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能算是個美男子了
這天上班烏雲顯得心事重重，有個問題困擾了她很久，在藍天的身體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在小樓的每個日夜，她也曾極力窺視藍天的軀體，但拉下窗帘后，屋裡如同潑墨一般的漆黑，什麼都看不清。她還曾早起偷窺，但藍天每日天未亮便起床，令她的小心思落空。
許多次烏雲想追問，但害怕這個問題會讓藍天難堪只好忍住了。
但時間越長，疑問就越重越多，漸漸就變成了好奇心，她想看清這個男人的軀體，知道他的軀體長成什麼樣，皮膚的顏色是什麼。
烏雲被這個問題迫害得茶飯不思。
中午在食堂吃完飯，同科室實習的小王約烏雲去醫院外面的超市買禮品，烏雲猶豫了很久，挑了一隻打火機，付完款后就藏在了衣衫裡面。
她只是想看看心愛男人的身體，和心愛的男人坦裎相對。
下班時間藍天到醫院接烏雲，大約心中藏了秘密，烏雲有些心神不定。照例在村口的小飯店吃了晚飯，出來時天色微明，兩人在海灘漫步。
落日的餘暉猶在無邊無際的海面上浮動，波浪輕輕拍打海岸，周圍靜謐極了。
「真想每天都能在這裡。」烏雲由衷地道。
「只要你想就會實現。」藍天擁住她的腰，烏雲也趁勢倒入他的懷中，隔著衣服感覺不到那硌人的皮膚，身體相接觸的地方摩挲出一團火來。
烏雲聽到藍天急促的呼吸聲，那從喉嚨中發出的聲音就像是山林中飢餓的野獸，烏雲不覺滿臉緋紅。「我們回去好不好。」藍天在她的耳畔低語。
「回去做什麼？」
「做|愛做的事。」
暖暖的風在烏雲的脖頸里掠過，刺激她的皮膚都麻癢起來，身體的深處似乎也有了反應。她不勝嬌羞，伸出兩隻拳頭不依地捶著藍天的胸膛，道：「下流胚子，下流胚子。」
「你不希望我對你下流嗎？」藍天捉住她的雙手。
烏雲沒有回答，卻又投入藍天的懷中。
回到小樓后烏雲照常去沐浴，然後在床榻上等待藍天，打火機被她藏在床褥下面，她按了按，感覺不出褥子下面有東西。
藍天很久沒進卧室，烏雲躺上床上耐心等待，想到要做的事情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激動，還有些不安。
腳步聲在卧室門前響起，很快床榻向下深深陷去，烏雲瞬間爬起來，翻到藍天半裸的軀體上。「等不及了嗎？」藍天的聲音有調戲的味道。
「壞蛋。」烏雲罵道。
「我是壞蛋。」話音剛落，烏雲便被藍天壓到了身下。
黑暗中，床榻開始猛烈地搖撼起來，彷彿不受力似的咯吱地作響。在床上的兩人都用盡全力地進入彼此，彼此深深糾纏，汗水與髮絲交織。
許久卧室才歸於沉靜。
這場性|愛中藍天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早早睡過去，烏雲枕在他的胳膊上假寐，不時地睜開眼偷窺藍天，查探他是否熟睡。
約摸過了凌晨，烏雲才敢相信藍天真的熟睡，不過她仍是不敢大意地輕聲呼喚了一聲。「藍天。」
藍天沒有反應。
烏雲這才舒出一口氣，迅速從床上爬起，在褥子底下拿出打火機。她握了很久一直沒有動，直到打火機堅硬的外殼劃破手心的皮膚。
她心中有些害怕，不確定會看見什麼，如果被藍天發現又會發生什麼呢。
這些不確定的因素讓烏雲猶豫起來。
可是藏在內心的好奇心卻是蠢蠢欲動，那是火山中滾滾的岩漿，要衝破火山口的束縛流淌出來，灼得她的心在顫抖。
終於好奇心戰勝了害怕，烏雲顫顫微微地按下了打火機。
藍色的火焰從打火機的出火口綻放出來，像一支搖曳的藍蓮花生長在烏雲的手中，此時烏雲的手更抖得厲害。烏雲身畔的黑暗被火焰驅趕，於是藍天的軀體整個地落入她的眼中。
藍天只穿了短褲，呈現在烏雲眼中的是一副強壯的軀體，但是沒有被短褲遮掩的地方一塊接一塊的疤痕，彷彿有一隻巨大的八爪魚爬在那副軀體上。
他的軀體就好像被分成很多塊，看起來更像是用無數的碎屍塊拼接起來的軀體。
皮膚是各種顏色深淺不同的黑色，淺黑、深黑，或者焦黑。
烏雲愣在床上不能動，怪不得這棟小樓中沒有燈，沒有蠟燭，沒有油燈，也許就是藍天不願意麵對自己的軀體。
她伸出手去撫摸那些疤痕，指尖中真有針線縫補的感覺，嚇得打火機從手中脫落，瞬間火焰熄滅了。
也就這瞬間藍天睜開了眼睛，他看到呆若木雞的烏雲。「怎麼沒睡？睡不著嗎？口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水。」藍天毫不知情地抓住烏雲的手。
烏雲沒有說話，剛才見到的藍天的軀體仍在她的腦中像放電影似的回放，一幕一幕地。她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是同情，還是其他什麼。
「你怎麼出汗了。」藍天撫弄著她的額頭。
烏雲伸手去擦，額頭果然出了汗，不但是額頭出了汗，手心裡也是密密的汗漬。「我有些不舒服，沒事了，我們睡吧。」
剛躺下去，藍天倏地又坐起來，烏雲看見他手中握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頓時大驚，是那隻打火機。
「是你的？」藍天的聲音聽起來在顫抖。
「是。對不起，我違背了這屋子中沒有燈光的規定，剛才……」
「所以你都看見了。」
烏雲沉默了。
「抱歉，我一直沒告訴你，幼年時我曾身體大面積燒傷，因此才留了這一身的疤痕。我擔心你看見，你會害怕。」
烏雲的心裡又湧起對藍天的同情，這不是藍天的錯，是命運對他太不公平了。「是我不對，我不該按開打火機。」烏雲感到愧疚，是她揭開了藍天的傷疤。
「你會嫌棄我嗎？會離開我嗎？烏雲。」
「當然不會了。」烏雲情急下脫口而出。
一場風波就這樣平靜下來，兩人躺回床上沒再睡著，各自想著心思。烏雲心情複雜，她在心中不斷問自己，真的不會嫌棄藍天的身體嗎？
一個人的臉再好看，可是他的軀體卻是那樣醜陋，那他就不能算是個美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