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他睡著了
季予南不語,慕清歡等了幾秒終於站不住了,眼眶通紅,「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但是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你父親的為人你比我更懂,他決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就算我當時不答應,他也會有別的手法
逼我就範。」
她看向他,目光深寂,咄咄逼人,「我有父母,有朋友,難道我要為了一己私慾拖著他們都給我陪葬嗎?」
季予南靠著床,深色的被子將他的臉映襯得蒼白虛弱。
他整個人看著都沒什麼精神,緊抿著唇,語調卻是波瀾不驚:「你可以來找我,但是你沒有,你接受了他給你的支票,接受了他給你聯繫的學校,你去了法國。」
慕清歡心裡一陣氣怒。
臉色微白,卻顯得那雙紅唇越發瀲灧,她情緒激動的質問:「那你來找我了嗎?」
季予南:「……」
她又接著道:「沒有。」
季予南沉默。
當初她走,自己在機場差點買機票追過去,但不管當時是什麼想法,最終他沒去,現在也不打算解釋。
慕清歡深吸了一口氣,以便自己能將話說完,「你既然沒來找過我,怎麼知道我是心甘情願去法國的,怎麼知道我不願意跟你回來,予南,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最後一句,藏著無盡的諷刺和怨懟。
她等他去找她,去接她回來,卻始終沒等到人。
倒是等到了他和時笙結婚的消息。
季予南心裡微動,一雙眸子如同籠在了雨霧之中,看不真切。
若是慕清歡只是一味的道歉,他或許可以冷漠處之,但這些指責……
他哼笑。
慕清歡說的沒錯,他了解父親的為人,清歡當時若不答應,他也有的是辦法逼著她答應。
不過要費心些而已。 他決定的事,不會因為對方哭兩聲或說幾句感人至深的話就輕易改變,在他眼裡,再刻骨銘心的感情都比不過利益。季時亦從小就告誡過他,他未來的妻子可以不是名門之流富,也可以不富甲一方,
但必須能獨擋一面。
季家是黑道起家,甚至到現在都沒完全洗白,說不定他哪天就被害了,他又是家中唯一的兒子。所以季時亦還規定,結婚後必須要在兩年之內要孩子,且必須是男孩。
而這兩個條件,清歡都沒辦法做到,當初交往時她就說過,三十歲之前不打算要孩子。
就憑這點,父親就不可能會接受她。
然而這些,他之前都沒告訴過慕清歡。
季家這個擔子太重,他一個人挑就好,不想強加給無辜的人。
生孩子?
如果要他的孩子也一輩子過這種夜不能寐的生活,那他這輩子都不會有要孩子的打算。
季予南有些犯困,他抬手捏了下眉心,讓自己清醒些。
慕清歡咬著嘴唇默默流淚。
他心下一軟,聲音也柔和了些,「清歡,既然已經去了法國就好好學習,這些事暫時不要考慮了。」
「可是我沒辦法靜心,如果我早知道你會這麼善變,我一定不會答應去法國,就算他要廢了我這隻手,我也要寸步不離的守著你。」
一番激烈的指責之後,她一直噙在眼眶裡的淚水就忍不住了,吸了吸鼻子,在眼淚落下來之前先一步出了房間。
門『砰』的一聲關上。
震得牆壁似乎都微顫了一下。
季予南微蹙了一下眉,繼續看文件。
慕清歡出去后沒多久,他便困得不行,剛開始還能勉強支撐,後來實在是撐不住了,就放下手裡看了一半的文件打算淺睡一會兒。
結果,剛挨著枕頭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
時笙在客廳里看電視,一邊和南喬發微信,最近事情太多,她們很長時間沒聯繫過了。
時笙:「我快過生日了。」
還有三個月。
國內現在是白天,南喬回的很快:「想要什麼禮物?」
她並不是想要禮物,只是有點孤單,身處異國他鄉,越發覺得自己孑然一身,便從心底深處渴望熱鬧。
但南喬問了,她還是認真的想了想,回道:「送我個男人吧,長得好身材好性格好對我好。」
「要功夫好嗎?」
時笙盯著屏幕看了足足十秒鐘,撐著額頭大笑,發了條語音,「沈南喬,你怎麼這麼饑渴?莫北丞陽痿了嗎?滿足不了你?要不要我送他點人蔘鹿茸補補,免得再過兩年補都補不起來了。」
