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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日之期

  阿蓁與阿蓀出去之後,讓阿蓀與阿雅在一般候著,自己原路折返,看了那醫女的行動,見她檢查的地方,心中便有數了。


  她回去之後,阿蓀問道:「是不是她?」


  「是的,她仔細檢查了痰盂花瓶,看葯汁有沒有倒了進去。」阿蓁道。


  阿雅覺得心寒無比,「幸好七小姐機警,喝了那些葯,否則還真被她檢查出來。」


  阿蓀問道:「那些葯對你有傷害嗎?」


  阿蓁搖頭道:「不過是紅花,活血化瘀,對我有益處,對孕婦卻是大忌。」


  「這宮中人心險惡,若不是子循的傷勢還不能移動,我恨不得馬上出宮回府。」阿蓀恨恨地道。


  阿蓁輕輕地握了她的手一下,道:「這事,有一便有二,小心點就好了。」


  「嗯,我知道!」阿蓀眼底露出一抹頑強之色,「你放心,我也是將門之後,不是那般柔弱的人,之前只是措手不及,接下來要害我便不是那麼容易了。」


  阿蓁喜歡這樣的女子,尤其在古代,這種深宮大院之內,若一味的柔弱靠人保護,死一百次都不夠的。


  三人去到慈心殿的時候,太后已經裝扮整齊,一襲黃色綢緞綉萬壽無疆圖案便服裹在身上,胸前斜襟綉了墨色蘭花,滾金邊的袖口與領口比衣裳的黃色略深一些,顯得精神氣十足。她梳了一個牡丹頭髻,邊髻一邊一根金步搖,步搖的金絲碎珠子流蘇垂下到耳邊,高髻中央,套著百寶如意金鑲玉寶冠,其餘的副髻皆飾以金鈿精細錯鑲其中,滿頭珠翠,不顯得她庸俗,更顯得她高貴無

  比,鳳儀威嚴。


  阿蓀一見,便連行禮都忘記了,繞著皇太後轉了數個圈,口中驚嘆道:「天啊,這是哪位仙子下凡塵啊?讓我仔細瞧瞧,喲,這不是王母娘娘么?」


  然後,她退後兩步,中規中矩地行了個禮,「信女參見王母娘娘!」


  語氣卻甚是誇張的,逗弄得殿中的人哈哈大笑,連一向嚴峻的蘇嬤嬤都笑了起來,掄起拳頭便作勢要打阿蓀,「都快要做母親的人了,還這麼不正經。」


  皇太后也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兒了,對蘇嬤嬤道:「你就讓她鬧吧,越鬧越顯幼稚了。」


  阿蓀笑著說:「哪裡是鬧?人家分明是正經的!」


  說完,她這才拉著阿蓁規規矩矩地行禮,「參見母后!」


  阿蓁也上前行禮,「阿蓁參見皇太后!」


  「過來坐!」皇太后含笑邀請兩人。


  兩人便坐了下來,對視一眼,都含著微微笑意。


  此時,天色才剛亮透,太陽冉冉從東方升起,朝霞燦爛,昭示著今日的好天氣。


  京城的中秋,已經頗有涼意,蘇嬤嬤命人關閉四邊打開的窗戶,道:「這透了氣便算了,關上,風太大了。」


  「無妨,」皇太后阻止道:「這風甚是舒服,哀家許久沒吹過這麼清醒的風了。」


  「老了便任性了!」蘇嬤嬤笑說了一句,打發殿中的宮女出去。


  皇太后聽得腳步聲都盡然消失,便收斂了笑容問阿蓁,「子循與君陽的傷勢,都無大礙了吧?」


  阿蓁回答說:「王爺必須要靜養半月,太子殿下是可以下床了,但是,到底傷了筋骨,也是要注意的,最好是卧床兩日,免得撕裂了傷口。」


  「皇家的子弟,哪裡有這麼脆弱?」皇太后淡淡地道,回頭吩咐蘇嬤嬤,「去傳話,讓太子一會過來。」


  「是!」蘇嬤嬤道。


  「用哀家的肩輿去接,莫要走路了。」皇太后又叮囑了一句。


  「是!」蘇嬤嬤又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


  蘇嬤嬤走後,殿中便只剩下阿蓀與阿蓁兩人陪著皇太后了。


  皇太后伸出兩隻手,抓住兩人的手腕,往自己身前拉了一下,道:「經過昨日,哀家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接下來的日子,或許你們都會有些委屈,但是,這委屈是短暫的,尤其阿蓁。」


  阿蓁的心微微一沉,聽皇太后的語氣,雖然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但是,聽這個事情,應該很嚴重,而她,又必將是漩渦中的人。


  事已至此,還有退路嗎?只怕是沒有的。


  這位看似仁慈的老太太,想來往日也是出了名的鐵腕手段,否則,皇帝也不會如此忌憚她。


  「阿蓁明白!」


  阿蓀的眸子里忽然便灌入了一種豪氣,「橫豎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避是避不過了,咱不如爭取一下。」皇太后微微一笑,臉色卻是異常的凌厲,「事實證明一味忍讓,只會讓人得寸進尺,皇帝到了中晚年了,這個皇位之爭,勢必會來,早早定下的儲君之位,也並沒什麼作用,起碼,他如今已經不認可,既然

