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她還留著
季時亦回頭看了眼時笙,「再怎麼說也是我親自看上的兒媳婦,這點力道都掌握不好,死了也是活該。」
他緩了語氣,甚帶了幾分笑意,「等時笙好了,你跟她一起回家吃飯,你母親很想你,最近身體不好三天兩頭往醫院跑,你還是經常回去看看,別到失去了才後悔。」
提起髮妻生病的事,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多餘的感情。
季時亦沒有多留,他走之後,季予南直接就踹開門進來了,「都他媽給我在外面守著。」
門撞在牆壁上,『砰』的一聲巨響后又反彈回來,季予南單手撐住后順手甩上。 「為了季太太這個位置,你還真是捨得下血本,自殘這種方式都用上了。」他走到床邊,彎腰與時笙對視,手壓在她小腿的石膏上:「可怎麼辦呢?你這也沒重傷殘廢、高位截肢,反正你也不想要這條腿
了,不如我幫你一把。不是想留住我嗎?如果你一直在重病監護室躺著,每天一封病危通知書,說不定真能將我留在美國。如何?」
他微微用力,眼眸里覆上了一層冰霜,凌厲的如同刀刃一般。
「……」
時笙感覺到疼,抬手摁住他的手,她怕自己再不阻止,腿就要二次骨折了。
她用的是那隻裹了紗布的手,在觸到他肌膚的那一刻,就被季予南像甩垃圾一樣甩開了,「別他媽碰我。」
時笙早有準備,但還是被他甩了個措手不及,手重重的砸在柔軟的被子上,正好碰到傷口。
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過季予南的手倒是從她的傷腿上移開了。
「時笙……」
季予南一時無語。
迄今為止,有不少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其中也不乏比時笙更纏人的,自殘、以死威脅的也不少,但卻沒有一個是像時笙這樣,讓他擺脫不了的。
不是不能用強,是……
「不怕死是吧,你身邊的人是不是也跟你一樣有骨氣?」 「我身邊的人啊?」時笙歪著腦袋想了想,「大概吧,時間太久想不起來了,我父親過世快二十年了,我母親前不久也去世了,跟親戚朋友也斷了聯繫,身邊也沒什麼要好的朋友,所以,你估計找不到什
么能威脅我的人了。」
季予南:「……」
「真他媽……」
對時笙,他連罵都找不到話了。
這樣沒臉沒皮的女人,簡直——
他一個男人,也不能動手打她一頓,「下次再演骨肉計,直接死了算了。」
…………
時笙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才出院,季予南自那天發脾氣走了后就再也沒來過醫院,大概是去法國了,那天他一出病房就讓保鏢給他定了最快去法國的機票。
這些天都是護工在照顧她。
出院這天,護工推著輪椅將她送到醫院門口,「時小姐,您家裡沒人來接嗎?」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不用麻煩別人,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護工很善解人意的什麼都沒問,替時笙攔了輛車,「我扶您上去吧。」
時笙報了地址。
司機將她送到長島后,還將她扶下了車,「小姐,計程車不能進去,我只能送您到這裡了,您這樣一個人進去沒問題吧。」
「沒事,謝謝。」
輪椅是電動的,不費力。
時笙開門進去,幸好上次逼著季予南錄了她的指紋,不至於在門口苦等。
別墅里沒人。
時笙打開鞋櫃換了拖鞋,推著輪椅進了之前住的那間傭人房,她上不了二樓,一樓又沒有換洗衣服。
這幾天在醫院穿的都是病號服,她住院第一天就和季予南吵了架,沒人給她送換衣服,她身上的錢就夠買套貼身的衣服換,吃飯都是靠徐琰接濟的。
現在這套還是出車禍當天穿的,護工雖然給她洗了,但上面還有血漬。
明天要上班,她總不能穿著這套去吧。
等季予南回來?
