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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一章 客棧乃風流艷事的貴寶地

  (九〇七)


  從開封至泗州一帶,運河相接,一脈相承,水路甚為便利。


  可彼回我與展昭一趟下常州,走的是官路,換句話說,得一路策馬賓士……


  「展昭……我們為什麼不走水路……省得在這邊……顛……顛簸……」跟著某名非人類精神抖擻地策馬賓士三日以後,身為普通人的我終於敗下陣來,扭歪在馬上有氣無力地發問。


  「水路費時,且若遇事,總是不容易應變。」前頭的展昭一拉韁繩,座下馬匹嘶嚕一聲騰空蹬高了前蹄,一個回身,他駕著馬匹繞來到我身邊,關切道:「小春可是累了?那我們停下來歇會罷。」


  說罷,在路邊尋了個陰影處翻身下馬,那下馬時姿態之英挺、身手之靈巧、與那歷經三日奔波后依舊煥發之容光,相比其身後幾近是蹣跚跌下馬的在下,簡直是徹底對比出一道非常人與普通人之間不可跨越的世紀鴻溝。


  他將馬拴在樹旁,從行囊掏出乾糧,又去不遠處裝來了清水,齊備好后一併遞來了我的面前。彼時在下正顫抖著雙腿,好不容易以一種背龜殼的姿勢、一步十抖地龜步到大樹底下一癱——之後便再也不想動作了。無奈人家都將口糧服侍到了眼前,著實是不好意思不接,費盡艱難地伸出手接過後……便先將它們放到了腿上。


  ……真的不行了!在下得先緩一緩,暫時真沒法雲出力氣來吃飯。


  展昭見識到我一副難看的窩囊樣,不覺蹙起了他墨黑的劍眉,「……為趕於清明前回去,這幾日,我們奔波得是有些狠了。不過我見你前幾日精神不錯,便想小春你亦是常在外頭走動之人,該已慣於騎馬,便未多加留意……是我疏忽了。小春往後若是累了,不妨早些講,便是停下來多休息幾回,亦是不妨事的。」


  我這不是在從開封出發之前,才信誓旦旦地跟你保證過不會給你添堵的嘛……哪好意思才過兩日便立即打自己嘴,扯了你的後腿呢?重點是連在下都沒料想到如今自己的體力竟已然淪落至如此不濟的地步了啊!


  想在下之前的確蠻常在外奔波慣於騎馬,理應不致如此狼狽的……莫非是這兩年真是稍微懈怠了些,跑的地方少了,便是偶而遠行也都是走走停停邊行邊玩、好久沒認真趕過路的關係,才導致如今驀然急行便如此適應不良?

  我朝他擺了擺手,未免真要拖累了他回鄉掃墓的時日,也只能逞強道:「我就是疲倦湧現的速度比較慢而已,也非是故意要逞強才不提休息……現下讓我緩一緩,稍微歇一下,待會也便可以上路了。」


  展昭在我隔壁一處青石上落坐,替我拔開了水袋,同我打氣道:「此處乃都粱山,往前有一銅城鎮,按照路程,今日我們應便可入銅城鎮歇息。到了銅城,已屬揚州境內,離常州便不遠了。」


  可我想起那還漫漫的前途,想起那一路還要顛跛良久的馬背,卻一點也沒有被慰藉到的感覺。勉強笑了笑,內心唉嘆一聲,腰一軟,整個人倒上了自己大腿,我要把握時間休息,暫時沒力氣再直起身了。


  (九〇八)


  結果我們那天沒來得及進入銅城鎮。


  這是我的錯,在下於此先懺悔一番。


  先前向展昭的保證終究是漏了氣,沒想到自己完全低估了和展昭這種等級的人雙馬雙飛所應具備的能耐。在下的坐騎雖然勉強算匹神駒,但牠鞍上主人是肉做的普通人啊,連奔三日已經是一般人體的極限了,現在我大腿都掉層皮了連去角質都可以免了直接換膚了有沒有!下半身都快小兒麻痹了……


  唉,想那江湖小說里的各式主角們,動不動便有沒日沒夜策馬賓士的情節,看著輕描淡寫不具難度,連個柔弱女子都可以為情郎奮起狂奔三個晝夜去向主角示警,會合后還能像個沒事人般你儂我儂互訴衷情——我說她們腳是義肢裝假腳嗎?這一點也不合乎邏輯!

  由此可見,這江湖遊俠夢真非人人皆可肖想,光是學齡前的第一關——奔馬,就得讓多少人敗下陣來?


  (九〇九)


  當我愧疚地想今夜大概要害展昭一道露宿荒野的時候,一陣狂風吹過,滾滾黃沙之中,參天大樹之下,居然活生生地蹦出了一間破客棧,棧前幡旗飛揚,上頭明晃晃地寫了四個大字:龍門客棧。


  …………


  ………………


  這名字是不是有點眼熟我到底曾在哪裡看到過!


