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整治旗人
嶽鍾琪讓乾隆逼得狠了,從那些冥頑刁鑽的人裏麵抓出來一百多個倒黴鬼,分三批砍了,這才唬住了其餘的人。
饒是這樣,一直忙到臘月底,眼看到了年關,人口遷移才大體完成。
陳宏謀和何誌遠都已經先後起程了,隻是重洋萬裏,船又沒有動力,全靠洋流和風力行進,有時還得看老天爺的臉色,所以還不曉得走到了哪裏,沒有一點兒音訊。
皇太後的壽康宮也建成了,殿宇巍峨,重簷鬥拱,金璧輝煌,丹堊晃耀,甚是氣派。
隻是皇太後是個念舊的人,在景仁宮住的年頭多了,有了感情,想在這裏過完這個年。再則大冷的天兒也不願意折騰,所以就定在了乾隆二年三月春暖時再移駕壽康宮。
內務府得了乾隆的旨意,用了幾個月的時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些較為開明的爹媽那裏招來了六十幾個女孩子。
就這樣,還是開出了進宮後月例加倍的條件,才勉強湊夠了乾隆要求的人數。
聽說孩子進宮後不用幹粗活,也不侍寢,隻是跟著愉嬪讀書寫字,將來學成後做先生,教女孩子學問。
雖然這些個爹媽壓根不相信將來能有那麽多的女孩子出來學什麽勞什子學問,但看在月例加倍的份兒上,還是同意過完年就把孩子送進宮裏來。
弘晳與弘晈也是雷厲風行,說幹就幹,又把弘晈的大哥弘昌也拉了進來。
弘晈與弘曉是同母所生,同為老怡親王允祥的嫡子,兄弟排行中,弘晈排老四,弘曉排老七。
而且弘晈的功夫學問,心機處事樣樣強過優柔庸碌的弘曉。當年允祥病重,雍正親來病榻前探望,眼見著允祥不中用了,說話都費力了,就讓他指一個嫡子承襲王爵。
弘晈這個倒黴孩子,此時正烏眉灶眼的在外麵廊下給允祥煎藥。恰巧弘曉在病榻前,病得五迷三道的允祥費力的瞅了兩眼,見嫡子中隻有弘曉在場,就隨手指了他。
弘晈煎好了藥端著藥碗回來時,恰巧看到了這一幕,氣得他當時差點兒把一碗藥潑在允祥臉上,梁子就這樣結下了。
弘昌是庶出,在兄弟們中年齡最大,卻最不受允祥待見,他甚至親自上書雍正,稱弘昌秉性愚蠢,向來不知率教,奏請將其圈禁在家。
就這樣,一直到允祥死後,弘昌才被雍正釋放,卻一直做個閑散貝子,直到乾隆即位,沾了恩賞宗室的光,才被晉封為貝勒。
他比弘曉大了十六歲,眼看著這個當年吃屎的孩子成了威風凜凜的親王,而自己隻是慘兮兮的混了一個貝勒。
我是長子,庶出的怎麽了?前麵的那幾個皇帝,有哪個是嫡子?他滿腦子的羨慕嫉妒都化成了恨。
於是,幾個人一拍即合,謀劃起了驚天大事。
在三人的府中,挑出了十幾個身手好,又忠心的家生子兒奴才,用重金籠絡了,又把他們的妻兒老小都攥在了手裏。
就在鄭家莊理親王府,找來江湖好手訓練這些人的拳腳功夫,刀法,暗器。
瞧著練得差不多了的,就由弘晳和弘晈輪番出麵,找到自家出去的奴才,現在內務府管事的,拿出主子的派頭,硬是將人送進了護軍營。
到了臘月裏,十幾個人已經都送了進去。
轉眼就過完了年,官府剛開印,還沒出正月,正是春寒料峭之時。
養心殿西暖閣,乾隆坐在“勤政親賢”匾額下麵的禦座上,允?、允禮、弘晝、弘曉坐在兩邊的小櫈上。
乾隆先開了口:“今天沒叫軍機大臣進來,是因為要議一議宗室裏麵的事。這事兒去年就想說,隻是八月裏十六叔去了朝鮮、盛京,將近冬月才回來。”
“因為這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所以就想著過完年再說,省得擾了大家過年的興致。眼下過完了年,該說一說了。”
眾人都靜靜的聽著,乾隆接著說道:“這事兒和旗務有關,這旗務,打從先帝爺時就開始整頓,隻是越整頓越亂,總沒見個起色。”
“朕思來想去,就是因為以前都是隔靴搔癢,都沒整治到根兒上去,縱是再整頓個十回八回,也還是那樣。”
“先帝爺為什麽幾次整頓旗務?就是因為他恨旗人不爭氣,攤丁入畝,火耗歸公的新政,到最後竟都卡在了旗人那裏。”
“朕知道,如果先帝爺不是過早的龍馭上賓,他還會下大力氣整頓旗務,因為他已經看出來,旗人的製度出了問題,再不痛加整飭,局麵就真的難以收拾了。”
作完了鋪墊,就該切入正題了,他喝了口茶,接著道:“有祖製,旗人不得經商務工,要謀生業,隻有種地和補兵缺兩條路可走。”
“兵缺畢竟有限,能補上的是少數,大多數人隻剩下了種地一條路。”
“可是現在的旗人有幾個能種地?雍正朝時曾經給他們分過地,他們把地或租或賣了,依舊是遊手好閑。”
“其實是旗人的製度慣壞了他們,也堵住了他們謀生的路,這個製度能不能改改?”他用征詢的目光望向眾人。
見到他發問,不能不應了,允祿反問道:“皇上可是有了什麽主意?”
“可不可以放開旗人生業的限製,由他們做去?終歸能自食其力就好。”
“皇上,”允?道:“當初定下這個製度,就為八旗當初起家時就是這樣,上馬為軍,上陣廝殺;下馬為民,種田狩獵。隻要不是農忙時節,隨時征召,隨時成軍。”
“設若放開生業限製,旗人們都做上生意或務上了工,再有戰事,誰還肯響應征召?”
乾隆道:“十六叔說的不差,但那是以前。現在,慢說沒補上缺的閑散旗人,就是八旗兵裏,個個拿著比綠營多一倍的餉銀,可真有了戰事,還不得是綠營上去?”
“八旗兵尚且如此,那些閑散旗人,就是肯來應召,能上得了戰陣嗎?終歸是個沒用。”
“老祖宗起兵時,旗人就那麽多,分不得是軍是民。現在不同了,天下承平日久,綠營兵成了軍隊的主力,那些養尊處優的旗人是指望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