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一四七章 這重逢的姿勢好像不太對
(一七一九)
……原來他已經回京了?
我坐在床上,懵懵地想。
身上的不適感已被道道湧上的思緒所蓋。當年因著自己一時衝動,留了封瀟洒的簡訊就出城而走,跟誰都沒打招呼,爾後一去經年未再回來……雖然期間並不曾斷了報平安的簡訊,可想來自己當初的那般行為,對他而言可能還是有些不周到,如今乍然就這麼和他面對面……在下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怎麼辦?!
「……展昭?」
我有些胡塗又心虛,只好問:「我……怎會在你房裡?怎麼……是怎麼回事?」
展昭被我這麼一問,面上頓現愧疚,張口又止,支吾了一下,才道:「是大嫂她……將你誤認為歹人的同夥,大哥情急之下,才會……」
才會怎樣?我用眼神示意他快講。
他艱難地嘆口氣:「才會抽棍打昏了你……我當時人在遠處,阻止不及,只來得及飛石打去棍上的力道,便見你撲面倒下去……你現下感覺如何?可需我先去請一趟公孫先生?」
我聽完:「……」
方才那位婦人身邊的仁兄明明是四周空曠兩手空空,他從哪變出的棍子行兇?雙截棍荷荷哈咿藏在身上嗎蛤?!
哪裡又來一個武林高手!
(一七二〇)
…………
…………
……不,先等等,我——我剛剛聽見什麼?!
(一七二一)
「……等等,你方才說什麼?」我慢半拍驚覺,「大哥?大嫂??你何時又有一個大哥了?這兩年結拜的?而且那婦人不是你的老婆么,何時又變成你的大嫂了?你們之間連孩子都有了耶?!」
只見展昭的臉色驟然就像濃墨入硯般黑了三階,沉下嗓子道:「……展某何時娶親,又何時有孩子了?此些話是誰跟你說的?」
「……街、街上的人都這麼說啊。」我被他看得心虛,趕快撇清不是自己在造謠。
他盯著我,眼裡有幾分威壓:「旁人這般說,你便這般信么?」
……難得久別重逢,我這一重逢是不是就踩到他的雷區了?
「當然不……不是。」我期期艾艾地解釋:「我……我只是,之前在大街上見過她和你……不是,是見過她。」好險差點說溜嘴,讓他發現我遇上他竟沒出去打招呼,「後來又見她被安排在開封府內院,還在你的房前出現,而且懷中的小兒……還長得跟你好像……」叫人怎能多少不發動些腦補。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展昭嗓音似乎又沉了兩階,好像在忍抑著什麼情緒。
我立即沒立場地回他:「也不如何!」
馬逼這都過去兩年多了怎麼在他面前說話的骨氣還是沒能見長!
頓覺苦逼不已的我,已經直接依著習慣先向緋聞主角低頭懺悔:「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聞雞起舞隨人家人云也雲,我目光如豆太過淺薄了……」
頓了頓,忍不住抬起頭偷瞄他:「……親大哥?」
眼前這原本還放著冷低壓的人驀然被我這一問岔了神,愣了片刻,才點頭道:「……嗯,親大哥。」
「難怪我那時看得臉熟呢,回頭一想不是跟你有點像嘛。」我恍然大悟。
「……是么?」展昭卻少見地有些發怔,「我們……像么?」
我點頭:「像。眉眼口鼻間皆有幾分的相似呢,連身形都是差不多。」
「是么?」展昭無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眼中情感有些複雜,總的來說,還是高興多上一些吧。
不過……展昭的親大哥不是聽說在他丁點大的時候就失蹤了嘛?怎會在二十年後又蹦出來了?
