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會忍不住做壞事
沒有下雨,雷聲在雲層中翻滾,偶爾會有閃電劃過。烏雲和李狂風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眺望夜空,兩人靜靜地坐著,誰也沒開口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清朗的聲音如同夜裡的流水,好聽極了。
「我在找牛郎織女。」其實,這種天色哪裡能看得到牛郎織女星,僅有的幾顆星子也不知隱沒在哪片雲層中,雨氣氤氳,隨時會有一場暴雨沖刷人間。
李狂風輕輕哦了一聲,道:「他們很難見一面,所以躲起來說悄悄話。」
一句話把烏雲逗樂了,說實在的,李狂風和藍天還是有很大的不同,藍天削瘦,而李狂風魁梧強壯。另外,藍天性格中有悲觀的成分,但李狂風風趣幽默。
或許是老天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能夠重溫舊夢。
又或者,是為了贖罪。
「可惜院子里沒有葡萄架,不然就可以在葡萄架下偷聽他們說話了。」
「我知道他們說什麼,要不要我告訴你。」李狂風眼中光芒閃爍,映得他的面目益發顏如春山。
「他們說什麼?」烏雲傻得相信了。
「他們說……」李狂風賣了個關子,直到烏雲急了才道:「牛郎說春宵一刻值千金。」
瞬間烏雲臉羞紅了,李狂風這玩笑有調戲她的意味,不過她並沒不開心,至少李狂風對她也是有些意思的。這時夜空里飄下一滴細雨,打落在唇角,烏雲站起身。
「下雨了。」
李狂風嗯了一聲,不說其他。烏雲忽然心緒煩悶起來,難道李狂風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嗎?難道要自己先向他表白。如果是讀書那陣,烏雲是有表白的膽子,但年紀漸長后,烏雲多了幾分矜持,這表白的事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手機的鈴聲就在此時急促地響起來,烏雲慌的去接電話,是醫院科室打來的。
「護士長,科室出事了,打起來了。」打電話的是實習護士小如,手機里的聲音如驚弓之鳥,隱約還聽到嘈雜的吵鬧聲,似乎還有一名男子大聲斥責聲。
「我馬上來,小如,保衛科去了沒有?」
「來了,但是對方人也多,都是些男的,護士長你趕緊來吧,高老師被打了。」
烏雲掛斷了手機,迅速去屋中拿包和車鑰匙,出來看見李狂風還在院中。「李先生,我現在要去醫院,科室出事了,有護士被打。」烏雲急得不行,這新官才上任就出了這樣的事,說實在的她也沒處理這種事的經驗,少不得去了見機行事。
「我陪你一起去。」
「好。」目前還不知道具體情形,有李狂風陪著也好壯膽,烏雲慌張地開車門,看著她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神色,李狂風便自覺地坐在駕駛座位。
車剛駛出煙波居的正門崗亭,天際一聲焦雷,只聽車窗被震得嗡嗡響,霎時暴雨傾盆,擋風玻璃上如淌下瀑布,儘管雨刷拚命地刷去雨漬,但哪及暴雨的速度,前方道路竟不可辨。
由於車剛上公路,李狂風只好打開所有的燈,避免後面的司機因不辨視線而衝上來追尾。李狂風小心翼翼地駛出一段路,但雨實在太大,前方兩三米外就看不清。
「烏雲,抱歉,現在我們要等待。」
「不行,我現在要馬上趕到醫院,去遲了會出更大的事。」烏雲明白現在開車很危險,但是她的職責卻無法使她停留,高小琴的脾氣本來就沖,平時喜歡冷嘲熱諷,如不能及時趕到,其他護士都會有危險。
「你去了也未必能解決問題,而且保衛科的人也到了。」
「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我是護士長,當然要為科室的事情負責,你根本不知道醫鬧有多厲害,如果事情不能立即平息,就會遷延很久,影響科室的正常運作,科室人員也會受到人身傷害。」
烏雲心急如焚,前年普外科就遇到一起有組織的醫鬧事件,鬧事者聚集300多人公然在醫院門診大樓設置靈堂,燒紙錢,用棺材堵住醫院大門,甚至還將普外科的當事醫生弄到靈堂前下跪。直到公安局出動了一百多人才將所有鬧事者驅趕,拘留了幾個帶頭者,但這件事給醫院帶來了極惡劣的影響,那名醫生也因此患上了抑鬱症,沒多久就辭職了。
「你不要將你看得太厲害,我說過,你去了於事無補。」
烏雲愣住了,此時李狂風的神色很冷,她想也沒想,也不管外面暴雨如注,伸手便去推車門,忽地手腕上一緊,整個人便被扯得扭了過來。
「放開我,我下車。」烏雲伸手去扳李狂風的手。
但男人的力氣豈容得女人反抗,烏雲連他的一根手指都撬不動,忽然眼前一片巨大的黑影襲來,只見李狂風已經跨到副駕駛座來,然後烏雲就看見座位向後平倒去,霎時李狂風的身體壓下來。
烏雲看著那張俊美的容顏在自己面前逐漸變大,最後變成一團模糊的黑影,向著自己的臉上覆蓋下來。烏雲來不及躲避,也不知道躲避,嘴唇便觸碰到兩片溫熱的唇瓣,瞬間魂飛天外。
李狂風的吻很輕,只是蜻蜓點水式的觸碰烏雲的嘴唇,並不深入,這時烏雲的心緒已平靜下來。
「乖乖的,等雨小了我送你去醫院。」李狂風撐起雙手。
這哄小孩子似的話弄得烏雲嘟起了嘴唇,她不再強烈要求開車,或者下車。剛才的一吻很甜美,她的腦中一直在回味這一吻。
「生氣了?」
烏雲瞪著離自己的臉只有一公分距離的李狂風,從李狂風嘴唇中噴出的氣息繚繞在面孔上,那使得她的臉好像是發燒了一樣紅。她盯著他,看他漆黑的眉毛,看他如夜空般的眼睛,看他緋薄的嘴唇。
忽然,烏雲笑了。
「不要這樣對我笑,我會忍不住做壞事。」李狂風故意做出兇惡的樣子嚇唬她。
但烏雲還是笑,宛若一朵秉著春天的露水而生的玫瑰,明麗不可逼視。李狂風低聲嘟囔了一句,便伸手關掉了車內的燈,強壯的身軀再次壓下去。
衣衫被零亂地拋灑在車後座位上,黑暗中不時傳出身體摩擦的聲音,伴隨著女人酥媚的呻吟。
車窗外雨依舊很大,擋風玻璃上掛滿了雨簾,如瀑布般掩蓋了裡面的一切,烏雲的眼睛一直亮晶晶,她把自己想象成是一塊屹立在海岸的岩石,而李狂風就是那洶湧的潮水。這時夜空中響過一聲雷鳴,世界有如被震裂開一般,那排山倒海似的衝擊才在烏雲身體深處停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