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你傻了嗎
季時亦眉目陰森的盯著她。
時笙並不畏懼,散漫地勾著唇角,她的長相併不是性感的那一類,但此時,她慵懶的挑著眉眼含笑的模樣卻將她整個人襯得像一隻無骨的妖精。
季時亦頷首,「說。」
「如果季家繼續做道上的生意,今天的事還會發生,季董事長既然這麼關心季總,那還是儘早脫離的好。」
季時亦年輕時在道上混,但年紀越大就越想要洗白,可在陰暗的地方呆久了,哪有那麼容易脫手,這些年他一直在試圖洗白,公司明面上設計的產業也越來越廣,但即便是這樣效果也不大。
時笙這句話無疑是踩到了他的痛腳,垂在身側的手捏的咯咯響,他抬手,躲在一旁的季長瑤以為他又要動手,急忙從陰影中跑出來,推開門衝過去,「爸爸。」
看到季長瑤,季時亦垂下手,但臉還是綳著的,語氣卻已經緩和了很多,「你怎麼在這裡?」
她看了眼紅腫著臉的時笙,雖然不喜歡她,但想到季予南的囑託,她撅了撅嘴道:「爸,雖然她很討厭,但再怎麼說她也是哥哥的的妻子,你怎麼能打她呢?」
「哼,」季時亦冷哼一聲,卻沒有再繼續危為難時笙,「你自己好自為之,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說完,季時亦徑直離開了。
季長瑤看了眼時笙,有些同情的說:「你的臉都腫了,去樓下讓醫生給你抹點葯吧。」
說完,又覺得自己不該關心她,故意冷聲冷氣的加了一句:「你這樣醜死了,我怕嚇壞我哥哥,清歡姐可是她們學校的校花。」
不等時笙回答,直接就跑開了。
時笙頂了頂后槽牙,嘴裡全是血腥的味道,她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偏偏她還不能扇回去。
媽的,疼死了!
時笙在花園裡一直站到季時亦帶著保鏢離開才出去,倒不是因為害怕,只是懶得看他那張自以為是的臉。
她去樓下廚房煮了個雞蛋,用布包了敷臉,別墅里沒有傭人,醫生也去睡了,沒人好奇心過剩追根究底,這讓她輕鬆了些。
她不想上樓,就蜷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她將聲音開成了靜音,只剩下畫面在動,視線雖然落在屏幕上,但她其實在走神,電視里放的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沒一會兒,客廳里的座機就響了。
她微皺了眉,搬進來這麼久,座機這還是第一次響。
她縮著身子沒動,不想接,也不想動,但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像篤定客廳里有人,掛斷後隔兩秒鐘又響。
時笙煩躁的皺眉,將電視聲音開大了些。
如果是找季予南的,座機沒人接自然會打他手機,如果連手機都不知道,那肯定不是重要的人。
電話第三次掛斷後就沒再響起,時笙以為對方終於放棄了,就沒在意。
只是過了不到五分鐘,樓梯上突然傳來季予南的聲音,「你半夜三更坐在客廳里不睡覺幹嘛?」
在客廳里聽到季予南的聲音,時笙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他不是受傷躺在床上嗎?怎麼會出現在客廳里。
時笙抬頭順著聲源的方向看過去,季予南裹著黑色睡袍站在二樓的樓梯上。
原本肌理分明的胸膛此刻被紗布包裹著,全然沒了平日里的性感。
他抿著唇盯著她,見她看過來瞧了他一眼就轉回頭去了,也不回話,臉色又沉了好幾個度,沉怒道:「你傻了嗎?問你話呢,半夜三更坐在客廳里不睡覺幹嘛?」
時笙不想說話,她現在連深呼吸都覺得臉頰側的肌肉牽扯的痛。
視線重新回到了電視屏幕上,拿靠枕將自己的頭擋住。
時笙以為他見她不理他就會自己進去,她也確實沒聽到聲音了,時笙的注意力漸漸集中到了電視節目上,是最近很火的一檔相親節目,她看過幾期,還不錯。
一道陰影壓下來,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時笙嚇了一跳,抬起頭,就見季予南站在她面前。
「你幹嘛?」她皺眉,避開他過於專註的視線,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傷,雖然是他爸打的,但挨打這種事也不光彩。
「上去睡覺。」
「不想睡,你擋著我看電視了,讓開。」
季予南的唇成一條線,臉色很難看,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他站著不動,時笙也不看他。
兩人倔強的僵持著,半晌,時笙火大的道:「你煩不煩?我看個電視你也要管嗎?」
他是不是瘋了?