  (九一〇)

  抽了抽眼角,我心底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這龍門,該不會真是彼龍門吧?!


  若是彼龍門是哪一代的龍門?該不會有飛甲出沒吧?!

  我要申請野營!


  (九一一)


  「沒料到這荒山野嶺間竟有客店?」展昭有些意外:「唔,此處位於兩市鎮之間,開在這兒倒也方便旅人。恰好,如此一來,我們今晚便有著落了。」


  「我們要住這裡?!」我大驚:這間客棧的店名不對耶!

  展昭問:「怎麼,此處有何不妥?」


  我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苦:「呃……也不是說不妥,就是……就是感覺這店名筆畫間的風水……似乎不太好?而且它又有點破爛……總之感覺起來,挺可疑的?」


  展昭笑了:「開在此種地方的小店,你能指望它多豪華?足以遮風避雨便算好的了。何況觀這天象,入夜搞不好要落雨,屆時若還餐風露宿,反倒不便,不如就在此歇息吧!」


  我:「…………」


  最後,揣著無法言說心思的拖油瓶自然不具反駁的資格,欠缺公信力的同名聯想只好收回家嚇自己。懷著揣測不安的心情,害人差點得餐風露宿的元兇只能默默閉嘴,同他下馬一道踏入了這間店名讓人心跳的客棧。


  (九一二)

  這間客棧邊上栽了幾株丁香樹,彼時枝葉茂密,花序繁碩,紫簇成團鬧枝頭,香氣濃烈襲人,惹得我的座騎阿秋一靠近便連打了好幾個響鼻。


  入客棧后發現裡頭並未如想象中一般冷清,大廳上另有三桌客人:一桌是兩名草莽大漢,一桌則似商人,身旁跟了一名伴當,另一桌則單獨坐了名風騷的婦人。


  那名婦人見人走入,笑嘻嘻地站起身來,她頭上插了幾隻碧玉釵,鬢邊簪著些野花,眼神柔媚迷離,胭脂斜暈入鬢,將粉面襯得如桃紅李熟,嬌艷欲滴。衣襟敞開胸脯,露出一襲桃紅紗的主腰,下面系著一條鮮紅生絹裙,走起路來,一扭一擺,款步生姿,風情萬種,一時竟將廳里男人的目光都給奪了去,教人移不開視線。


  ……原來這才是女子正確搖屁股方式嗎?

  曾跌在這坑裡被批評的體無完膚的在下,決定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立馬全神貫注地開始研究觀察起來!

  (九一三)

  就在我正專心注視的當會,一旁展昭咳了一聲,身形僅略略一動,轉眼便將在下研究對象的身影遮去了大半!接著我左移他擋左,我右走他遮右,一直讓我的主視線只能鎖定在他精勁直挺的背脊上,最後我終於忍不住出手推擠了他一下。


  唉呦走開點你擋住我做學問的櫥窗了!


  身前之人巍然挺立,紋風不動。


  我再推擠一下他。


  尊駕煩請移個腳莫妨礙到人家蓬勃求知慾的探索好么!


  我:「……」


  ——這傢伙腳底生根了是不?!

  幹嘛硬要跟我搶站地啊!


  (九一四)

  便在我倆推擠之間(其實只有我一人推得臉紅脖粗,展昭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前邊= =),那名婦人已來到門口,我從某人的背縫中瞅見她一走近瞧清展昭的面容后,一雙媚眼立即亮得跟兩顆太陽似的,那眼神就跟開封府後巷一隻大黃狗見上肉骨頭時眼中發射出的晶光一樣,笑得叫一個燦兮爛兮,眼角眉梢沁出的歡喜藏也沒打算藏下,簡直是懷春之心路人皆知!


  ……在勾欄場所之外,能遇上如此豪邁奔放毫不掩飾自己情緒的娘子,也算是難能可貴的一隻奇葩了。彼時我的心中不禁對這位婦人升起了一股另類的敬佩感,真是嘖嘖稱奇。


  相較於我的驚嘆,反觀展昭卻是眉角一抽,腳步竟偷偷往後挪了半步……


  我不禁猜測此或許是開封偶像風波給他留下的後遺症反應?乍然見上太主動的女子……他會怕。


  婦人揮著一張桃紅的手絹,媚聲媚氣地開口:「呦,來了個好俊的爺啊!客官是來歇腳的嗎?本家有好酒、好肉、好點心!尤其是我們的肉饅頭,內餡鮮美多汁,可是招牌。客官要不都來上一些?」


  說罷,行雲流水般將腰身一扭,人便如柳枝般朝展昭身上倚去,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看得出來姊姊有練過。


  可惜……另一頭是受過創傷不解風情的展昭,這齣戲還沒開始已註定以腰斬收場。


  果然展昭一個利落側身,毫不猶豫就將佳人的投懷給避開了,順帶將我往旁也拽離了好幾步的距離,最後仍舊是好巧不巧地梗在我的身前,堅持不懈遮蔽住了我一半的視野,也不知到底是刻意還是湊巧!

