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怕我死了?一萬二
時笙直接吼了出來,「季予南。」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沒停下動作,但再猛烈也只是親她,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足足親了有五分鐘,季予南才慢慢停下動作,衣服有些凌亂,但還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卻還是顯得有幾分狼狽。
他起了身,拉過被子給女人蓋上,低低啞啞的嗓音里還有明顯的喘息聲,「早點睡……」
季予南抿唇,心情有些微妙,「這幾天別出去,呆在家裡。」
說完,幾乎是慌不擇路的出了房間。
…………
第二天,時笙醒的很晚。
昨晚季予南從她房間離開后她就幾乎一整晚沒睡,兩個房間雖然相鄰,但介於這種高檔別墅的隔音效果都做的比較好,只要不是貼著門聽,一般鬧出點動靜還是聽不見的。
但她昨晚卻好似聽到季予南在浴室里來來去去,折騰了一整晚。
以至於時笙到早上才淺眠了一會兒。
她穿好衣服下樓,艾米麗一臉曖昧的道:「太太醒了?少爺走的時候特意吩咐我不要吵醒您,您是現在吃早餐嗎?」
「嗯。」
時笙昨天就吃了一頓早餐,到現在差不多已經一天滴米未進了,中午被傑西斯的人綁去,晚上又和季予南吵架,雖然被逼著喝了兩口湯,但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是遠遠不夠補充體力的。
傅亦給她看的那些資料帶給她的只是心理上的刺激,身體的感知能力還是存在的,她現在餓得走路都是飄的。
艾米麗將早餐端上來。
小籠包、豆漿油條、粥、腸粉、蝦餃、燒賣……
基本上她能叫出名字的裡面都有。
艾米麗給她擺好碗筷,「這些都是少爺臨走時特意吩咐的,他說您心情不好沒胃口,讓我多做些樣式,您挑喜歡的吃。」 時笙安靜的低著頭喝粥,艾米麗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沒聽進去,嘆了口氣后勸道:「太太,我來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能看出少爺對您極好,夫妻間吵架鬧點性子是正常的,您看少爺都這麼哄著您了,您
就別生氣了。今早少爺離開的時候我看他臉色不好,還在咳,好像是生病了,要不等一下我挑幾樣清淡的您打包帶去公司,順便給他帶點葯?」
時笙飢腸轆轆,粥的味道也很好,很合她的胃口,本來很有食慾吃點東西,在她說完后便沒了胃口。
放下筷子起身,「我出去一趟,午餐不用準備我的。」
她沒將季予南昨晚最後的那句話放在心上,也許是沒聽進去,也許是覺得無所謂,甚至消極想著死了也好,不用這麼為難。
「可是太太,少爺吩咐了這幾天讓您暫時別出門,他說很危險。」
艾米麗不知道季家是做什麼的,但是能住在這種超級富豪區,周圍還有這麼多保鏢把守,就連周圍的住戶看到他大多也是畢恭畢敬的,便猜測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時笙腳步未停:「我不舒服,去趟醫院。」
「我給泰勒醫生打電話。」
「不用了,不在他的職業範疇。」
艾米麗為難:「那太太您是哪裡不舒服?」
等一下少爺問起,她也好交代。
時笙已經在玄關處換鞋了,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婦科。」
艾米麗:「……」
時笙出門后她趕緊給季予南打電話,看到桌上只喝了一半的粥,心裡有些發寒。
少爺臨走時特意吩咐,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哄太太多吃點東西,剛才見太大食慾挺好,她就多嘴說了兩句。
年輕人心高氣傲聽不得勸,早知道就忍一忍,等太太吃完了再說。
電話接的很快:「什麼事?」
男人的聲音不咸不淡,但她還是聽出了幾分緊張的意味。
「少爺,太太出去了,」沒等季予南責問,她急忙解釋道:「太太說她身體不太舒服,要去趟醫院。」
季予南無聲的皺緊了眉,喉嚨又是一陣干癢,想咳嗽,被他硬忍下了,「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泰勒。」
「太太說不在泰勒醫生的職業範疇,她去看婦科。」
季予南:「……」
「知道了,太太早上出去吃早餐了嗎?」
「喝了半碗粥。」
聽筒那邊陷入了安靜,即使沒看到季予南的臉色,也知道肯定沉得能滲出水,「對不起少爺,太太早上起來原本食慾不錯,是我多嘴勸了兩句,惹得太太不高興,只喝了半碗粥。」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傳來,男人的聲音有幾分氣喘,「你是一片好心,但記住,沒有下一次了。」
