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真假花瓶(下)
「嘶!」
話音一出,旁邊的一群圍觀者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秦受也真是狠毒,竟要對方的雙手。
部分人給君忘塵投去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提醒眸色,很顯然是叫他不要答應這個賭約。
另外一部分人則是巴不得君忘塵答應這個賭約,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多的模樣。
秦受和秋雅以及圍觀者們的眸色被君忘塵盡收眼底,所有人只看見了君忘塵那無動於衷的神色,卻沒看見他嘴角勾起的邪邪弧度。
在眾人目光的集聚下,君忘塵聳了聳肩,一臉無懼:「沒問題。」
「這小子是傻子么?」圍觀者們對視一眼,都是眉頭一皺。
一雙手和吃十斤屎,完全就不是同等的賭注。
而且,君忘塵手中的花瓶沒有半點真品的跡象,百分百的是贗品,換而言之,這場賭局在一開始就註定君忘塵要輸。
秦受和秋雅顯然沒有料到君忘塵竟然會答應下來,一愣過後,臉上露出來的,卻是無窮無盡的狠辣和殘忍。
既然這君忘塵主動送上雙手,那就別怪他們做事不留底線了。
沒有絲毫猶豫和遲疑,只見秦受直接從某個攤位那裡找來一把鋒利的大刀,放在君忘塵面前,冷笑道:「是你自己來剁手,還是我來幫你剁手?」
「這個花瓶還沒有被鑒定,究竟是不是真品還不得而知,為何我剁手?」君忘塵晃了晃手中的花瓶,面無表情的回應道。
圍觀者們對視一眼,都是有些不以為然。
就君忘塵手中那贗品花瓶,一眼就能看出來,根本就不需要鑒定。
「君忘塵,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自欺欺人,難道你就不覺得難堪么?」秋雅冷笑著搖了搖頭,嘆息道。
「也不知道當初我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居然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就你這種眼光,以後哪怕是發家致富,也會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是不是自欺欺人等花瓶鑒賞出來再說,我的眼光也不需要你來承認,不要太把你自己當回事,我現在活的比跟你在一起時快樂多了,別總是活在自己的夢裡面,顯得可悲。」君忘塵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了秋雅一眼,漠然道。
「你……」秋雅面色鐵青,似乎被踩到了尾巴的夜貓,氣急敗壞。
秦受拍了拍秋雅的肩膀,輕聲道:「秋雅,冷靜點,我們不要跟這種廢物爭執,沒必要。」
秋雅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憤怒,狠狠的瞪了君忘塵一眼,好似在看一個深仇大恨的人。
圍觀者們面面相覷,全然不知道,原來這三人之間還有著這等矛盾。
這時,一位戴著口罩的中年人突然從人群後方走了出來,看著君忘塵手中的花瓶,皺眉說道:「如果是古董,瓷外壁的紋飾及器物款識的畫法和刻法都是自然流暢,而且其外壁的光澤深厚溫潤,光由內發,是一種自然形成的光。
而你手中的花瓶,釉面有一層浮光,光亮刺眼,即使用消光劑或其他方法去掉表面浮光,也不會呈現古董溫潤的瑩光,很顯然,這是一個贗品。」
「分析有理。」圍觀者都是微微點頭,眼中掠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有料到這中年人竟然對古董有著如此熟練的認知。
一個古董,就如同一個人寫字一樣。
一人一種筆法,各不相同。
字如其人,仿字可以仿形,但卻不容易仿神。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無法反駁什麼,只是我想說的是,這花瓶還有特殊的地方你沒有發覺。」君忘塵指了指花瓶的表面,朝那位戴口罩的中年人說道。
圍觀者們一頓,都是有些好笑。
這花瓶無論是上看還是下看,都已經被銜接好,每片花紋之間根本沒有縫隙,完全找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面前這位青年為了扯理由,還真是費盡了心思!
秦受和秋雅臉上的譏誚更加濃郁了,兩人越來越覺得君忘塵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不願剁掉自己的手。
「特殊之處?」戴口罩的中年人愣了愣,上前仔細的打望了君忘塵手中的花瓶一圈,甚至還擦了擦花瓶的內外壁,卻並未發現任何特殊的對方。
抬頭看向君忘塵,卻發現這君忘塵的眼神中充滿著自信。
那種自信不是偽裝的,而是自然存在的。
莫非,這花瓶真有乾坤之處?
