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無妄之災
此時趴在地上的胡人也看見了海棠,眸中裏冒出一股喜悅的光芒,嘴裏嘟囔道:“女兒,你終於肯認我了!”
海棠麵色一緊,往後退了半步。“我、我不是你女兒,你不要亂說。我不過是看不過去,覺著這裏麵有點問題,便站出來說說。”
胡人並不管這些,他直直地盯著海棠,仿佛其他正在攻擊他的人都不存在,溫柔地笑道:“你不認我也行,今日你能站出來幫我說話,我心裏已經非常開心了。”
圍觀的人齊刷刷地看向了海棠,其中有人說道:“原來她就是那個小河村嫁到鎮上的,胡人的女兒。”
又有人認出了海棠:“我認得她,她是錢家少奶奶,這棠記茶點的東家。”
四周看過來咄咄逼人的目光讓海棠有些心慌:“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是他女兒,你們別聽他的,我隻是看他可憐.……”
覺察出場麵似乎失去了控製,海棠擺著手邊說邊往後退。
張員外此時眯了眯眼睛,眸光一轉,說道:“你既不是他女兒,是我們周人,看這為禍我大周子民的胡人被懲治,心裏應隻會覺得痛快,何來同情一說?”
“對,就是、就是,我看她分明就是狡辯,大家別相信她,一起打就對了。”人群後麵有人喊道,像是一個火種,瞬間點燃了所有人。
一部分爛菜葉,臭雞蛋也對著海棠飛了過來。海棠已退到了邊緣,忙揮手阻擋著腦袋。
這時隻聽外麵一聲喊:“東家,快過來。”兩個鋪子裏的夥計撐著傘將她護了出來,幾個人很快躲進了茶點鋪子關上了門,任由那些穢物“劈裏啪啦”往門上砸去。
進屋後,夥計收了紙扇。海棠一邊整理著衣衫,一邊朝著夥計感激地笑了笑:“讓大家見笑了,今日多謝了。”
夥計瞪圓了眼,看著海棠,似乎有話要說,憋了許久還是開了口。
“東家,我們也想知道,您到底是不是那胡人的女兒?”
海棠笑容一僵,看著其中一個夥計道:“你,去將鋪子裏所有人都尋過來,我今日有話要說。”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門口的大廳裏,海棠才清了清嗓子,鄭重地說道:“這個事情我隻解釋一遍,大家聽好了,我不是胡人的女兒,他隻是亂猜的。”
“其實是不是胡人的女兒真的那麽重要嗎?我們與一個人來往,往往更看重地是她自身的品格,我們周人裏也有好壞之分,胡人也一樣。”錢久旭不緊不慢地從裏麵走了出來,慢慢走到了海棠麵前,看著她笑了笑。
海棠微微一愣,接著勾起了嘴角:“你怎麽來了?”
錢久旭靠近了她,毫不顧忌地替她理了理身後的亂發,湊在她耳邊笑著說道:“我不來,你恐怕搞不定。若不是我讓夥計打傘出去接應,這會子你就與那胡人一樣了。”
海棠想起今日的事歎了口氣,“唉,無妄之災。”
轉身看了看外頭,對著鋪子裏的所有人道:“今日就閉店一天吧,看這樣子,就算是開門,也不會有人想進鋪子裏買糕點的。”
錢久旭拉著海棠進了二樓的隔間,又替她好好整理了一番儀。海棠透過打開的窗戶,恰恰可以看見麵前的街麵,此時還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
“夫君,你說該怎麽辦?照這樣下去,我這茶點鋪子可還怎麽開?”
錢久旭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門口街麵的一片狼藉,他走了過去,將海棠拉了回來,又將窗戶關上了。
“娘子,你別看了。所謂旁觀者清,這件事你就聽我的。如今有兩個方法可以解你這個困局。第一,避其鋒芒,將鋪子關閉幾天,任由這些人鬧騰,等這陣子勁過去,再重開鋪子。第二,迎難而上,尋到縣衙,讓官府出麵處置這些鬧事的人,不過需要證明娘子你的身份。”
海棠想了想,說道:“我比較傾向於第二種方法,第一種看著簡單易操作,但是沒有從根本上拔除問題,以後鋪子重開了,但凡邊境矛盾激化,這個事便會被拿出來說,久而久之,人心就散了。第二種簡單直接,雖會有些難受,但無疑最有效的辦法。”
錢久旭笑道:“娘子,你與我想到一處去了,我也認為第二種稍微好些,能從源頭上將問題解決,相當於給了今日鬧事的人一次警醒,日後便再沒有人敢無端生事了。”
“那我們.……”海棠指了指窗外問道。
“今日就算了,等街上人散去,我們再回錢府,明日一早便到衙門將今日的事好好說道說道。”錢久旭輕笑道。
自己的事情解決了,海棠不由地想到了那個胡人,抬頭往窗口看了看。
“夫君,也不知那個胡人後來如何了?雖然他並非我父親,但是我能明顯感覺出來,他並非是在撒謊。”
錢久旭走過去將窗戶又打開了,往街上張望了一會兒。
“這會子,棠記的門口人已經在散了,看不到他的人了,我想應該不會有大礙的吧,百姓頂多發泄一下情緒,並不會真的將他如何。”
此時,街邊的小巷子裏,張員外趁著人都慢慢散了,將胡人一腳
踹翻在路旁。
“年輕人,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是胡人,與我們周人有仇。”
胡人抱著磕疼的腿,一動不動,低著頭沒有說話。
“走,我們回吧。”
張員外轉過身,揮了揮手,他帶的下人都跟著他慢慢走出了巷子。
這時胡人才微微抬起頭,朝著一行人的背影看去,眸中若有所思。
這個張員外分明就是想借機將自己的東西據為己有,那個墜子明明是娘子家的傳家寶,他卻說是他家的,難道天下真有兩件東西一模一樣?
腦海裏不由地浮現了剛剛在大街上,張員外用手撓脖子那一幕,總覺得莫名地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想了半晌也沒有什麽思路,胡人隻好揉了揉發酸的腰腹,還有腿根,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