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季少這幾天住這裡
時笙簡單的洗了個澡,關了燈,躺在卧室的床上。
她其實並沒多想睡,只是不想面對季予南,兩個人現在的情況,怎麼都覺得尷尬。
躺了半個多小時,時笙還是沒能入眠。
她摸出手機,黑暗中,屏幕的光尤為刺眼。
本來想玩幾把遊戲,但看了沒幾分鐘眼睛就脹得難受,她只好扔到一旁,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煩躁的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從床上坐了起來。
夜很黑,很靜。
靜的似乎能感受到時間在流逝。
時笙起床。
她不知道季予南還在外面沒有,一點聲音都沒有,她下床,穿了拖鞋走到落地窗前。
將窗帘撩起一條小縫隙。
外面的燈光就從那一道縫隙里投進來,將她的影子印在鋪了地毯的地上。
顏色由深到淡。
時笙的視線透過縫隙看出去,轉了一圈,正要收回來,卻在觸到某一處時頓住了。
樓下花園。
一道挺拔筆直的身影靜靜的靠著車門站在路燈下,偏黃的燈光灑在他周身,將整個人都印得有些暗淡。
根本不需要仔細辨認,就能看出那個靠著路燈抽煙的人是誰。
時笙:「……」
她皺眉,『刷』的一下拉上窗帘。
在窗帘合上的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男人抬頭朝她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那雙眼睛……幽暗、迷濛。
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時笙走回床邊,重新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但心裡卻愈發的煩躁。
季予南一直緊緊追著她的目光清晰的在腦子裡重複浮現。
她深吸了口氣。
覺得自己,大概,可能,快瘋了。
被季予南給逼瘋了。
原來她不止招架不住像傅亦那種,面面俱到又溫潤如玉的男人,還招架不住像季予南這種死纏爛打的男人。
真的,煩死人了。
時笙穿了衣服下樓。
路過玄關時,沒看到那雙粉紅色的長耳朵兔子拖鞋。
……
昏黃的燈光照在一旁修剪得很精緻的盆景上,將他半邊身子都籠在黑暗中。
時笙走過去。
她穿著軟底的拖鞋,基本沒發出什麼聲音。
季予南拿煙的手頓了一下。
側頭。
看向緊攏著衣服從別墅里走出來的時笙。
他微皺了一下眉,掐了煙,直起身子朝著時笙走了過去。
一邊走,一邊將西裝脫下來,抖了抖,似乎要將上面纏流的煙味抖掉。
將外套披在時笙肩上,又體貼的用手攏緊,「怎麼出來了?」
雖然已經三月了,但夜裡風大,溫度還是很涼。
季予南穿的也很單薄,脫了西裝,就是一件煙灰色的長袖襯衫。
時笙縮著脖子,抵禦著從四面八方灌進衣領的冷風,「你怎麼還不回去睡覺。」
「抽支煙就回。」
「哦,」時笙轉身往別墅里走,「那你回去吧。」
他剛才過來的時候已經將煙掐了。
「時笙。」
季予南想也沒想的拉住了她,目光一直緊追著她冷的發白的臉蛋,「為什麼要下來?」
她剛才站在二樓拉開窗帘時,他就已經看見了,看見她在看到他時驀然變冷的臉色,以及,又迅速合上的窗帘。
說實話。
他從來沒想過時笙會下樓。
時笙:「……」
季予南在等她的回答。
如此堅強,又是如此脆弱。
「我來看你死……」時笙張開嘴,諷刺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但觸到他的眸子,那些傷人傷己的話便說不出來了。
何必呢。
既然已經選擇到此為止,那就徹底結束吧。
又何必借著自己受害者的身份,無休止的用言語去攻擊傷害他呢。
她低聲道:「早點回去睡覺吧,凱文說你最近都沒睡覺,這樣下去熬不住。」
「我不睡覺,你會擔心嗎?」他看著她黑漆漆的眼睛,聲音低啞的問。
這還得寸進尺上了?