沉吟片刻,帶著口罩的中年人指著花瓶,出聲問道:「小兄弟,你說這花瓶有特殊之處,究竟是在哪裡?」
「花瓶的表面。」君忘塵指了指花瓶的表面,下定論道。
「在這花瓶的表面,有一層特殊物質包裹,真正的花瓶壁畫,就在這層特殊物質下面。」
「不可能!」戴口罩的中年人搖了搖頭,直接否決了君忘塵的定論。
「哪怕陶瓷的表面被特殊物覆蓋,但陶瓷的縮釉是不會變的,只要是古董,它的縮釉處皆是外緣翻卷,而贗品的縮釉周圍卻是與坯體緊貼。
有些新瓷只要仿舊雖可亂真,但仔細觀察釉面的細微處,仍能看出破綻,你那花瓶的縮釉一看就是新的,就算表面覆蓋了特殊物,那也不可能會是古董。」
圍觀者們聽完后,不由得對戴口罩的中年人豎起了大拇指,對他這一番老辣的點評深感佩服。
秦受和秋雅臉上的得意更濃了,現如今有這麼一個專業的評選人員在,君忘塵再扯慌也無濟於事了。
面對著全場圍觀者那譏諷的面色,君忘塵面色平靜,只是淡淡的看著戴口罩的中年人,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如果我跟你說,這個花瓶的縮釉也被特殊物覆蓋過,你相信么?」
「這種事決然不可能發生,鄙人從事鑒寶行業三十年,這點認知是不會錯的!」中年人直接摘掉了口罩,搖了搖頭,反駁道。
「我去,這不是霍三建嗎?」中年人的面容方一落到圍觀者的眼中,頓時激起了一陣驚呼聲。
「金陵市首席鑒賞師霍三建,鑒寶三十年,挖掘出了無數珍寶,有的甚至上交給國家,放入白宮中保存,三年前開始,就沒有鑒寶失敗的例子出現。」
「何止,據說曾經有人花十億天價請他去鑒寶,最終還是被他給拒絕了。」
「現如今霍大師出面,已經不需要鑒賞,這小子手中的花瓶的確是贗品!」
…………
一道又一道的議論聲伴隨著中年人面容的浮現逐漸響起,落入秦受和秋雅耳中更是讓兩人興奮不已。
霍三建的名聲他們自然聽說過,今日的古董拍賣會還專門請他做首席鑒寶師,身份地位極其崇高。
想到這裡,兩人看向君忘塵的目光中又多了一絲訕笑。
君忘塵啊君忘塵,今日你的兩隻手,就由我們收了!
四周喧鬧的議論聲鋪天蓋地,不絕如縷,但君忘塵依舊面色平靜,甚至平靜的有些不正常。
下一秒,只見其默不作聲的從某個攤位老闆那裡打來了一碗滾燙的水。
在眾人呆愕的目光下,君忘塵將花瓶放在地上,隨後自上而下、直接將這碗水澆在了花瓶的表層以及縮釉處。
做完這一切后,君忘塵又借來一把小刀,緩慢的在花瓶表層輕刮著。
「撲哧!」見狀,圍觀者們都是笑出了聲,秦受和秋雅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彷彿看見了什麼極大的笑話。
就這麼一碗滾燙的水,這麼一把小刀,難道還能將鑒寶大師的定論給顛覆不成?
一旁的霍三建也有些不以為然,剛想出聲說些什麼,但下一幕的場景,卻是讓他如遭雷擊,整個人直接獃滯在原地。
在時間的流逝下,只見一層特殊的物質被君忘塵慢慢颳了下來,而伴隨著特殊物的落下,真正的花瓶外壁雕狀紋物逐漸浮現了出來。
「不會吧?我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這花瓶上面居然有東西被刮下來了?」
「你沒看錯,我也看到了,可是這個花瓶我先前摸過,完全就沒有那種包裹了異物的感覺啊!」
「你們看那裡面的花紋,沒刮下特殊覆蓋物時花紋是凌亂的,現在刮下來后,居然變得整齊有序了。」
「對對對,壁畫上的那隻鳥貌似更加活靈活現了,該不會這個花瓶真是徐仲南的真品吧?」
…………
圍觀者們的笑聲戛然而止,眼眸中猛然多了一絲不可置信。
秦受和秋雅兩人的笑容也是陡然凝固,面前的一幕讓兩人的眼睛都是一突,充滿了駭然和驚愕。
君忘塵不斷的輕刮,越來越多的白色特殊物從花瓶表層脫離,就如同人體上壞死的皮一般。
一分鐘,君忘塵停下了手中的舉動。
這一刻,一個嶄新的花瓶徐徐浮現在了眾人眼中。
脫去了特殊覆蓋物的花瓶充滿了古樸之風,其瓷壁畫縱筆揮灑,隨意疏放,似散似連,疏密有致,既不失庭院修竹的婉約俊秀,又更具溪畔崖下翠篁的蓬勃野逸。
霍三建盯著花瓶,瞳孔一縮,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這個花瓶……竟然真的是徐仲南的真品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