚，希冀地望著大娘。
看二娘能這麽快同意，王大娘欣慰地點了點頭。“隻要他不留下，一點飯菜不值什麽。”
“多謝大姐。我這就去弄吃的，等他一吃完，我就和他說。”王二娘笑了笑，忙不迭地點頭哈腰，誠惶誠恐地感謝大娘。
早上吃完還剩下不少饅頭，王二娘找了個布包都包上了，準備給範安拿過去。
王大娘見她猶猶豫豫的，開口道：“不然.……留他吃個午飯吧!兩個孩子去鎮上了，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回來，我們今日多做點，總要吃飽了再送人走。”
二娘聞言又驚又喜，拿著包裹，急衝衝地出去了。
院子裏，範安正和大虎一起逗春妮玩，笑嘻嘻的。見她急衝衝地過來了，手裏還拿著個包裹，漸漸沉下了臉色。
“範安，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王二娘沒有停留，徑直拿了包袱出了院子。
範安摸了摸大虎的頭，自嘲地一笑，轉身跟在了王二娘身後。
王二娘在門外回轉過身子，將手裏的包裹遞了過去。“拿著”
範安沒有接，而是看著二娘邪笑道：“二娘這是什麽意思，是要我走麽？”
二娘心裏清楚，範安每當真的生氣了，便會露出這種邪笑，之後別人就遭了殃。
為了大虎不跟著她過苦日子，她也算是豁出去了。硬著頭皮說道：“這是幹糧，你帶著。一會吃完午飯你就走吧。”
範安伸出一隻手，隨意的握住了包裹，笑著說：“還算有點娘心，知道讓我吃飽了飯，再趕我走。”
另一隻手飛快地上前拉住了二娘的手，使勁一拽，把她攬到了胸前，輕聲在耳邊說道：“你就這麽想一腳踹了我？”
二娘一個不查，讓他鉗住了，掙了兩下沒掙開，隻能服軟道：“我現在自身都難保，哪能收留你，留你在這裏吃飯，也都是大姐心善了。我們院子裏都是女人，哪能收留你一個男人。我是無所謂，那還有兩個沒出閣的姑娘呢。”
範安這才鬆了手，將包裹背了起來。“我知道了，就是這院子主人的意思。”順帶著伸手摸了一下二娘的下巴，調笑道：“隻要不是你想踹了我，就行。如果是你打的是踹掉我的算盤，就做好不死不休的準備吧，嗬嗬。”
範安笑得陰沉，就這樣隨便地被一個女人利用完踹掉，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的。
王大娘是個善人，這次趕範安走，心中有幾分不大好意思。午飯是她和二娘一起做的，還專門多割了一斤豬肉下了鍋，米飯也多蒸了許多，說是人家來了一趟，怎麽也要讓人家吃飽了。
很快午飯就做好了，等了一會兒，海棠和平兒一直回來。將她們的飯菜單獨留出來以後，王大娘她們就開始吃飯了。
家裏沒有男人，範安一起吃放不方便。大娘特意找了個大瓷碗，給他盛了慢慢一碗飯，上麵蓋滿了菜。
二娘將飯菜端了出去。範安就蹲在牆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他已經有好多天沒有沾過白米飯了，隻覺得這米飯特別的香甜，恨不得咬到舌頭。上麵蓋了層青菜，油花也不少。
範安吃了幾口，突然在青菜的下麵還發現了一塊肉，半肥半瘦的，還泛著閃亮的油光。他愣了一瞬，實在是沒想到還能吃到肉，夾起來盯著很看了一會，又放在鼻尖聞了好幾下，才放進了嘴裏，慢慢地咀嚼起來。
肉香味順著舌根，盈滿了整個嘴巴。範安慢慢地感覺著肉在牙齒間來回被碾壓，最後被嚼碎吞了下去，心靈上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接著再吃了起來，頓時就覺得米飯和冒油的青菜吃著沒有剛開始那麽好吃了。沒過多久，他又在菜裏發現了一塊肉，然後是兩塊、三塊.……
範安吃了這輩子以來最飽、最滿足地一頓飯。
他將碗放在了一邊，順勢靠著牆坐在了地上，打了個大大的飽嗝，滿足地看向了遠處。
這家人也算是勤勞，門口籬笆裏的菜長勢很好。籬笆的後麵是搭的簡易的茅草棚子，應該是用來養豬的。棚子很寬，一邊一個，正好在籬笆前邊，應該能喂下不少豬吧。
