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一直睡到大天亮,我一睜眼,已經是八點多了。我心說壞了,第一天報道,就給領導一個遲到的壞印象!
我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胡亂洗了把臉,披著衣服衝出了門。
我來到了林達浪的房門外,想把這傢伙也叫起來。
「達浪,起來了,要遲到了!」
我在門外剛一喊,林達浪就馬上拉開了房門。原來這貨早就已經起來了,此刻正悠哉悠哉的往頭髮上打啫喱呢。
「我說少爺,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臭美呢!」
我真是服氣了,這都八點多了,林達浪還是不找就不上火的,這副擺弄頭髮的精細勁兒,快趕上要上轎的新娘子了!
「怕什麼,咱們只是到警隊報道,晚點兒就晚點兒唄。」
林達浪仍舊是一副滿不在乎樣子。
「行啦,別臭美了,刑偵隊都是男的,你捯飭的跟一朵花一樣,也沒有人看!」
我強行拉著林達浪出了門。
我倆來到了市局的人事部,將個人檔案歸檔,然後就趕緊來到行政部報道。這期間我倆緊趕慢趕,可是來到刑偵隊的時候,也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我在工作崗位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年,多少也算是一個老鳥了。我知道,第一天報道就遲到,這事情可大可小。
如果領導不想難為我們,這根本就不叫個事兒,可我就怕領導們把這個當作抓手,拿我倆來立典型。
市局的刑偵隊剛剛組建,隊長應該也是外調來的,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貨很有可能利用這一點,狠狠收拾我倆一頓,殺雞給猴看。對於這種職場常見套路,我已經見過太多次了。
「報告!」
我敲響了刑偵辦公室的門,腦中盤算著,一會兒要怎麼應付沒事兒找事兒的領導。
在漫長的等待之後,辦公樓里終於輕飄飄的傳來了一聲:「進來吧。」
我拉開了門,和林達浪先後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幺蛾子,此刻不僅門窗緊閉,窗戶上還遮著厚厚的窗帘,拒絕了一絲光亮的進入。整個辦公室黑洞洞的,都看不清房間里到底有幾個人。只有遠處亮著一盞微弱的檯燈,提供著可憐的光亮。
我心說好嘛,這位新領導真是太有創意了,活活把辦公室改成審訊室了!我們只不過是遲到了一會兒,就變成犯罪嫌疑人的待遇了!
「c縣分局幹警王牧,前來報道!」
我走進黑洞洞的辦公室,一跺腳來了一個立正。身後的林達浪也有樣學樣,規規矩矩的站在了一旁。
我用了好幾秒的功夫,眼睛才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大概看清了辦公室里的情況。
在檯燈旁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這貨實在太能裝逼了,在這麼黑的環境下,還帶著一副碩大墨鏡,此刻正抱著膀子擺著pose。看這模樣,他應該是把自己當作特工電影里的男主角了。
這貨帶著墨鏡的模樣雖然挺蠢,不過此刻我卻不敢表露任何的笑意。因為這傢伙肩膀上的肩章說明了他的身份,二級警監。從級別上來看,他應該就是新任隊長,省廳領導親自委任的刑偵隊一把手!
在房間的角落裡,還坐著幾個傢伙,應該就是刑偵隊的新成員了。
我在悄悄打量四周的同時,戴墨鏡的二級警監也在打量著我,過了許久,這貨才終於開口說道:「基層幹警王牧,接連破獲了凶靈贖罪殺人案,c縣連環殺人案,最近一段時間,你是出盡了風頭啊!」
因為這兩起案子,我確實沒少受到嘉獎,甚至還被機關內部刊物大書特書。說不驕傲,拿是假的。不過此刻我也只能選擇謙虛:「其實這兩起案子都沒什麼,我不過是誤打誤撞……」
我本意是不想太高調,並不見得我就真的把自己擺的那麼低。任何一個公安幹警,對於自己的刑偵能力,都有著近乎偏執的自信和驕傲。
這也是我們入警校那一刻起,老師教員們就不斷灌輸給我們的。作為一名公安幹警,我們必須要對自己的工作能力有信心。
沒想到我的隨心客套,竟然變成了這位二級警監攻擊我的話題:「你也知道是誤打誤撞?笨,這兩起案子辦的實在是太笨了!贖罪殺人案中,動用了多少警力,折騰了多長時間?一起如此簡單的案子,能耽擱這麼長時間,在群眾百姓眼裡,只會認為我們警察無能!」