我從他口中問來了事情經過,順帶知悉了他這陣子不在開封的原因,及他那則傳得滿城盡知的桃色誹聞由來。
展昭道自家大哥先前之所以失蹤,乃是因同展父出遠門回程的途中遇上了流寇打劫,展父因此喪命,他大哥則從此生死不明。
實則他大哥那日是落入了河中,沿河漂流一十八里,直至流出了邊境才讓人給救撿了上去,卻因頭部受到重創而狗血失憶,這二十年來對過往記憶持續空白,所以才不曾找回到家裡來,一直留在北地,與救起他的一對無子老夫婦一起生活。
展家大哥一直到前年,才在邊境與一名同樣流落至北地的漢女成了親,成親有年便得一子,美嬌妻白嫩娃,敢情正是苦盡甘來春風得意的時候,命運卻橫生巨變,連同當初收留他的老夫妻與妻子,舉家讓人誣陷成一組殺人的共犯結構,一個嗜血的殺人魔家庭,遭人舉報讓官兵討上門來抓人。當時展家大哥與嬌妻嫩子因外出逃過一劫,可家中的老夫妻便無此好運,當場便被人拖去官府大牢內做強迫性的觀光住宿了。
展家大哥與妻子回來以後,花了好些工夫才弄懂自家是叫人陷害了,卻不明白平日安分守己地過活,不曾與人結怨,又有何人會想陷害他們一家至此?
此一疑問在他埋伏於官府附近蹲點想辦法、乍然見到一名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時徹底頓悟了。
過去近二十年都無法想起的過去,在乍然見到這一張臉的時候,竟忽然便如開閘的海水般全數涌了回來,他的記憶在此一瞬間,竟是不藥而癒地康復了!
……所以說人腦是個多麼神奇的部件,淤堵了十幾二十年的東西,竟只用一張圖片放映就能解決掉問題,連支針也不需要扎,當真叫過去替他看過失憶症的那些老中醫們情何以堪。
至此展家大哥方理清了前因後果,並知曉自己與父親當年遭遇上的根本並非是什麼普通隨機的流寇,而是讓人收買專門來搶他們的亡命之徒!勘破這層真相的關鍵,便在當初流寇說溜嘴的一句「把琴交出來」的曝光話上!
話說展爹當年從河間府附近搜羅來一張上好的夢幻名琴,想帶回家討擅琴的展娘歡欣——這本是一種男人的浪漫、一件貼心無比的好事!壞就壞在展爹回程順道拜訪了一位朋友,與其聊到興頭上時曾將此張夢幻名琴拿出來與他友人觀賞了一下,無想因此將殺身之禍引上門來。
展爹的這位朋友是個愛琴成痴的搜集狂,深具某種暴發戶的情結,因而自己雖然彈不好琴可不妨礙他熱衷收藏好琴的喜好。本來嘛,人生中能有幾樣熱衷的興趣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可一旦熱衷過頭變成執念,那就很容易成為一樁悲劇了!
於是展爹此名不道德的友人在請求割愛未果后心靈走火入成琴魔,良心奉獻給黑暗邪神,不顧其與展爹幾年相交的情誼,透過他半生在宋北經營的人脈,很快買來一票人手,竟想依靠暴力將展爹手中琴攔搶過來,入到自己的收藏室里生灰塵!
由於展爹當時得琴的過程屬私下交易,其後僅同這位琴魔朋友透漏過這件事,所以當年展爹在聽到流寇喊出「把琴交出來!」的話時,便已想通了關節,加上那批搶匪本身沒文化又沒什麼敬業的素養,三兩下便被套出了幕後黑手——展爹和流寇一眾的對話,全讓當時被護在父親身後的展家大哥聽進也記進腦海里了。
展昭大哥原名展旭,當時年僅十三歲,不像展昭是個自幼學武的武林奇才,十三歲那年便能人小鬼大地將一群欺負良家婦女的壯漢扁得滿地求饒哭爹喊娘。是故展家大哥當時只能眼睜睜地見一群流寇打趴自家家丁拿走琴搜光財物后還不肯罷手,甚至粗魯地推開父親上來想扒自己的衣衫,言詞穢亂不堪入耳,而他的父親則死命將自己護到身後……
刀劍無情,拉扯中父親濺了血,自己頭撞了地,眼前紅糊了一片,混亂中只記得父親著急地拉上自己衝進了樹林子里,再後來自己掉進了河中……
多年前父親這位無良的朋友,如今竟和派人來他家捉人的當地官府有往來,指使著下人抬著數大箱子的物件進去,卻空著手出來?一進去還個把個時辰?甚至出來當日,通緝他們夫妻倆的告文便發布了?