  原來此名婦人是老闆娘啊。


  我從他身後瞧分明眼前的情形,挑著眉等著瞧好戲……反正這老闆娘彼時正目中無他人呢,我這身後的透明人,閑!

  ——此便是跟帥哥作朋友的壞處之一。


  舉凡異性同胞,不管美女丑女悶騷女或豪放女,芳心肯定於第一時間先撲騰到帥哥身上,此時朋友淪為陪襯,透明已屬必然,久了也只能習慣,誰叫人生無奈,女媧造人不公呢?此乃先天相貌帶來的等級上的差距,著實也無甚好再感嘆了。


  瞧,此刻不正有一個一心只想往展昭懷裡投去的現成例子么?其實這名婦人頗具姿色,俗話說得好:美色當前,不吃白不吃。可這昭這人竟還如此坐懷不亂?人長得帥就罷了,連人品都要如此柳下惠,豈不更襯托出一些凡夫俗子的面目可憎?!簡直不給一般人活路!!

  ……咦,問我幹嘛如此激動?莫非是眼紅忌妒?

  開什麼國際玩笑,在下游遍大江南北好歹也算是閱女無數深諳路邊野花別亂採的道理……不過是朵艷花長得還沒展昭養眼舒心只是被當透明人看待而已誰說我羨慕妒忌了!


  (九一五)

  大概還沒遇上過有人竟然不白吃閃躲的,彼時老闆娘明顯一愣,不過隨即又不死心往展昭身上再接再厲地靠上去,邊靠還邊嗲聲說:「客官,你需要什麼呢?儘管吩咐,奴家必定會儘力……滿足您的要求,嗯?」


  那聲音、那身段,一瞬間讓我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迎春樓大堂,是個男人大概連骨頭都得融化了。


  ……可惜她眼前的展昭不是個普通的男人。


  更精準地說,她眼前的這人根本不是普通人類來者。


  只見展昭這次直接寶劍一橫,用劍柄頂住了人家的肩膀,任她左推右擠就是近不了身,憋得一張臉都通紅了,他還在那邊兀自從容地道自己只是來地此投宿,煩請老闆娘騰兩間房給他。


  君不見旁邊那桌漢子都用拿見到天外來客的眼神瞪著他了么!


  看那僵持在門口的身影,一個從容頂一個拋眼擠,這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其實莫名還有點喜感,我忍不住偷笑,在後頭幸災樂禍。


  哪知嘴角方動,展昭就立時回頭斜了我一眼,視線霍霍,如刀鋒利,害我瞬間差點沒驚到岔氣。


  ……大家往後千萬記得切莫在這展昭身後幹壞事,一時忘了此人非常人來者……好危險!


  (九一六)

  總之當時展昭長劍篤篤,分毫不為所動。老闆娘接近不得,最終只能被迫訕訕放棄,回身後一邊整髮鬢一邊尷尬亂瞟,強自作鎮定。


  可這一瞟,倒與從展昭身後偷挪出來的我對上眼了。


  只見她愣了愣,隨即端起笑臉轉移目標,想從我身上重振女性雌風:「喲,這位客官啊,方才怎麼沒瞧見你?在旁也不出個聲,好讓奴家好好招待招待你呀!」


  我:「……」


  我在這裡很久了謝謝。


  大姐妳大小眼可以再嚴重一點。


  在我鄙視的眼光中,老闆娘將帕子嬌嗔一揮,香粉味立刻四處流竄,嗆得我想打噴嚏,正鼻癢難耐之際,睜眼就見此女已燕身一傾,改朝我這邊撲了上來——


  我瞠大了眼,還沒想好該對這艷遇坦然受之還是應效法展昭學柳下惠避開之時,旁邊眼捷手快的某人直接大手一抓替我做了決定——他瞬間抓著我的衣領將我拽回了身後,動作乾淨利落,快准得像只撲抓小雞的鷹爪一樣,唰地一下就讓我體會到了吊死鬼的感受,真是好生難受。


  也就是他這一下脫兔般的舉動,直接導致對面的老闆娘再次壯烈撲空,還差點因為重心不穩而栽倒。


  我:「……」…(⊙p⊙;)…


  展昭:「……」一-一

  老闆娘:「……………」(ノ゜ロ゜)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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