他估計還沒消氣,估計會直接將她的衣服從樓上扔下來,不過,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扔下來總比裸奔好吧。
只希望他已經從法國回來了。
家裡雖然沒有傭人,但有鐘點工會經常打掃,就算季予南常年不在家也不會積灰。
所以,她也看不出他最近在沒在家。
時笙早上忙著辦出院手續,沒來得及吃早餐,又坐了那麼久的車,這會兒餓的胃都痙攣了。
本想煮碗面吃,但礙於坐在輪椅上身高又不夠,只好燒水泡了碗泡麵。
這還是她上次見著賣場做活動拼單湊的,只買了一碗,這種垃圾食品季予南是不屑吃的,才有幸留到現在。
吃完面,時笙睡了個午覺。
兩點鐘準時就醒了。
時笙又在床上眠了一會兒,起來之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肚子有點餓,又沒什麼現成的東西吃,這種地方想點個外賣都得去外面拿,如果是業主,保安會送。
但她不是,她現在的身份是傭人,沒那麼好的福利待遇。
最後實在餓得撐不住了,還是拿手機點了外賣,坐著輪椅去外面等。
下午四點的陽光都還是很灼熱,烘烤在皮膚上,又燙又痛,時笙撐著傘,一邊拿手扇風一邊看手機上顯示的剩餘公里數。
保安拿了把扇子給她,跟她搭話道,「時小姐,你這腿怎麼了?」
「出了車禍,撞斷了。」
「那這幾天你就別出來拿外賣了,我們給你送進去。」想來保安也知道她這模樣做飯困難,「不過季總這幾天都不在,你可以不用做飯,沒那麼累。」
「他這幾天不在?」
卧槽。
那衣服怎麼辦?
她總不能扶著扶手蹦躂上去吧。
這個月請了半個月的假,工資少一半,還沒有全勤,連年底獎金也沒有了,哪有餘錢去買衣服。
「對啊,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沒跟你說?」
時笙的外賣到了。
她接過來,將扇子還給保安,說了聲謝,操控著輪椅往回走。
吃完飯,時笙一直在沙發上坐著等到七點,果然沒見到季予南回來。
她仰頭看了眼二樓的方向,打算自己上去拿衣服。
斷腿還不能用力,時笙扶著扶手,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往上跳。
平時一兩分鐘就能走完的距離,今天她足足用了將近十分鐘,才到二樓的樓梯口。
「呼。」
時笙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鬆了口氣。
估計是顛簸的太厲害,傷口有點疼,另一條腿累的直打顫。
左邊是季予南的書房,右邊是房間。
時笙站在樓道口,轉頭看向書房的方向,季予南不在,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或許是她唯一一次進他書房的機會,錯過了,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後悔。
昏暗的光線下,她捏緊了樓梯的扶手,抬頭去看天花板上的針孔攝像頭。
光是能看到的就有兩個,還有隱藏的。
如果她進他的書房,就算什麼東西都不碰還是會被季予南知道,她需要尋個能糊弄過去的理由。
季家的人,每一個是好騙的。
就像季時亦,她不知道他從她一開口說是為了綠卡和季予南結婚就知道她在說謊,還是後來聽到什麼才確定她說謊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理由就能騙過去他們的。
季予南半點都不比季時亦差。
時笙站在樓道口發了半天呆,但確實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解釋她為什麼進他的書房。
許是事情這麼久沒進展,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正當她準備暫時放棄的時候,手機響了。
慕清歡打的。
時笙本想直接掛斷,卻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手指從掛斷的紅色鍵滑向了接聽的綠色鍵,「喂。」
「時笙,我知道你喜歡予南,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競爭,但你每次都讓季董事長出面警告我,不覺得手段太卑鄙了嗎?」
「卑鄙談不上,有用就好,」她的眼睛很亮,「再說了,你擔心什麼,季予南的書房裡不是還擺著你的照片嗎?」
她沒有進過季予南的書房,更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慕清歡的照片,只是隨口編了個無理取鬧的借口。
慕清歡沉默,許久之後才微澀的哽咽:「他還留著?」 時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