他娘的這舉凡是個還存智商的人都曉得其中有問題!
於是展家大哥立即悄回到藏身處,將過往今來的前因後果皆告知與自家娘子知曉,道不能因己之舊故而連累恩同再造的老夫婦,故而決定去官衙投案,看能否至少換得老夫婦的平安。又道若無法如願讓他們放人,便讓妻子趕緊帶著孩子往遼宋邊境走,開封府包青天美名無遠弗屆,在他們這種兩國交界處的城鎮,亦時常能從來往旅客口中有耳聞……重點是在這些商旅口中同樣出名的還有開封府里一位南俠護衛,此名護衛的姓名竟同他家鄉的小弟一模一樣,更叫他存上了幾分希望:到開封府碰運氣瞧瞧此人究竟是否為自家小弟,進而尋求其協助,總比遠道回常州容易。若自己真遭了不幸,至少在宋境內,不能叫自己父親的冤屈被掩埋,該要讓展家裡的人明了當年事情的經過。
夫妻淚眼話別後,展家大哥與老夫婦便再沒下文。鑒於當地官府疑似已與賊人同流合污,展家大嫂不敢去外頭隨便打聽,只好收起眼淚照丈夫的吩咐一路避開要道,悄悄帶著一歲的娃兒往大宋的都城,也便是東都汴梁前行。一為尋親,請自家小叔想辦法救人,二為伸冤,伸一樁二十年前河間府的舊案。
不料展爹此名人面獸心的琴魔朋友在邊境的人面是真廣,通緝展家大哥展旭妻子衛氏的文告沿途張貼,關隘盤查,好在展衛氏也是個精明人,排除了萬千阻難進了宋朝邊境,卻發現仍有人暗中搜尋帶著小娃的婦人,幾次能有驚無險堪稱奇迹顯靈般地避過,不得不謂展家祖先神通廣大,入了凡間來庇佑,展衛氏方能帶著小兒一路排除萬難,順里抵達了大宋繁華的汴梁都城。
入城以後,展衛氏曾向一名京人詢問開封府方向,那位京人熱情相帶,方向卻愈帶愈荒僻,虧得展衛氏已警覺成習慣,一察覺不對便立馬回頭狂奔,才逃出一劫,免去一次災禍。
——這也是為何我前幾日在街上遇上她並替她解了圍后、只說一句要護送她去開封府的話,她便立即拔腿逃得像有隻山豬在追她一般快的原因,全是心理創傷導致人已杯弓蛇影了的緣故,估計當時在懷疑我一陌生人怎知她與開封府有關係呢。
總之便是經歷了此一回差點被人蒙拐的事以件后,展衛氏的心傷就令她不敢再相信任何生人,因此決定告狀找人都該跟目標物作直接接觸,不該再透過任何人中介。
故而她放棄擊鼓通報此方法,決心採取攔轎喊冤這種高難度的行動;又因有了心傷后她益發動搖,覺得「開封有個包青天」這種美名畢竟是人傳出來的不是,誰知道其中便有無有被灌水膨風呢?到時這位青天又讓那能隻手遮天的壞人給串通了該怎麼辦呢?保不了自己沒關係,可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展家的骨肉不能出事啊!