估計這位二級警監早飯吃的是火藥,此刻將一肚子的火氣都噴瀉到了我的身上。
「再說說前一段時間的c縣連環殺人案。讓兇手前後作案八次,才將兇手捉拿歸案。真不知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家興茶館第一次發生命案的時候,你們就應該將懷疑目標鎖定到犯罪人身上!」
這位二級警探顯然是看過c縣連環殺人案的報告,對案件有一定的了解。不過在我看來,他此刻所說的,完全就是在放屁。
C縣殺人案的兇手李莉,有極好的反刑偵能力,每一次兇殺的現場,都沒有留下任何的個人痕迹。要不是我突發奇想,想到了一氧化氮這個點,這案子根本就不可能快速偵破。
事實上,我從一氧化氮網購記錄上,迅速鎖定犯罪人,已經成為c縣警察內部的一段佳話了。
「這兩起案子,我自認都沒有什麼重大失誤,犯罪嫌疑人也全都落網。如果您認為這樣的刑偵能力還不達標,不如領導給我展示一下,什麼叫做優秀的刑偵能力!」
我指示眼前這貨,不卑不亢的說道。
面對我針尖對麥芒的話語,這位二級警監的臉上,竟然透露出了些許的笑意:「行啊,挺有脾氣的。我就喜歡有脾氣的人。刑偵水平雖然爛,不過這一點是可以練的,但是脾氣,可是與生俱來的。」
說這話,這傢伙站起身,對我伸出了手:「正是介紹一下,我叫百穀,是刑偵隊的信任隊長。」
「百穀?你就是經常上報紙的那個百穀?」
我先是一愣,隨即馬上反應了過來,百穀這個名字,經常出現在我們機關內部的刊物上,說是我們省最好的警探,都毫不為過。
雖然這傢伙是全省聞名的警探,更是我的頂頭上司,但是他對於我刑偵能力差的說法,我依舊不認同。
林達浪畢竟是剛剛踏入警界的新人,對於他,白谷的態度就要好上不少,客套的說了些「潛力無限」、「年輕人好好乾,組織和人民都看好你」這樣的套話。
我倆做完介紹,白隊長也將其他人叫了過來,大家互相認識一下。
「這下咱們刑偵隊算是徹底湊齊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副隊長賈致軒,警界的老油條了。」
一個臉色雪白的中年漢子來到了燈光前,笑嘻嘻的對我們伸出了手:「我是賈致軒,剛剛從緝毒隊伍調到刑警隊伍,在工作中有什麼不對的,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和白谷相比,這位副隊長要謙和的多,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位賈副隊長雖然長的油頭粉面,但是工作履歷,著實讓我們佩服不已。
賈隊長是特警出身,槍法身手在特警隊都是數一數二的好,因為身手敏捷臨場反應又快,賈隊長被緝毒大隊的領導看中,強行調到緝毒隊伍去了。在緝毒隊,賈隊長一干就是十年。期間他當過卧底,也多次親臨緝捕現場。
是我們這些人中,和匪徒搏鬥經驗最豐富的。
除了賈副隊長,剩下的兩位隊員,也全都大有來頭。
「這位是朗逸,現場痕迹學的專家,是省廳費了大力氣,從外省借調過來的。」
朗逸的歲數跟我差不多大,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透著一股文質彬彬的書生氣。這傢伙不像賈隊長那麼正式,只是跟我們擺擺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位美女,叫蘇湘,是模擬畫像師。」
白谷最後介紹的蘇湘,不僅是一位女生,還是以為亭亭玉立的大美女。
蘇湘也走到跟前,對我們點頭打了個招呼:「我是蘇湘,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
在蘇湘打招呼的時候,林達浪悄悄湊到了我的耳邊:「誰說刑偵隊都是男的,我打扮髮型沒有用的?你看看,這不有個大美女嘛!」
我回過頭白了某個蠢貨一眼,懶得跟他講話。
和其他分局的結構基本一樣,我們隊六人也分為三組,隊長和副隊長一組,朗逸和蘇湘一組,我和林達浪一組。
面對這樣的分組,林達浪並不滿意。「隊長,我是專攻犯罪心理學的,牧哥是跑外勤的出身,我倆在一起根本不搭!我這種搞技術的,就得和蘇湘姐分在一組,才合適。我倆一個搞犯罪心理畫像,一個是模擬畫像師,多般配!」
這個林達浪不是一般的沒人性,昨天喝酒的時候,還和我稱兄道弟的,此刻看到了美女,這貨竟然就要把我蹬到一邊去了!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把我鼻子給氣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