「是。」
掛了電話,季予南吩咐凱文:「給安德魯打電話,讓他將別墅里的人都派去跟著太太,尤其注意季董的人。」
凱文知道事態嚴重,立刻給安德魯打電話。
等電話接通的時間他道:「季董事長要對太太下手?」
季予南咬了咬后槽牙,「這不是正常嗎?季董事長一向講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怎麼會允許時笙挑戰他的威嚴。」
他說這話時,滿滿的諷刺味道。
…… 門上傳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季予南撩起衣袖的一角看了眼腕錶,轉頭,看著進來的人道:「看來這房子里的主人對傅總經理而言也不是那麼重要,從收到消息到現在有半個小時了吧,我還以為會爭
分奪秒迫不及待地出現在這裡。」
傅亦微微喘著粗氣,在看到翹著腿,懶散的坐在沙發上的季予南那一瞬間臉上的擔憂便收了起來。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掃過房間里站著的凱文,勾起唇,淡淡的笑了笑,「就算我想爭分奪秒迫不及待,路擺在那裡,也只能一步步的走,總不能瞬間漂移吧。萬一再遇到堵車我也只能祈禱上帝希望季總
還有那麼一絲憐香惜玉的心,別把對我的怨恨轉嫁到一個無辜女人身上。」
傅亦走到客廳除沙發之外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倒是季總,你就帶一個人來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也不怕出了事季家偌大的家產沒人繼承,和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相比,您的命怕是矜貴的很吧。」
季予南最討厭看到他這副假仁假意的笑,明明虛偽到極點,偏偏某個瞎了眼的女人還被迷得神魂顛倒,長了個腦子也就只有點裝飾的作用了。
「無辜的女人?」男人眼神冷漠,「就你?也配說這個詞,你算計時笙入局的時候,怎麼沒說她是無辜的?」
傅亦不在乎他的諷刺,低頭不緊不慢的點了支煙,似笑非笑的說道:「時笙本就是局內人,何以談無辜?難不成你還以為這件事能瞞著她一輩子?」
「能不能瞞一輩子是我的事,」季予南俊美的臉上泛著冷笑,下顎繃緊,要用全身的理智才能壓制住想要揍他的衝動,「你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將他牽扯進來,不覺得卑鄙?」
傅亦從煙霧中抬起頭來,眯著眼睛,沉默了幾秒似乎才反應過來。 唇角的笑漸漸淡去,變得面無表情,「人都是有私心的,季時亦當年為了那枚小印害了時笙的父母,你為了得到時笙不惜抹去過去的真相選擇發隱瞞她,傑西斯原本已經準備出國了,所有手續都已經齊
全,如果不被仇恨沖昏頭腦就不會自掘墳墓。」
低低的嗓音很有磁性,說的話卻近乎無情,「就算我利用時笙來達到我的目的,那也是誰更聰明而已,季總你這樣直接上門綁人威脅,就是流氓行徑了。你恨我利用你們,完全可以沖我來。」
季予南脾氣不好,換句話說就是個粗人,他做不來傅亦這種公子做派。
虛偽。
他起身,幾步走到傅亦面前,粗暴的擰著他的領子將人從凳子上扯起來,甩在沙發上。
結實的手臂橫在他的脖頸前,臉上儘是猙獰的狠意,來勢洶洶,透著凌冽的殺氣。
一字一句,音咬得極重,「沖你來?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想擺脫季董的控制,為什麼不直接沖他去?這麼煞費苦心的布這個局,讓個女人在前面為你衝鋒陷陣,你他媽躲在後面做縮頭烏龜。」
「我不是季董的對手,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能對付季董的……」他被季予南勒住脖子,呼吸困難,說話也有些喘,「只有季總您了。」
季予南手指的關節被捏得嗑嗑響,眼睛里是濃墨般的厚重,「所以你明明就握有季氏的證據,還要在試探完我對時笙的感情后才肯交給她?如果當初我不去中國帶她回來呢?」 「那她就能徹底置身度外了,」溫潤斯文的男人被揪著領子,模樣狼狽,但他看上去毫無在意,唇角勾出幾分嘲弄的諷刺笑意,「這些,還真不能怪我,如果季總您對時笙可有可無,那我交給她有什麼意
義呢?藉由她來告訴你們我握有季氏這些年暗箱操作的證據讓你們來除掉我嗎?」
「卑鄙。」
季予南毫不留情的一拳揮過去。
論身手,傅亦不是對手。
他也沒有還手。
季予南這一拳打的很重,將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直接掀翻在了地方。