  他跟旌德之間的種種過往,他都可以抹殺掉,便就這樣吧。」


  阿蓁知道先皇后在生的時候,是被封為旌德皇后,死後並沒有追封謚號,還以生前的名號下葬。


  而旌德皇后的閨名,也是旌德,這一點,阿蓁是不知道的,只聽皇太後用旌德來稱呼先皇后感覺有些奇怪。


  皇后與昭貴妃兩人率先來到,此時皇太后還沒出去正殿,是宮人來報,皇太后才緩緩起身,「走吧!」


  等出去之後,殿中便已經不止皇后與昭貴妃兩人,約有七八位嬪妃已經站立在殿內候著。


  見皇太后出來,皇后率領嬪妃下跪請安!

  皇太后往寶座上一坐,含笑道:「都起來坐著吧!」


  「謝皇太后!」皇后與眾妃謝恩之後站了起來,各自入座!

  阿蓀與阿蓁兩人則另外設了兩個座位,是在皇太後座下左右兩邊,阿蓁這邊,竟先於皇后。


  皇后也沒說什麼,只是微微含笑沖阿蓁點頭,阿蓁微微福身,算是行了禮才坐下的。


  「母后今日好精神啊!」皇后在諸位嬪妃入座之後微笑著說。


  皇太后笑了笑,「這幾日還算精神,也多虧了你們啊!」


  這話說得模稜兩可,倒是叫皇后不好接話,還是昭貴妃笑著說:「可見是獨孤小姐入宮陪伴,皇太后心情愉悅,精神才好了些。」


  「也是!」皇太后也不否認,面容含著溫和的笑容對著阿蓁的方向,她總是能準確無誤地辨認每一個人的方位。


  皇后眸光閃過一絲不快,但是旋即斂去,正欲說話,便聽得門口太監報,「皇上駕到!」


  眾人連忙起身,出去迎接皇帝。


  阿蓁與阿蓀也起來了,跟在眾人身後,因在場的都是家人,所以,也不需要見大禮,倒也免了阿蓁下跪之苦。


  皇帝說了一句「平身」之後便進來了,雙膝跪下,向皇太後行禮,「兒子參見母后!」阿蓁見他行動無礙,臉上也並無疲憊之色,只是臉上水腫依舊明顯,想來,是那位李元子神醫又下了葯,這種葯,能提升他的體力,但是,這樣下去,只恐再傷了根本,日後真要治療起來,還得頗費一番


  功夫。


  「皇帝快起來!」皇太后說,臉上有些歡喜。


  「謝母后!」


  他站起來,坐在了皇太後身邊,握住皇太后的手,問道:「母后昨夜睡得可好?」


  皇太后拍拍他的手背,「還行,就是夜半起風,有些凍著!」


  皇帝不禁有些薄怒,「可見是這些奴才伺候不周到的緣故,回頭朕一個個去慎刑司領罰!」


  皇太后含笑道:「得了,一個個打發去慎刑司,哀家這裡都沒有伺候了,皇帝是不是要親自來伺候哀家啊?」


  「兒子伺候母后是天經地義的!」皇帝這才轉怒為笑。


  阿蓀掩嘴笑著說:「這哪裡勞動得了皇上出馬?只怕諸位娘娘們,鞍前馬後的跟在母後身邊,唯恐老祖宗有半點不高興。」


  皇后瞧了阿蓀一眼,道:「王妃也是兒媳婦,是不是也該伺候入宮伺候母后啊?」


  阿蓁眸色不動,只佩服這位皇后見縫插針的本事。


  阿蓀嘻嘻一笑,「皇嫂吩咐,阿蓀哪裡敢不從啊?明日便命人收拾包袱進來,且耗一段時日,反正宮裡管吃管喝,還能為王府省點米飯錢。」


  皇太后笑罵道:「得了,你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量,回頭可別把我慈心宮吃窮了,子循好了之後,你麻溜給哀家滾出宮去。」


  嬪妃們都哈哈大笑,這皇太后往日雖說不嚴肅,卻也不常開玩笑,今日難得興緻這麼好,大家便都一言一句地說著笑,烘托氣氛。


  皇帝也十分高興,與皇太后笑鬧了一番,還取笑了一下阿蓀。


  唯有阿蓁,一直沒有做聲。


  作為局外人,她明顯能聞到這溫馨和樂背後的硝煙氣息,中國人擅長先禮後兵,今日是禮,不知道何日便是兵戎相見了。


  縱然阿蓁不說話,但是也難以阻止她成為今天的主角。


  終於,笑鬧完畢之後,話題轉到了她身上。


  是皇帝首先開口的,「你叫獨孤蓁是吧?」


  阿蓁應了一聲:「回皇上,正是!」


  皇帝散漫地掃了她一眼,「可曾為皇太后看過眼睛了?」


  阿蓁回道:「回皇上,還未曾!」


  皇帝嗯了一聲,「要抓緊了,朕相信你的醫術,朕給你三日的時間,讓皇太后眼睛復明,否則,朕便要拿你問罪了!」在場皆無人出聲,皇太后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只是也沒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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