兩個人女人聊起天來,總是天南地北胡扯一通,有源源不斷的話題,即便是像沈南喬這樣性子的人也是一樣。
時笙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睡不著,這一聊便聊到了十二點多。
「啊。」
樓上傳來女人的痛呼聲,很微弱,但也只是短促的一聲,隨後便沒了聲響。
時笙抬頭朝二樓的方向瞧了一眼。
別墅的隔音效果很好,若是關了門,她不應該聽得見。
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時笙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去看看。
走到一樓和二樓的樓梯中間她便有些後悔,以慕清歡嬌氣的性子,估計就是不小心磕了碰了。
雖然這般想,但腳步卻未停。
二樓。
走道上沒有慕清歡的身影,她的房間門也是緊閉的。
時笙微微皺眉,看向季予南的房間。
門沒關,柔和的燈光從裡面傾瀉出來,照在走道上的淺色地毯上。
時笙推門進去。
房間里異常安靜,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裡間的卧室,沒有注意腳下。
走了一段距離就被個東西絆了一下。
「呀。」
時笙輕呼,朝前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子。
她回頭去看,是只粉色的拖鞋。
是慕清歡的。
後來再想起此時的情景時,她只覺得自己蠢得可以,這麼明顯的事,她居然沒懂,還傻乎乎的繼續往裡走。
裡間有女人輕柔嬌媚的聲音傳出來,「予南,輕一點,疼。」
時笙譏誚的挑了下眉,她雖然知道季予南瘋起來沒邊兒,但也相信他不至於這麼忍不住,傷成這樣還想著那些事。
所以,時笙鬼使神差的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像打開潘多拉的魔盒。
白色的歐式雕花門在面前緩緩開啟——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散落一地的衣服。
床上的兩人蓋著被子相擁在一起,至於被子下是什麼樣的光景,她就不得而知了。
慕清歡微仰著脖子,神情半是享受半時痛苦,季予南的唇貼在她鎖骨處。
從時笙的角度,並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臉。
房間里很安靜,只聽得到女人微弱的喘息聲。
時笙目光微閃,站在門口竟一時忘了反應,幾乎呆愣的看著床上的兩個人。
男人漆黑的頭髮在燈光下閃著近乎幽蘭的光澤,側臉的輪廓如刀削神斧鑿刻出來的一般,乾淨利落。
愣了片刻后,她才退後兩步轉身出去。
她神色冷淡,面上毫無波動,但那絲微弱的、盤桓在心中經久不散的悸動卻似乎變成了酸甜苦辣的調味料,五味雜成,一番混淆之後只留下淡淡的苦澀。
時笙的腳步越走越快,經過那隻粉紅色拖鞋時,一腳踢開了。
出了房間下樓,正好碰到出來喝水的泰勒,他見時笙從二樓下來,以為她是上去看季予南了,忙問道,「時秘書,季少的傷沒礙吧?」
他實在是怕了他了。
再折騰下去,他就要在這棟別墅安家了。
一個槍傷,反反覆復的縫了好幾次針。
時笙腳步未停,從他身邊擦過,「死了。」
「啊?」
泰勒一驚,「誰死了?」
見時笙臉色緊繃,一臉老子心情不爽想殺人的表情,他也顧不上喝水了,跟在後面問:「誰死了?時秘書,你可千萬別跟我開這種玩笑,要是季總出了什麼事,我們今天在這裡的人可都……」
時笙打開門,然後又『砰』的一聲關上了。
泰勒避閃不及,差點被撞到鼻子,「時……」
見在時笙這裡問不出什麼,急匆匆的又往樓上跑,大不了就是被季少罵一頓,但如果季少真出了什麼事,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季時亦的手段,他比誰都清楚。
上了樓。
正抬手準備敲門,門就拉開了。 慕清歡從裡面走出來,衣服還沒完全整理好,看到泰勒,微微笑了一下,「你找予南嗎?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