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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關說人情

  劉知縣心中不甘,怕斬草不除根,將來反受其害,於是喝令左右用刑。


  兩輪夾棍下來,錢管家疼得昏死過去,涼水潑醒後,仍是牙關緊咬,毫不鬆口。


  劉誌臣見狀心下犯起了嘀咕,思忖著他畢竟不是主犯,若是用刑過了,留下了太重的痕跡,即使拿下了口供,金員外也會一口咬定他是屈打成招,攀誣自己。


  再說沒有別的證人,單憑錢管家一個人重刑之下的口供終究是經不起推敲,重審時想改口翻供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有上頭官員的袒護,怕也奈何不了金員外,思慮之下,隻好作罷。


  接著又將許斌自牢中提出來補錄了供詞,畫了押,將一幹人犯收監,又安排水師兵丁與獄卒共同看守。


  至黃昏時分,已經將一切料理得清楚明白,滴水不漏。


  他匆匆吃了口晚飯,叫上兩個心腹捕快跟了自己,騎上馬向白礁村馳去。


  “劉知縣果然是霹靂手段,幹淨利落,”聽完劉誌臣稟報的審案經過與結果,潘啟讚道。


  “若非潘大人在後麵撐著,說真心話,卑職沒有這個膽量。”


  “接下來劉知縣想如何措置?”


  “卑職此來一是稟明案情,二是想請大人示下這下一步該如何走。”


  潘啟默謀了片刻,道:“先不急於下判結案,鎖拿了許某之後案子拖了那麽久,如今剛剛拿了金某就馬上下判,傾向太過於明顯,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反咬一口。”


  “大人說的極是,卑職也是這樣想的。”


  “看來這金員外是網不進來了,“潘啟道:”他在外麵肯定會四處打點,不惜傾家蕩產也要救他金家這顆獨苗。”


  “不瞞大人說,”劉誌臣道:“卑職也正是因為有此顧慮,所以才對姓錢的用了兩輪大刑,豈料他甚是剛硬,死活不吐口。”


  “既如此也不用怕,由著姓金的折騰去,我們就靜觀其變,”潘啟道:“今晚回去後,你不要再往白礁村裏來,我也不往你的縣衙裏去。”


  “我是朝廷命官,拿著國家的俸祿,這案件裏麵有冤情被我知曉,向縣裏檢舉提示也是職份內的事,在這上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但是現在案犯都已經鎖拿了,如何審理下判那是縣裏的事,若是你我接觸過多,別人就會說我在左右縣裏問案,借公事行私意,於你我都不利。”


  “大人顧慮的是,卑職謹記。”


  “依你看,一幹的案犯該如何處置?”潘啟問道。


  “死者蔣氏節烈感天,殊堪旌表,所以正犯金某必須得死,不然禮部那關都過不去。”


  其實除了金牛角,潘啟最關心的就是月如的弟弟了,其餘的人他都不放在心上,因問道:“許斌該如何判罰?”


  “依律當處徒一年杖六十。”


  聽說要判罰一年苦役,潘啟怕月如心中難過,更怕金員外死了獨子絕了後嗣,喪心病狂的報複到許斌頭上,如果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叫月如情何以堪?

  他遂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哎,這孩子也真是的,縱是再有孝心,也不能做出這等傻事,不但幹犯了律法,差點連命都送了。”


  在官場浸淫久了的人,哪個不是機敏非常?劉知縣當即聽出了潘侍郎要回護許某的意思,並且連從輕的理由都提點給了他。


  此公的前程不可限量,不僅是眼下這個案子的後台,有了這次的機緣,將來更是可以攀援而上。


  以他的地位和聖眷,縱使不方便直接將自己調往商部擢升,聊家常時隨便和哪個大員提上一句,都強過自己苦熬十年。


  有了這個送人情的機會,哪能不牢牢抓住?


  他當即順著潘侍郎的意思道:“卑職也正在想,這許某是被父母脅迫,出於一片孝心才做下錯事,而且他沒花一文錢的贓銀。”


  “當今聖上以仁孝治天下,就衝他這份孝心,似也該減等發落。依卑職看可以從輕判杖一百,到時行刑的皂隸當會念在他的孝心,想必下手時也會知道輕重的。”


  這番回答讓潘啟非常滿意,這劉知縣真的是八麵玲瓏,不僅全部領會了自己的意圖,還絲毫沒體現出來是自己給關說的人情。


  判杖一百,到行刑時,讓兩個心腹皂隸動手,案犯屁股上放個浸過水的拜墊,大竹板子打得“劈啪”山響,受刑的人卻毫發無損。


  為了掩人耳目,最後再實打上幾板子,屁股上見點紅就算完事。


  這杖刑最是可輕可重,若是案犯家屬事前沒有打點,皂隸一氣之下使足了力氣實打實的行刑,沒等板子打夠數,立斃杖下的都有的是。


  潘啟達到了目的,也不忘了把自己撇清,於是一本正經的道:“我隻管這案子裏沒人蒙冤枉死,沒人逍遙法外。”


  “至於如何判罰,那是你這父母官的職份,我無權幹涉,你也不必有什麽顧慮。”


  “是,卑職省得了。”


  “我過幾日就要回泉州了,你這裏沒有了水師兵丁,監牢裏要盯緊些,切勿出了紕漏,不僅要防著串供,翻供,越獄這些,人犯的性命安全也是要緊的。”


  “不管誰拿了金家的銀子,想要關說人情,叫他隻管放馬過來,我就在京師等著他,看誰能隻手遮天?”


  “大人的訓誨卑職謹記,有一事還想向大人請教,大人回京後,若要向皇上奏明此案,大人想如何說?”


  “自然是實話實說,”潘啟雙手抱拳向左上方高高抬起:“以我皇上之聖明燭照,洞鑒萬裏,豈是好欺瞞的?潘某人也斷不會做那欺君罔上之事。”


  “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劉誌臣道:“卑職是想抖膽給大人提個醒,若是在禦前提及卑職時,大人切勿有讚譽之詞。”


  “嗬嗬嗬,”潘啟笑道:“這個自然不消你說,你是我家鄉的父母官,又為我潘家張羅建房造屋,我們倆又一起辦了這麽大的案子。”


  “我若在聖上麵前刻意的誇你,無私也有私,那樣就把你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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