身上才做完槍傷的手術,這才二十四小時不到,就下樓下,還站著跟她僵持這麼久。
「不知好歹。」
他丟下一句話後轉身走了,時笙鬆了口氣,她現在這樣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說話,就只想靜靜!
她聽到身後有拉抽屜的聲音,但也沒在在意,只以為他是在鬧脾氣。
然而,離開的季予南重新折回來,手裡擰著醫藥箱,他在她旁邊坐下,打開藥盒,從裡面取出藥水和棉簽:「臉呢?」
「沒臉,不要臉。」
時笙縮著身子,頭也沒抬。
季予南冷笑一聲,扣著她的下顎,強硬的將她的臉從靠枕中扳正面對著他。
時笙的臉已經腫了,唇角也破了,還沁著血絲。
這模樣,還真是狼狽。
季予南冷著臉看了會兒,「還知道自己不要臉,算你有自知自明。」
「……」時笙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她現在心情不好。
季予南將蘸了藥水的棉簽戳在她臉上,力道不輕,時笙當場就疼的大叫了一聲,像只炸毛的貓兒怒目瞪著季予南。
藥水擦在臉上涼涼的,她的臉雖然腫的厲害,但沒有破皮,也不感覺疼,就是他下手的力道有點狠。
「怎麼不還手?」他問的隨意,似乎理所應當。
時笙朝季予南翻了個白眼,中國尊老愛幼的思想根深蒂固,她和季予南在一起,季時亦是他父親,所以即便她被打了,也不能一耳光扇回去,「他是你爸。」
難得和季予南這麼心平氣和的相處,她簡直懷疑自己是被季時亦打的出現了幻覺!
男人冷笑,動作卻輕柔了些,「你不還手是因為打不過,還是因為他是我爸?」
「打不過。」
季予南:「……活該。」
擦完葯,季予南將葯扔進藥箱里,薄唇緊抿,額頭上早已沁出了一層汗,似乎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傷口疼就上去躺著,學人逞什麼能。」
在下樓之前,季予南甚至連端碗吃飯都有幾分勉強,如今不只下了床,還下樓給她塗藥,連二十四小時都沒過的傷口,不疼才怪。
說話時,時笙往後仰了仰,拉開了和季予南之間的距離。
她不習慣承別人的情,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毒舌、脾氣暴躁、喜怒無常,這種男人,無論是做朋友或情人都不適合。
她這一記耳光原本就是因他而起,如今算是扯平了。
季予南綳著臉,薄唇抿成一條線,目光犀利的盯著時笙那一張欠扁的臉,半晌沒說話。
時笙也沒在意,兀自走神,他從下樓到現在從來沒臉色好的時候。
季予南站起身,「你這種人就是……狼心狗肺。」
他是瘋了才會聽季長瑤說她埃了打時就匆匆穿了拖鞋下樓,這女人,別說挨個耳光,就是上次差點被強暴也沒見她怎樣,還是該吃吃該睡睡。
他憋著一肚子的怒氣上了樓,房間門被關的震天響,時笙在樓下都感覺到牆壁震了震。
她也沒在客廳里呆多久就回房了。
季長瑤今晚在這裡住,為了避免麻煩,她在一樓收拾了個房間住下。
大概是受了刺激,時笙躺下后很快就睡著了。
……
季予南半夜就發燒了,時笙睡得正熟,被季長瑤一陣催命似的敲門聲給吵醒,她迷迷糊糊的起床去開門。
她握上門把,卻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將耳朵貼在門上,謹慎的問:「是誰?」
這是她之前在貧民窟養成的習慣。
「開門,時笙,我命令你給我立刻開門。」
門板被拍得震天響,趾高氣揚,其中還夾雜著一兩聲哽咽,聲音太小,時笙沒聽見。
她皺眉,即便覺得季長瑤是個沒有心計天真善良不討厭的姑娘,但被用這種盛氣凌人的太多對待多了就厭煩了。
就像此刻。
她想罵人,控制不住的火氣旺上蹭。
而她也真的罵了。 季長瑤話音一落,時笙就火大的拉開了門,劈頭蓋臉的道:「半夜三更的不去睡,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有什麼看我不順眼的叨叨你哥去,有本事讓他把我攆出去,別整天趾高氣揚的覺得誰都欠了
你的。」
季長瑤被吼的腦子有點懵,一時忘了回嘴,直愣愣的看著眼前靠著門框,穿著睡衣披頭散髮毫無形象的女人。
時笙自認脾氣不好,起床氣更嚴重,發泄完后,見季長瑤眼眶紅紅的才收斂了脾氣問道:「怎麼了?」
「我哥……發燒了。」 大概是被時笙震懾住了,她居然乖乖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