因此她決定待親眼觀察一下開封這位包大人的人品能耐后再決定是否以實話告狀。
無奈外面一直有人在追她尋她,她一孤母幼兒的實在很難再躲過去,得先想個讓人趕不走的方法混進開封府里撈個庇蔭再說,順道探聽看看開封府里的這個展昭到底是不是他丈夫口中的那個展昭……
展衛氏最後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於是,在繁華的市井街道之上,當著百來往來路人、各個開封府重要同仁的面,她抱著孩子奮勇地衝到了隨轎護包大人出巡的展昭的面前,抓著他的袖子就是一聲蕩氣迴腸的大喊:「夫君啊——」
梨花含淚,音飆九轉,令聞者無不動容。
隨後又搭配了一句讓人浮想翩翩的台詞:「夫君!你還記得那常州宅里苦苦守望,日夜盼著你歸來的奴家與孩兒嗎!」
此聲一出,嘈雜的市井頓時就像中了定身術兼消音咒一般萬籟俱寂地靜止了,人人緊盯著大街上突發的這場八卦劇不放,據說現場的每個人都停格了,小市民們的下巴掉了一地,還沒回過神撿起來,連向來沉穩的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也都駭住了,獃獃地開著兩片唇瓣,良久都沒記得闔上來,差點沒失態流出幾滴震驚的涎水。
周圍只有趙虎把刀嚇掉在地的鏗鏘聲——他難得沒跳出去喝阻別人侵犯他的偶像,任由一名陌生女子拉扯著自己偶像的衣袖,邊哭邊道,始終緊纂著不肯鬆手。
「展護衛那時可慌了!」
半途進來看我情況,替我把了一會脈后的公孫先生補充了展昭跳過的劇情給我聽,那臉上樂的,十分有幸災樂禍的嫌疑:「偏偏事後詳問此名婦人之時,她不但將展護衛的身家背景一字不差地道出,甚至連展護衛小時的小名、背上胎記的形狀位置、小時曾於何處摔過跤、最愛於哪處遊玩等事,皆是知曉得一清二楚。而她抱在手中的孩兒,又的確與展護衛頗有幾分相似,說得展護衛最後紅著臉瞪大了眼,有口辯不清楚,那模樣當真乃難得一見,可惜小春你回來得晚了,沒能瞧見。」
旁邊見展昭略有困窘地低聲抗議:「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愉悅地撫了撫自己的鬍子,把話都說完后才道了一句:「我不說便是。」
(一七二二)
這便是一切故事的粗略梗概。
坐在床頭聽展昭說完后的我咽了口口水,覺得這整件事有點瞎,這展昭怎地什麼瞎事都可以遇上?
「那後來呢?」我問。
「一弄清真相之後,我立即便北上了。因事涉他國官府,後來去請了歐陽大哥幫我一趟忙。」
「歐陽大哥?」我不解地眨眼:「這事同他又有何關係?」
「小春你有所不知。」展昭微微一笑,道:「歐陽大哥長年遊走天下,友遍四海,同遼國一位任俠的親王頗有交情。前陣子那位親王剛受命拜訪完我朝,一路游賞返朝,彼時車馬尚停留在南京道附近,離大哥所在的城鎮不遠。多虧那位親王願意出手,此事才能不動干戈,於當地順利化解。」
我遲疑了一會,問他:「那……那名害了你們父親的人呢?」
展昭的眼神微冷了下來,笑容也收斂了幾分:「……我已帶回交包大人處置。他於遼國買通官府陷害宋人一事因親王介入已證據確鑿,跑不掉的。」
「……如此也好,你耿耿多年的一件事,也算終於有個結果了。」我朝他一笑,衷心恭喜他道:「能再和你大哥相見,真是太好了!」
展昭的眼神柔軟了下來,眉眼含笑地點了點頭,室內一陣春風滿城樓。
只聽他嗯一聲道:「大哥知你我乃舊識之後,自責非常,道待你醒后想親來登門謝罪。」
「不必了啦,沒那麼嚴重。其實他的力道被你打消了大半,落下來後勁並未太重,原本也沒什麼大礙。」只是在下今日先天不良後天又沒睡好,才會被一棍打了個趴,有一半還可能是因為餓太久造成的。
展昭顯然早從公孫先生那明白了狀況,臉上略略一紅,隨後又皺了眉:「你怎地還是這般不知照顧好自己?既然身體不適,為何不好好待於家中休息,還要出門閑晃?三餐也不知該好好吃,怎會讓自己餓成如此地步?」
