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遠水近火
雖然托博爾斯克是西伯利亞總督府的駐地,相當於西伯利亞的首府,但因為這裏不是邊境的要塞,並沒有駐守重兵,原本就隻一萬人左右的軍隊。
總督阿列克謝繼伊戈爾之後任陸軍總司令,帶領著大軍去了托木斯克駐紮。
考慮到托博爾斯克的重要性,供應給前線的一切補給都要從這裏經過,本著一切向前線傾斜的原則,伊麗莎白並沒有委任新的總督。
阿列克謝仍然兼任著西伯利亞總督,這樣有利於他調動西伯利亞的一切資源為戰爭服務。
為了使葉尼塞河前線的軍隊數量足夠多,阿列克謝把托博爾斯克的兵力抽調走了一大半。
如今的托博爾斯克隻有一個旅,不足四千人的兵力,由陸軍上校,旅長安德烈統領,他也同時兼管著這裏的政務。
如果是一、兩個人逃回來向安德烈報告這個讓人驚心破膽的消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可是,最先向他報告這個消息的是烏斯季伊希姆要塞逃回來的幾十個人。
烏斯季伊希姆要塞位於伊希姆河與額爾齊斯河的交匯處,是托博爾斯克與鄂木斯克之間最大的一個要塞。
那裏駐紮著整整一個團的兵力,幾年以前,還是少校團長的安德烈就曾率軍在那裏駐守,來報信的這幾十個人中就有他當年的屬下。
當確認了這個消息之後,安德烈震驚得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他極力的用有些發木的腦袋去消化著這個消息,它至少說明了兩個讓他完全不能接受的現實。
首先,敵人能從鄂爾齊斯河上長驅直入的殺過來,那麽鄂木斯克要塞中尤裏將軍率領的幾萬大軍在哪裏?
是戰敗了嗎?如果是,為什麽沒有一個敗兵逃回到這裏?如果沒有失敗,為什麽能放任數萬敵軍殺向西伯利亞腹地?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尤裏將軍的部隊被……被全殲了!這怎麽可能?他甚至不敢再想下去了!
還有更駭人的,數萬敵軍氣勢洶洶的殺向這裏,肯定不隻是為了消滅自己手下這區區三個團的軍隊。
他們是想封鎖住這裏,徹底斷決東西的交通,切斷阿列克謝總督所率大軍的一切補給,要把他們活活餓死在托木斯克!
不!這絕對不可以!安德烈激動得幾乎把拳頭攥出水來,他有些不能自持了!無論於公於私,他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除了邊境各要塞中的守軍,阿列克謝總督率領的大軍幾乎是帝國目前所能集結起來的全部陸軍兵力了。
如果這支軍隊有了閃失,俄羅斯帝國就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而且,阿列克謝總督對他有知遇之恩,正因為遇見了他,才有了安德列的今天。
十幾年前,他剛一當兵就在阿列克謝的手下,那時候阿列克謝還隻是一個團長。
因為相中了他的機智勇敢,身手敏捷,阿列克謝把他任命為偵察班長,幾乎所有重要的任務都交給他去完成。
隨著阿列克謝的一路升遷,他也從一名上士班長慢慢變成了少尉、中尉、上尉。
幾年前,阿列克謝升遷為西伯利亞總督,把他升任為少校團長。
僅僅幾年的功夫,他從少校晉升為中校,進而又成為陸軍上校,距離將軍僅僅一步之遙了。
如果阿列克謝沒有把他視為最信任的心腹,也不會讓他率軍駐守自己的老巢,並且兼管這裏的政務。
安德烈醒過神來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提起筆來飛速的給阿列克謝總督寫了兩封一模一樣的信。
信裏沒有一句多餘的話,隻是用最簡捷語言的報告了這裏十萬火急的軍情,相信他看了信以後知道該怎麽做的。
寫完之後,安德列挑出了兩個最忠誠幹練的偵察排長,讓他們每人帶了一封信,分頭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托木斯克。
因為他知道,無論從距離的遠近,兵力的多少來說,阿列克謝都是唯一能解救這裏燃眉之急的人。
此時此刻,他甚至比女皇陛下更管用!
而且,這裏的安危,關係著他手下十七萬大軍的生死,他也必須來救這裏。
直到把兩個偵察排長打發走了,他才又提筆給女皇陛下寫信報告了情況,然後差人送了出去。
把這些事情都做完之後,安德烈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房間裏,一種從未曾有過的巨大恐懼籠罩在他的心頭,幾乎令他窒息。
他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髒在“呯呯”的急速跳動,仿佛要跳出胸腔來!
在西伯利亞帶了幾年兵,這裏的情形他也相當熟悉了。
敵人的數萬大軍離著這裏最多隻有幾天的路程了,而兩名偵察排長就算一路上不吃不喝不睡覺,至少也要四天時間才能趕到托木斯克。
假設總督大人接到了消息,片刻都不耽誤,馬上起兵向這裏趕過來,但是大軍有一場硬仗要打,必然要攜帶輕重武器和大量糧草。
這樣就不可能走得很快,最樂觀的估計,也要十天左右才能到達這裏。
遠水難救近火,就是說在這十幾天裏,他要用可憐的四千兵力抵擋住敵人數萬大軍,這……上帝!這可能嗎?
更令人擔心的是,張廣泗的大軍能讓阿列克謝順順當當的率軍西撤嗎?他怎麽可能不在後麵追擊騷擾?
就是說,他若是死守在這裏,幾乎不可能活著等到總督大人帶兵趕來!安德烈已經想得手腳冰涼了!
驀的!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棄城而逃!
但隨即,他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記耳光,猛的晃了晃腦袋,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身為駐軍的主官,在這個時候棄城逃跑,有生之年就隻能過著惶惶不可終日的逃亡生活,無論什麽時候被抓到都難免一死,而且會把家人連累得很慘。
還有,待自己恩重如山的總督大人帶兵在前線駐紮,而自己卻把他的後方大本營,補給線上的咽喉要道扔給了敵人,良心上無論如何也過不去!
他時而焦躁的在房中踱著步子,時而兩眼無神的坐在椅子裏發呆。
煙絲抽了一鬥又一鬥,直抽得兩腮麻木,嘴裏又苦又澀,嗓子裏仿佛貼著一片幹樹葉,幹澀欲裂,疼痛難忍。
真真的是急火攻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