凱文退到角落,替他們騰戰場。
客廳本就不寬,還放著雜七雜八的傢具,影響發揮。
他也覺得傅亦這人——欠打。
傅亦撞在一旁的小几上,深吸了一口氣,右邊臉頰呈現出青紫的痕迹。 他吸了吸腮幫,緩解疼痛,「我只是賭一把,如果你不在乎時笙,那她手裡的證據無論真假都威脅不了你,對你們而言,要除掉一個礙事的女人太簡單了,方法不下百種,我只是算準了人性,算不得卑
鄙。」
「你他媽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現在還有臉說自己不卑鄙。」
又是狠狠的幾拳砸下去。
傅亦一直沒還手,面無表情的任他打。
凱文皺眉,「季少。」
季予南這幾拳就是他都不怎麼承受得住,何況還是一看就是弱雞的傅亦。
鬧出人命總歸不好。
極度憤怒的男人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抬手,眼看著又是一拳要重重砸下……
卧室的門突然被人用力拉開,一個女人跌跌撞撞的從裡面跑出來。
她穿著簡單的家居服,短髮,自然的黑色。容貌不算十分出眾,但也是小家碧玉,一雙眼睛又大又黑,很可愛。
盛夏對家裡的每一處擺設都十分清楚,即便閉著眼睛也能行走自。
但剛才兩個男人打架,客廳里就像經歷了一場龍捲風,傢具撞倒了不少,茶几上擺放的物件也摔了一地。
「不要打,我求求你們別打了,傅亦,你在哪?」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里盛滿了淚水,看著格外的招人心疼。
她哭著朝客廳中央跑過來,嘴裡一直念著傅亦的名字。
傅亦本來被季予南連續的幾拳砸得腦袋有點暈,聽到她的聲音,人瞬間就清醒了。
甩了甩頭,用手肘支撐著地面坐起來。
盛夏沒聽到他的聲音,哭得更凶了,「傅亦,你說話呀,你在哪裡?」
傅亦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表現的很正常,但一開口就牽扯到臉上的傷,疼得整張臉都抽了,聲音變了調,「別過來。」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女人就被地上的雜物絆倒了,頭正好撞在倒在地上的小几上。
『砰』的一聲。
哭聲都弱了幾分。
季予南停下手,對著站在卧室門口面面相覷,不知該拉還是站著不動的兩個保鏢道:「連個瞎了眼的女人都看不住,要你們幹嘛?還不快把人給我帶到卧室去。」
剛才還一副面無表情任他隨便打不還手的傅亦立刻便變了臉色,扶著沙發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你們別碰她。」
他揪著季予南的衣領,「你有怨有氣沖著我來,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這些年我在幹嘛?」
這點力道,季予南甚至不需要用力就能撥開。
但他沒有。
盛夏的頭搖得像撥浪鼓,聲音哽咽,「不是的,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們要打就打我,不要打他,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求你們不要打他。」
「你他媽給我閉嘴。」
傅亦罵人的次數不多,從被季時亦收養后他就被培養得只會以一副溫潤紳士的面貌去接觸他人,他甚至忘了怎麼直白赤裸的去發泄脾氣。
女人被他訓斥的沒了聲音,咬著唇默默的哭泣,時不時的發出一兩聲抽泣聲。
可憐的很。
她的手在地上胡亂的摸。
傅亦走過去,寬大的手掌握住她不盈一握的小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還體貼的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說話能不能經過點大腦?什麼都亂認,萬一他們說我殺了人呢?」
他在責備她,但其實沒多少責備的意思。
盛夏臉上還沾著淚水,她伸手憑著直覺去摸傅亦的臉,怕弄疼他,不敢用力,「你傷的嚴重嗎?疼不疼?」
「我沒事,」傅亦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裡,「不是三年都不肯見我嗎?出來幹嘛?」
盛夏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掉眼淚。
傅亦轉頭看向季予南,擦了擦唇角的血,不甚在意的道:「季少,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