很久沒被他嘮叨了,今日被他一嘮叨竟感分外親切:「這不因為家裡沒吃的了么,餓得慌,才不得不出門的……」
眼見他眉間愈蹙愈深,我突然很想笑,便真的笑了。覺得他這兩年多來似乎也沒什麼改變,看來也沒要計較我當初不告而別的意思。於是放下芥蒂,輕鬆說道:「說來我們真是許久未見了,你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他聞言一頓,卻是揪著眉瞅了我好一會,目光中有著沉靜的波瀾,又似有萬千黑浪在翻騰。
良久,他閉上了眼,嘆了一口氣,未答反問道:「……你呢?此二年多來,似是去了不少地方?應是遇上不少奇事了吧?見信還曾搭船去了夷州?」
被他這麼一問,我想起這兩年中順道拜訪雲師兄時,從他那聽到有關京中熟人的事,略略有些發燒,又起了興緻,覺得自己跟他聊了這麼一陣后,身上原本的不適似乎也舒緩了許多,便撿著幾件旅途上的趣事同他說了。
說至末尾,他示意我暫停,起身去廚房端了碗翡翠嫩雞粥給我,交到我手上之時,色澤鮮艷,香氣撲鼻,還冒著白煙,一看便知是剛熬好的,旁邊還附了一碗帶著姜味的紅水甜湯做甜點清口。
我不可思議地望著他,果然便聽他解釋:「聽公孫先生說清緣由后,便知你清醒該會想吃些東西,拜託廚房裡的人做了些好入口的粥品,方才才熬好的,你便趁熱吃了罷。」
…………
這種周到得讓人好生感動的衝動是怎麼回事?
太溫馨了都要哭了呀!
(一七二三)
用過東西后小坐了會,我覺得自己身體已好上許多,一想今日並非休沐,便準備起身告辭,不打擾展昭可能要忙的公事。
臨走前公孫先生再度現身,拿了張藥單給展昭,要他送我回去的途中,順道去路上藥鋪替我抓好葯帶回去,交代我服用後人可舒爽一些,這兩日應多多休息。
叮囑告一段落,展昭的大哥大嫂便敲門入來。知道真相以後回頭一觀,見他們郎才女貌,真是十分登對。
展昭的大哥比起展昭多了幾分書卷的氣息,看來莽莽北境的糙漢子風沙並未磨掉他本質上的風骨。他外觀眉清目秀,氣韻沉穩精練,秉持著展家一貫的優良基因,隨便放上街去,都是個要引起異性轟動惹發同性妒羨的搶手貨。
他們夫妻倆同我一陣道歉關心后,不敢擔誤我回家休息,並未久待便曰要告辭,道來日再登門造訪,目光頻頻在展昭與我之間瞟。
回程路上,我問展昭:「你大哥之前並不會武,對吧?」
他搖頭:「他不會。」
「那他流落在遼國的這些年有練過嗎?」
展昭不明所以,想了一會道:「……該是無罷,看來不像。」
我便有點忍不住了:「——那他扁我時反應怎麼能那般利落呢!」
明明我的反應在一般人里也不算慢的——雖說身體不適多少比較遲鈍,可連棍子都沒看到就已被掄倒在地也太傷自尊了!特丟虞家的臉啊!
而且他老兄之前到底把棍子藏在哪裡?!
我真的好介意!
弄不清楚我晚上要多花半刻鐘入睡啊啊——
想來可能看出我的眼神在激動中隱含些許控訴之意,展昭躊躇了一會,才略有不好意思地開口:「猶記小時曾聽家母提起過一二,曰大哥其實並非自小便如此反應敏捷。只是有一年入夏后特別炎熱,江南蚊蟲大興,縱燃香亦難盡驅。大哥當時被咬得厲害,便誓言與蚊蚋卯上,最後練成一副只待蚊蟲近身,便能將牠們一應不落地打下的本事,惹得當時的家父家母嘖嘖稱奇……家母道,自那以後,大哥的反應便變得特別靈敏。」
我:「……」
……這展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敢情展昭她大哥這敏捷的扁我速度是靠打蚊子練就出來的?
馬逼這種人難道不是一種無師自通的天才么?!
當初沒把他送去少林寺習武根本是暴殄天物了——送去了當初展爹的悲劇搞不好就不會發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