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菩薩心腸
這次輪到乾隆微紅了臉,他笑道:“皇後統攝六宮,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不行嗎?”
“這是咱們的家事,也不必與大臣們商議,現在就能定下來。”
“海佳氏已經是貴妃,沒有晉升的地步了,這事也是有製度的,其他人就按照現有的位份,每人晉一級如何?”
“這才是雨露均沾,那臣妾就先代她們謝過皇上的恩典!”富察氏微笑著道。
“時間有些來不及了,”乾隆道:“從天津回來就下詔冊封,讓她們都歡歡喜喜的過個年,年後再行冊封禮吧。”
“還有一個事早想跟皇上說了,自打皇上登基後就再沒有太監進宮來,十年裏又有不少年老體弱的退了下去。”
“宮裏的太監也是越來越少了,有些粗重的差事宮女們做不來,太監又沒處去雇傭,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乾隆思忖了片刻道:“太監是決不能再收了,古人留下的製度有的也該變一變了。”
“現今朝廷的律法已經禁止新增奴籍,宮裏再收入太監也於法不合。”
“再說,皇後你最是心善的。好好的男孩子,都是娘生父母養的,生生的切了命根子進宮來服侍咱們,毀了人家一輩子,咱們也於心難安不是?”
富察氏感慨的道:“皇上開疆拓土時殺伐果斷,行的是霹靂手段,但對待臣民百姓,天下蒼生,你才是真正的菩薩心腸!”
“這些話原來沒人敢說,但你一說出來,我憑著良心就知道你是對的。”
乾隆道:“宮裏的差事也好辦,年後我讓內務府去民間雇傭人高馬大、身體健壯的婦人,教出來後專一做太監的差事。”
“這也是個辦法,我也聽說過好多地方都有女人下地幹農活的習俗,有很多婦人絲毫不輸給男人呢。”
“對,是這樣的。”乾隆道:“隻要月例給到了,不愁招不到人,但有一樣你一定要留意。”
“如今宮裏雇傭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她們不像原來的宮女都是選進來的,個個知根知底。”
“也不像太監是淨了身的人,去外麵沒有活路,而且到哪裏都藏不住,很容易被人識破身份,隻能死心塌地的待在宮裏。”
“所以相比之下,從前的太監宮女較為可靠一些,而雇傭來的就大不相同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們回去探家必須要嚴格的按照製度來,一應的防範措施都不可大意了。”
“嗯,皇上說的是,臣妾省得了。”
第二天午後,乾隆又分別召見了川陝總督嶽鍾琪和台灣巡撫於敏中,差事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直到申初時分才命人起駕出宮。
等到從兆惠家中出來,又趕到吳波府裏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正是晚飯時分,城裏已經響起了零星的鞭炮聲。
這次不是微服出宮,提前就知會了有關的衙門,順天府兩個時辰前已經在附近區域靜了街。
車駕在府門前停住的時候,劉統勳、桂永春、吳波與何秋月帶著幾個有頭臉的妾室已經在恭候了。
眾人見過了禮,乾隆對劉統勳道:“劉延清,桂永春,你們倆個怎麽還在這裏?”
劉統勳道:“回皇上,聽說聖駕今晚要駐蹕在這裏,護軍營和順天府的人都出來了,我們倆各有各的差事,不敢擅離。”
“太平年景,又在這堂堂的首善之地,哪裏輕易就有人敢來刺王殺駕了?你們也有些太過小心了!”
乾隆笑著道:“剛才朕看了一下,靜街的範圍太大了。今天是小年兒,弄得百姓們都出不了門,背地裏指不定怎麽罵咱們呢!”
“把兵丁和巡捕都收攏回來,隻把這宅院四麵圍了,再有侍衛們在院子裏就夠了。”
“布置完了你和桂永春就回去歇著,明天還要忙上一整天呢,你們倆誰的差事也不輕省,人又不是鐵打的?”
見劉統勳還要再說什麽,他又道:“不必說了,去吧。”
吳波將乾隆二人讓到了內院的書房,讓侍女奉上了茶,告了個假便轉身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芷蘭對他道:“皇上想與民方便,皇後今天頭晌可是專程到翊坤宮來,叮囑我關防之事切不可大意的,外麵可都安排好了?”
“娘娘請放心,”吳波道:“雖然隻圍住了這宅子,但步軍統領衙門、順天府、護軍營的人都出來了,混在了一起。”
“每隔三步遠就有兩個人麵對麵的站著,另外還有十幾隊人不停的來回巡視。”
“沒有劉統勳、桂永春和我三個人同時到場,任誰也調不走他們!”
“劉延清又對侍衛們細細的交待了一番才走,我看著他們把隨駕的人等都安排妥當才回來。”
“你去過李元亮那裏了嗎?”
李元亮是李侍堯的父親,現任戶部左侍郎,李侍堯在東瀛沒能趕回來,除了正室夫人跟在他身邊,其餘的家眷都住在李元亮那裏。
“吃過午飯就去了,”吳波道:“我去看望他,他本就很不安,又聽說皇上賞賜了許多物件,老頭子感動得老淚縱橫。”
“望著紫禁城方向連磕了三個頭,還再三讓我代謝皇恩,說他們李家一門誓為朝廷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以報皇恩於萬一。”
乾隆緩緩的道:“李元亮辦起差來也很謹慎勤勉,為官也還清廉,但他沾了兒子的光才有這份殊榮也是真的。”
“年後各部院還要有變動,讓他去做禮部尚書吧。兒子都做了封疆大吏,老子依舊是個侍郎也不大合適。”
“賞給孩子們的物件都搬進來了嗎?”芷蘭問吳波道。
“都搬進來了。”
“那好,皇上在這裏喝茶,咱們去看看孩子們吧,別誤了人家吃晚飯。”
半個時辰後,一桌豐盛的席麵擺在了廳堂裏,一個滾開的火鍋放在正中,隻有黃越、芷蘭和吳波坐在了桌前。
外麵的爆竹聲還在呼呼的北風中不時的響起,地龍和火牆將屋裏烘烤得溫暖如春。
三個玻璃杯中斟滿了陳年狀元紅,滿屋飄散著酒菜的香味兒,三個人十年來第一次的團圓飯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