盛夏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不要換,不要換地方。」
她搖頭,「我看不到會更擔心的。」
「我沒事,別擔心,好好在家裡睡一覺我就回來了。」
盛夏還是搖頭,噙在眼睛里的淚水有幾滴被她甩飛出去,濺在傅亦臉上。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
季予南冷冷的看了眼身形都不穩的傅亦,甩了甩打痛的手,爆了句粗,低沉的嗓音很是不悅。
對一旁的凱文道:「走了。」
凱文鬆了口氣,急忙小跑過去給他開門。
他還真怕季予南一個控制不住將他打死了。
這種老舊的房子即便是白天樓道也是昏暗的,再加上又在貧民窟,沒有物管,又都是各掃門前雪,樓道的燈壞了也沒人管。
凱文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季少,我還真怕你一個控制不住將他打死了。」
季予南抿唇不說話,原本他是很不屑傅亦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利用別人的人,但是看到他對那個女人,又覺得他其實說的很對,人都是有私心的。
若換作他,可能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他跳過傅亦這個話題,撣了撣西裝上粘上的灰,「事情已經發生了,季董那邊是肯定不會容時笙的,想想下一步怎麼走吧。」
…………
下了樓。
季予南坐進車裡,有幾分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原本累積在心裡的怒氣也一下就散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時笙,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凱文從後視鏡里看他一臉疲憊的模樣,在心裡微嘆了一口氣:「離公司還有一段距離,您休息一下吧。」
小憩一會兒也是好的,熬夜總歸是對身體極有傷害。
看季予南眼底的青色,就知道他昨天晚上肯定又是一夜未睡。
「讓安德魯看著太太,不要讓她再接觸傅亦。」
「是。」
凱文打完電話,問季予南,「既然傅亦已經試探到您對太太的心思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的利用傑西斯綁了太太威脅您呢?也是為了試探您對太太的心思?」
傅亦這種深沉的心思他還真是猜不透。
原本閉著眼睛的季予南睜開眸子,看著車頂,他幾乎能猜測出昨天傅亦對時笙說的話。
嗓音很低,近乎喃喃自語,「如果不這樣,怎麼讓我如此捨不得呢?」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打電話給季時亦。
雖然季時亦說是他自己收到的消息,但他不信,如果真是在機場就收到了消息,怎麼會來的那麼遲。
正好和時笙被傅亦救了的時間點對上。
像他們這種人不怕一個徹底冷漠無情的人,再深的感情,在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時間久了會慢慢被沖刷掉稜角,再想起,也就只是想起而已。
不會疼,不會被那些尖銳的稜角戳得傷痕纍纍。
但對一個明知道他和她有家仇還選擇救他的女人,他怕是這輩子都放不下了。
凱文搖頭。
這解釋,他還是聽不懂。
您不是早就放不下了嗎?還需要來這麼一出?
不過,他沒有再問下去。
關於季予南的私事,他一向進退有度。
車子開出貧民窟的範圍,他道:「是直接回公司嗎?」
「……」季予南沉默了半晌,淡淡的應道:「恩。」
…………
時笙開著車,最終她還是決定去傅亦給她的那個地址看看,一直打傅亦的電話都無人接聽,她怕他的真的出了什麼事。
等紅綠燈的時候,她的視線往後視鏡里一瞟,發現身後有幾輛車子已經跟了她很長一段路了。
雖然只是普通的車型和車牌,但如果僅僅只是其中一輛或者只是短途還好,而這幾輛車一直從別墅區出來沒多久之後就跟在她身後了。
從身影來看,挨她最近的那輛里是個男司機,這麼長的車程卻始終沒超過車。
這不尋常。
時笙皺眉,很快就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季予南既然已經下了命令不准她出門,又怎麼會不做任何措施呢。
過了紅綠燈后,時笙將車停在路邊,後面跟著的幾輛車也依次停下了。
她沒下車,身後的幾輛車上也沒人下來。
僵持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領頭那輛車駕駛室的門推開,黑衣黑褲的安德魯從車上下來。
緊身衣服下,肌肉一塊塊隆起,將男人魁梧健壯的身材清晰的勾勒出來。