想到中午吃的飯裏的豬肉，範安好奇的站了起來，往豬棚走去。在外麵仔細地數了數，範安一臉驚訝，居然養了十隻豬。
他之前寄住的人家，還是村裏的大戶，那院子比這院子大多了，屋子也多。但因為他們自己本身人就不少，是個大家族，所以自己隻能住窩棚。
就那樣的人家，也就養了兩隻豬。這家別看院子不大，屋子也不多，居然養了十隻豬。
按現在市麵上一斤豬肉二十文左右，這活豬一斤怎麽也能賣到十五文，這一隻豬差不多就得二兩紋銀，十隻豬，也就是二十倆紋銀，抵上自己在外麵幹活幹上兩年了。
範安實在沒想到，就這二十兩銀子，別人居然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養在外麵，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想起自己中午吃的飯，範安抿嘴笑了笑，怪不得自己能吃到那麽多肉，敢情人家家裏不缺豬肉啊。
想起二娘初見到自己露出的慌亂地神情，範安心裏了然了，隻怕是這家日子過得太好，二娘怕自己搗亂了。
想了想自己寄住在那戶人家過的那個豬狗不如的日子，而二娘他們母子卻可以在這邊過這樣的好日子，心裏格外的不平衡起來。
此時二娘出了院子，將他吃完的碗拿了回去。
範安看了看二娘的背影，又看了看牆角的那個放在地上的包裹，勾了勾嘴角，突然不太想走了。
範安走了回去，背上了包袱，又和大虎說了會話，還看了看他們娘倆住的屋子，和二娘他們告了別，轉身離開了。
二娘站在院門口看著範安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她也沒想到，這個人今日居然這樣好說話，原本她還擔心要多費些功夫才能把他勸走。
海棠和平兒今日去鎮上本來是去買點東西，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鎮上秋天並沒有像春天那樣開花市，但是路邊也能看到有三三兩兩的花匠在擺攤。
海棠一時好奇就和平兒去逛了逛，居然讓她碰到了師父薑雲，那個留著長胡須的中年人。當初還傳授給了自己一套枝接的技法，不過海棠一次都還沒來得及用上。
她倆跟著薑雲去他的花坊看了看，裏麵養了好多的花。薑雲將他的枝接的技藝都用到了花上，這裏有一大半的花都是枝接的。
一顆果樹在這些花裏格外顯眼，順利吸引了二人的主意。二人前段時間總往後山去摘桃子，對桃樹最熟悉不過。這棵樹儼然就是一顆桃樹。
海棠疑惑地問了出來：“薑師父，你這裏養一顆桃樹做什麽？”
薑雲還是那個老樣子，笑了笑，故作高深地說道：“這可不是普通的桃樹，你們看看，這裏，我去年枝接了的，今年還結出了桃子。這可不是普通的桃子，這是蟠桃。”說著得意地摸了摸胡子。
“那桃子呢？給我看看啊。”海棠聞言一驚，與平兒相視一笑，問道。
“嘿嘿，被我吃了。”薑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結了幾個，我看都熟透了，沒忍住，就全吃了。”
“那蟠桃滋味如何，好吃嗎？”海棠好奇地問道。
“當然，不然我能沒忍住麽。等明年結果，估計就多了，到時候給你留點，你就知道滋味了。”薑雲笑著道。
海棠靈機一動，一個想法在心中冒了出來。既然蟠桃這麽好，山上有那麽多桃樹，枝接個一兩棵應該是無礙的，等結了桃子，既可以直接賣，賣不了的還可以釀酒，豈不是又多了個活路。
“薑師父，我家裏後山有好大一片桃林，不如你也幫我枝接兩棵唄，這樣我就不用專程過來討桃子吃了。”海棠狡黠地笑道。
薑雲看著海棠笑了笑，“你個小丫頭，算盤打的響，居然打上我這蟠桃枝條的主意了。這個當初我可是好不容易從別人手裏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