那一點心軟,也完全散的徹底。
她要是回答擔心,他還準備一輩子不睡覺了不成,真當自己是神仙呢,可以為所欲為。
時笙瞪了他一眼,將手從他的掌心裡硬抽出來,「我不心疼,我是巴不得你死了的好。」
她怒氣匆匆的往別墅裡面走,「別跟著我,煩死了。」
對季予南,她做不到恨,也沒辦法放開了心懷的去愛,但偏偏,又捨不得看他過的不好。
這種矛盾,讓她想離開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離開了。
似乎就能從這種冰火兩重天的煎熬中解脫出來。
但時笙知道,除非她徹底放棄季予南,要不季予南徹底放了她,若不然,她無論去哪,還是會因為一個消息、一句話,對他不忍。
逃避,只是她為自己懦弱的行為找的一種借口。
季予南沒有跟上去。
也不知道是她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他真的打算在外面抽支煙就走。
男人站在原地,看著時笙進了別墅,又『砰』的一聲關上門。
隨著那一聲巨響之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他垂下眸子,眼裡一閃而過的黯淡茫然。
……
傭人還沒去睡,見時笙滿臉怒氣的進來,「太太。」
「恩,」時笙應了一句,腳步未停的上了樓梯,走到一半,她回過頭來:「季予南如果再過一個小時沒走,你就收拾間客房讓他住下。」
「是,太太。」
她還真怕他們兩夫妻鬧一晚,先生不走,她也不敢去睡。
熬一晚肯定遭不住。
時笙回到房間,這次,沒有再失眠,很快睡著了。
季予南的衣服被她隨手扔在一側的枕頭上,上面有他慣常用的古龍水味,還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道。
她不知道季予南還在不在外面,今晚會不會好好睡覺。
但再怎麼做,也阻止不了一個存了心自虐的人。
***
時笙這一覺睡得很好,一夜無夢,一直到被生物鬧鐘叫醒。
雖然她現在不用起早,但二十多年的習慣,不是說改就改得過來的。
她睜開眼睛,盯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還是有些陌生和茫然。
賴了幾分鐘的床,時笙才從床上坐起來。
拉開窗帘。
季予南的車已經不在了。
洗漱完下樓。
傭人正將早餐擺上餐桌。
見她下樓,恭敬的叫了聲:「太太。」
早餐是西式的。
雖然知道時笙喜歡吃中式,但怕她吃的次數多了會膩,傭人總是兩天中式一天西式的換著做。
時笙沒問季予南,傭人倒是在她一坐下后就開始說了,「昨晚您進來沒多久后先生就離開了,我看他心情不好,太太要不要打個電話去問問?」
從稱呼上,她知道季予南和時笙是夫妻關係,但和普通的夫妻,又很不同。
說有感情吧,看太太的態度又不像。
說沒感情吧,也不是,先生對太太好,他們所有人都看在眼裡,本以為太太對先生沒感情,但昨晚的情況看來又好像不完全是。
昨天先生在沙發上睡著了,太太還給他蓋被子呢。
那眼神,不是沒感情的人會有的。
總之有點怪。
時笙低頭吃飯,沒回答傭人的話,當然,她也不打算給季予南打電話。
吃完飯沒多久便有人敲門。
時笙搬到這裡來,是被逼無奈,之後又是被軟禁的狀態,知道她住這裡的人寥寥可數。
南喬前兩天才剛來看過她,季予南這個點應該是在公司。
那門口敲門的,十有八九是艾倫。
時笙皺眉。
她不怎麼想開。
艾倫對她的心思她知道,就是因為知道,又沒辦法回應,所以才不想見他。
傭人去開門。
時笙盤著腿頭也沒回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直到傭人略帶疑惑的聲音想起,「凱文先生?」
「……」
時笙回頭。
門口站著的人果然是凱文,他的頭髮又變了個顏色,土灰土灰的,戴著墨鏡,暗紅色的西裝配黑色的休閑褲。
很拉風、很悶騷的打扮。
凱文先是朝時笙點了點頭,叫了聲『太太』,然後吩咐傭人,「收拾一間房出來給季少用作書房,再將主卧旁邊的客房收拾出來,季少最近這段時間會住在這裡。」
時笙坐的四平八穩的身子總算動了動:「他要住這裡?」
「季少是這麼吩咐的。」
說完,不等時笙回答,已經自顧的安排人搬東西進來了。
時笙盯著凱文凌厲的側臉,他從進來時出於禮貌和她打了聲招呼后,就一直沒往她這邊瞧過。
看了半晌。 她總算弄明白,凱文這是在怨恨她。