他走到時笙的車旁,弓身問道:「太太,是有什麼事嗎?」
「季予南讓你們跟蹤我的?」
「少爺只是讓我們一路隨行保護太太,並不是跟蹤,如果是跟蹤,您不會有機會察覺到我們的存在。」
畢竟是經過職業訓練的人,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安德魯平時負責別墅的安全,雖然經常見到,但交談這還只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撬了季予南的書房。
她發現,季予南的保鏢和他一樣厚臉皮。
「我不需要,你們回去吧。」
「抱歉太太,少爺給我們的命令是保護好您。」
和平時跟在季予南身邊的有些保鏢不同,他們是季予南親自挑選並訓練的,只聽從季予南的吩咐。
即便是季時亦的命令,他們也是不聽的。
時笙看著他那張死人臉就氣,升上車窗,開車走了。
願意跟著就跟著吧。
傅亦說的那人她沒見過,又是在私人地盤,如果真有危險喊破喉嚨也沒人救,帶著保鏢安全一些。
車子駛上貧民窟那條路時,一直安分跟在後面的車突然駛到前面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安德魯從車上下來:「太太,這地方龍蛇混雜,您還是換個地方吧。」
時笙臉上沒什麼明顯的表情,她用手支著頭,一副不怎麼想說話的樣子,「不是有你們在嗎?我去我之前住的地方拿點東西。」
「太太想要拿什麼?我去給您拿。」
時笙眉頭跳了一下,臉色的顏色青白交替,咬牙切齒的說道:「一些私人物品,不方便。」
「季少安排了女保鏢,」安德魯的聲音溫溫淡淡,似乎料准了她會這麼一說,連半點遲疑都沒有。
時笙臉色很冷,沒有回話。
「請太太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吩咐人去取。」他朝後面的車輛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下來了。
時笙回頭一看,還真有女保鏢。
她不悅,惱怒道:「你們都不知道我要什麼東西,去拿什麼?」
安德魯笑笑,「我會讓她將裡面的東西都搬下來,太太看哪些有需要就帶回去,沒需要正好順道扔了。」
時笙:「……」
她所有的激烈情緒都在這一刻偃旗息鼓,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雙手握著方向盤,抿著唇不說話。
安德路也沒催他,恭敬地候在一旁。
最終。
還是時笙妥協了。
有他們在,自己就算去了肯定也沒機會打聽到傅亦的消息。
「回去。」
「是。」安德魯坐回車上。
回去的路上和來時一樣,他們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既不會造成她的困擾,也甩不掉。
…………
季予南下午回來的很早,還不到他正常下班的時間。
黑色的西裝褲上有略微凌亂的痕迹。
看到他,艾米麗有些意外,除了周末,季予南幾乎從來沒有這個點回來過。
「少爺?」
「太太呢?」
季予南俊毅的臉上呈現出病態的蒼白,有明顯的鼻音。
「太太在樓上休息,您臉色看著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需要請泰勒醫生過來看看嗎?」
「不用了,太太今天從外面回來就一直都呆在房間里嗎?」
「吃過午飯後在花園裡散了半個小時的步,後來又去了一趟健身房,才剛上樓沒一會兒。」
季予南點頭,將脫下來的外套交給艾米麗。
艾米麗接的時候不小心碰觸到他的指尖,尖叫道:「天啊,怎麼這麼燙,您在發燒。」
「沒事,不要讓太太知道。」
季予南上了二樓,他是真的不太舒服,嗓子疼,頭重腳輕,呼出的氣息滾燙。
下午在辦公室一直犯困。
抬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還真有點燙。
原來是發燒了。
他身體一直很好,距離上次感冒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年了,幾乎都忘記感冒的癥狀了。
季予南回主卧之前去了趟時笙的房間,聽安德魯說她今天打算去找傅亦。
門沒鎖,一扭就開了。
不知道是終於學乖了知道鎖了也沒用,還是沒料到他會這個時間點回來。
房間里沒人,浴室的門也只是虛掩著,房間太安靜,襯得從浴室里傳來的水流聲格外清晰。
季予南覺得那些水珠每一滴都敲打在他緊繃的神經上,滾燙的呼吸愈發炙熱——
他抬手鬆了松領帶,似乎這樣能讓自己呼吸更順一些。
……
時笙掬了捧水拍在臉上。
冰冷的水珠刺激著她的神經,她微喘了一口氣,雙手撐著盥洗池,微微前傾。
她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剛剛洗完澡,臉上被熱水薰出兩團紅暈,頭髮還有點濕,凌亂的披在肩上。
浴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她整個人都驚了一下。
回頭看著走進來的季予南,僵著臉問:「怎麼是你?」
房間的溫度調得很高,所以她洗完澡后就穿了件夏天的弔帶裙,裡面什麼都沒穿。
也沒想著季予南會現在回來。
季予南皺著眉看她,時笙的表情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因為進來的是他所以不喜。
「你還想是誰?」
男人的聲音沙啞得異於平常,鼻音很重。
大概是生了病,身體不舒服外加受了冷遇,脾氣頓時就爆了,「說啊,你想進來的人是誰,嗯?」
時笙張了張口,想說話,卻被他劈頭蓋臉的就打斷了,「傅亦?」
時笙:「……」
她覺得這個男人的腦迴路可能有點不太正常,莫名其妙。
男人朝她近了一步,將女人拉進懷裡,低頭,一言不發的吻了上來。
時笙還沒徹底從他突如其來的吻中回過神來,男人已經一個用力將她抱坐在了盥洗台上,膝蓋抬起,支在柜子上,阻止她逃跑。
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繞到她身後貼著她的背脊。
女人濕潤的頭髮和他的手指糾纏在一起。
「你……」
剛開了葷,又血氣方剛的男人,吻得還這麼激烈,有這種反應並不稀奇。
她沒有太過驚訝,只是推拒的動作越發厲害了。
季予南呼吸紊亂的親了她兩下,捧著她的臉,眼神炙熱的看著時笙,「做嗎?」
沙啞的嗓音很性感,莫名的很撩人。
「不。」
季予南用舌尖捲起她的耳垂含在嘴裡,模糊不清的道:「忍不了了。」
男人的唇吻上她的耳廓,又沿著耳根吻到下巴,卻又突然停住了動作。
他直起身,眼睛里還有明顯的荷爾蒙在浮動。
替時笙整理好被他蹂躪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我想你現在大概不會樂意跟我做,早點睡。」
季予南說完,沒再停留就直接轉身出去了。
直到外面傳來關門聲,時笙才確定季予南是真的離開了。
她回頭,鏡子里的自己木著一張臉,耳根和脖子上都有清晰的紅痕。
……
時笙又洗了個澡才出去,但身上季予南的溫度和氣息還是強勢的霸佔著她的思維。
艾米麗在門外敲門,「太太,晚餐已經做好了。」
時笙不想見到季予南,「我不下去了,送上了吧。」
「可是……」艾米麗為難的看了看她,「少爺讓您下去吃。」
「我不想下去,送上來。」
艾米麗聽得出她已經有幾分不高興了,但相比之下,她更怕季予南那張陰沉的臉。
「可是太太……」
時笙將手上正擦拭著頭髮的毛巾扔在角桌上,她不想沖著艾米麗發脾氣,但這一整天都生活在季予南的陰影里,時笙實在控制不住內心竄起的那股怒火。
「既然我這個太太說的話不起作用,那以後就別叫我太太了,以後叫我的名字吧。」
她抬手要關門,一條屬於男人的手臂從她的視線死角伸過來,撐住門板。
男人從陰影中走出來,「下去吃飯。」
時笙皺著眉不說話,但眼裡抗拒的神色明顯。
「如果你不想我晚上換個房間睡,那就隨便怎麼鬧。」
「季予南,」她連名帶姓的叫他,咬著唇,臉上交織著惱怒和委屈,「我現在出門你不讓,見誰也到經過你的同意,吃個飯你也要管,你他媽是不是性格突變成女人了嗎?」
「沒有。」他皺著眉,雖然一臉不悅,但語氣還是淡淡的,聽不出惱怒的意思。 時笙正好奇他怎麼沒有生氣還回答的這麼乾脆利落,完全不像之前那般毒舌,就聽到他接下來的話,「就算性格突變也不會是女人,我現在還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干你,暫時沒有出現過記憶缺失或對你
沒興趣的時候。」
時笙:「……」
她精緻的臉上儘是怒氣,貝齒死死的咬著唇。
艾米麗在他從陰影處閃身出來就已經識趣的下樓了,現在走道上就他們兩個,但時笙還是不自在極了。
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季予南,你怎麼不去死。」
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不要臉,她指著樓梯的方向,「你給我滾下去。」
再看著他,她要控制不住打人了。
「五分鐘,如果我沒看到你出現在餐廳,我就當你默許了。」
默許什麼,傻子都知道。
時笙不客氣的甩上門,換了套衣服下樓吃飯。
艾米麗正在擺碗筷,季予南不在,他平時坐的位置空空的,甚至沒有拉開的跡象。
「太太,可以開飯了,少爺……」
這些都是少爺根據太太平時的喜好親自擰的菜單。
她怕太太知道是少爺吩咐的,又鬧情緒不肯吃飯,話說一半急忙住了嘴,「做的都是您喜歡吃的。」
時笙拉開餐凳坐下,掃了眼桌上的菜色,大都是她平時愛吃但季予南碰都不碰一下的菜式。
種類很多,遠遠超過平時的量。
時笙低頭吃飯,明明是平時愛吃又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今天卻淡得如同嚼蠟,寡淡沒有味道。
大概真的是被那男人氣得沒了胃口,時笙草草的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碗筷,「他不吃飯嗎?」
雖然她問這句話的時候還是一臉不爽語氣硬邦邦的,但艾米麗還是喜出望外急忙回道:「少爺說過會下來吃飯的,不過他回來的時候正發著燒呢,會不會體力不支暈倒了?」
雖然知道艾米麗有誇大其詞的嫌疑,但時笙還是忍不住失了神。
原來剛剛在樓上她感覺到季予南呼吸滾燙,真的不是被吻得神智不清產生的錯覺。
他感冒了。
發燒了。
時笙這下徹底沒有吃飯的胃口了,「給泰勒打電話了嗎?」
「少爺不許,他甚至不讓告訴你。」
時笙沒再說話了,表情看上去很淡,沒有一絲半點關心的成分。
艾米麗沉默的退到了一旁。
客廳的氣氛就徹底沉寂下來了。
時笙又勉強吃了小半碗飯,才放下筷子上樓。
經過季予南房間時,她還是停下了,站在門口遲疑了幾秒鐘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她的性格不是那種拖拖拉拉的,即便這幾天因為過去的糾葛變得矯情了些,但也不會明明想進去看看,還站在門口徘徊個幾十分鐘猶豫不定。
房間里沒開燈,也沒拉窗帘,光線雖然暗,但還是能清晰的看到床上隆起的那一團陰影。
大概是感冒的原因,男人的呼吸很重。
時笙沒有刻意放低腳步,和他睡過的為數不多的幾個晚上,她知道這人的敏銳力有多變態,即便是應該處在深度睡眠的時間點,她動一動腳指頭都能被他察覺。
她剛才推門進來雖然動靜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動靜,他肯定聽見了。
男人側躺著閉著眼睛,昏暗的光影下五官很深邃。
時笙抬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很燙,皮膚因為發燒缺水有點粗糙。
還沒來得及收手,手掌覆蓋下的眼瞼突然動了一動,她嚇了一跳,抽手,和已經睜開眼睛的男人四目相對。
「……」
沉默了將近一分鐘,時笙抿唇,「你發燒了。」
「嗯。」他很低的應了一聲。
「我給泰勒打電話。」
她轉過身準備離開,季予南想也沒想的扣住她的手腕,「是你自己要進來的。」
眉目間布滿了陰鷙的戾氣,因為生病稍顯弱勢,看著不凶,反倒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錯覺。
但下一秒,時笙便知道這連錯覺都不是,是她腦子發抽才會覺得季予南楚楚可憐。
他跟這四個字——
壓根就扯不上半點聯繫。
男人手上用勁,時笙即便有心理準備但也被他拉得直撲進了懷裡。
這力氣,哪是生病卧床的人有的。
時笙的下巴不偏不倚的撞在他的胸膛上,傳來悶悶的聲響,男人輕哼了一聲,身體都繃緊了。
活該。
轉瞬間,他翻身將時笙壓在身下,但也只是禁錮著不讓她離開而已,並沒有其他進一步的舉動。
「不用叫泰勒,陪我睡一下就好了。」
只是感冒而已,除了有點頭痛外加呼吸不暢,基本沒有其他不能忍受的癥狀。
在他看來實在沒有看醫生的必要。
若時笙不進來,他也不會想著要仗著自己感冒特意去找她做些什麼,但她進來了,他感冒難受需要人照顧好像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想喝水。」
時笙被他抱的除了能正常呼吸外,連動動身子都做不到,她望著天花板,盡量讓自己不發脾氣,不露出看智障的眼神。
「你鬆開,我去給你倒水。」
她恨季時亦,連帶著遷怒季予南,不想跟他有過多的交集,但從知道他生病到上樓,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時笙忍了無數個瞬間,還是沒忍住推門進來了。
「杯子在你那側的床頭柜上,有水。」季予南鬆開她。
男人大概都不習慣用保溫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倒的,杯子里的水都涼透了。
時笙從床上下來。
季予南幾乎在她腳剛沾著地的同時也跟著坐了起來:「去哪?」
以前沒生病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纏人,生個病跟基因突變了似的。
「我去給你倒水。」
「有。」杯子里還有半杯。
「冷的,你想喝了直接躺醫院是嗎?」
季予南閉嘴不說話了。
時笙倒了水,又順道將醫藥箱一併拿到了季予南的房間。
裡面除了傷葯就是紗布,藥品也只有消炎藥,感冒應急葯之類的都沒有,。
她隨手翻了翻,連溫度計都沒有。
時笙合上蓋子,不悅的抱怨道:「泰勒給你備的藥箱怎麼什麼都沒有?」
像季予南這種人肯定不會有自己備葯的習慣。
「以前備過,過期了,後來就沒備了,」他半眯著眼睛,神態懶散,不太想說話的樣子,「感冒這種小病不需要吃藥。」
他以前感冒從來沒發過燒,也沒吃過葯,睡一覺基本上就好了。
「那你就躺著吧,最好燒成個智障,免得看了讓人心煩。」
季予南:「……」
見她真的起身要走,他拉住她:「我讓保鏢去買。」
……
周圍沒有藥店,所以耽誤的時間有點長,買回來時季予南已經撐不住睡著了。
39°8。
幸好保鏢不像季予南這麼智障,買溫度計的時候還知道買點退燒藥和感冒藥。
時笙叫醒他起來吃了葯,又拿濕毛巾給他敷額頭,但高燒一時半會兒退不下去,本來想把被子一併給他掀了只蓋個薄毯,但他一直皺著眉說冷,時笙便由著他了。
只是時不時的拿毛巾給他擦身上散熱。
季予南的身體底子很好,燒到半夜就退了,已經察覺不到有感冒癥狀了。
時笙一直在季予南的房間呆到凌晨四點多,確定他沒有要再發燒的跡象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剛一出門,原本熟睡的男人就睜開了眼睛。
眉宇間儘是疲憊,看了一眼掩的門,很快又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
時笙被電話鈴聲吵醒,她眯著眼睛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喂。」
她整個人縮在被子里,聲音聽起來有明顯的起床氣。
聽筒里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哭聲以及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時笙濃濃的睡意被她的話驚得瞬間就沒了,猛的從床上坐起來,皺著眉,「你說什麼?傅亦被人帶走了?」
她直覺,這個給她打電話的女人就是傅亦讓他保護的那一個。
「傅亦給你的我的號碼?」
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沒料到事情都這般緊急了她還能若無其事的問這個看著一點關聯都沒有的問題。
「是,」聲音裡帶了幾分小心翼翼,「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對不起,我在美國實在找不到人幫忙,想著傅亦既然將你的號碼給我,那你們肯定是朋友,才貿然打電話麻煩你的。」
頓了頓,見時笙還是沒說話,便準備掛電話,「對不起,打擾你了。」
時笙很生氣,她同意幫忙主動攬責任上身和傅亦未經她同意直接讓人招商她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這種類似於趕鴨子上架的事落到誰身上都不會好脾氣的接受。
但聽到女人歉意的說在美國實在找不到幫忙的人,才會給她打電話,時笙又覺得自己強硬的心牆像裂開了一條縫,正一點一點的分崩離析。
找不到人幫忙。
她曾經也這麼絕望過,交不出母親的醫藥費要被趕出醫院,一個人走在街上茫然四顧,找不到人能幫忙。
於是她問:「發生什麼事了?」
女人將昨天的事說了說,大概就是有個人闖到她家裡綁了她,又出手打了傅亦,今天早上傅亦就失蹤了。
電話一直都關機。
時笙這幾天給傅亦打電話都打不通,所以並不覺得關機是多嚴重的事,「你看到那個打傅亦的人長什麼樣子了嗎?」
有了目標,警察搜尋的範圍也相對要小些,這種類似被尋仇然後失蹤的事她幫不上忙。
盛夏有幾分尷尬的說道:「對不起,我眼睛看不見。」
時笙:「……」。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當初傅亦託付的語氣那麼慎重了,讓她一度以為,他讓自己代為照顧的人是個孩子。
盛夏:「我聽傅亦叫他季少。」
在美國,中國人不是普遍群體,姓季的人更少,能被人恭敬的叫季少的更是屈指可數,很不巧,她和傅亦就認識一個,而且還有足夠的犯罪動機。
「你在哪,我來找你,見面后細說吧。」
對方報過來一個地址,果不其然就是傅亦給她的那一個。
……
時笙洗漱換衣服出房間,經過季予南房間時,她推門進去。
男人剛洗了澡出來,全身上下只在腰間裹了一條浴巾,胸前還有水珠滾動,頭髮也是濕漉漉的。
他正拿著毛巾漫不經心的擦拭著,看不出半點高燒過後的虛弱。 看到沒敲門就直接推門進來的時笙,他的唇角溢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麼關心我?昨晚凌晨四點多才回房間,現在又這麼早過來,怕我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